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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林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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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又一場令人瞠目的金融丑聞，正在新加坡家族辦公室圈內掀起軒然大波。近日，中國富商鐘仁海（Zhong Renhai）創辦的家族辦公室Panda Enterprise，爆出前雇員涉嫌挪用高達5550萬美元（約7400萬新元）資金的案件。這一事件不僅震動了新加坡的金融界，也暴露出家族辦公室在跨境財富管理中的隱憂。

據彭博社3月18日報道，中國富商鐘仁海通過旗下家族辦公室Panda Enterprise和Lee Fung International公司向法院提交指控，稱新加坡本地雇員利用管理漏洞，在2019年至2022年間偽造文件、超額領取薪酬，并通過空殼公司挪用巨額資金。

四年7400萬新元不翼而飛

2023年底，鐘仁海——這位在房地產和制造業發家的“超高凈值中國商人”，驚覺自己設在新加坡的家族辦公室Panda Enterprise在過去四年間，竟被四名前雇員監守自盜，高達7400萬新元（約合5550萬美元）的資金不翼而飛。而更令人震驚的是，這一切在漫長的四年時間里，竟無人察覺。

一開始的故事聽起來似曾相識。憑借敏銳的商業嗅覺和不懈努力，鐘總抓住中國改革開放過程中的發展機遇，積累了巨額財富。為了更好地保護和傳承這筆財富，他選擇了新加坡——這個以稅收優惠、資產保護和隱私安全著稱的財富管理樞紐，設立了Panda Enterprise家族辦公室。鐘總希望通過新加坡的家族辦公室為家族資產傳承構筑一座堅固堡壘，同時進行家族財富全球化投資、布局。

然而，現實并未如他所愿。由于三年疫情期間跨境流動受限，加之他本人事務繁忙，家族辦公室的管理權逐漸向新加坡本地雇員傾斜。而這群“守門人”，最終成了“盜火者”。

2023年12月，一次財務審計揭開了這場長達四年的財務騙局。四名前雇員通過偽造合同、虛報薪資、捏造供應商交易等方式，陸續侵吞資金。一開始可能只是幾百萬新元的“小動作”，但隨著漏洞無人察覺，他們的膽子也越來越大，最終竊取的金額累積至7400萬新元。直到鐘總要求辦公室提交一份詳細的財務報表，審計團隊才發現賬目中驚人的資金缺口。這場隱匿多年的“財富蒸發”鬧劇才終于浮出水面。

根據新加坡高等法院的判決書，其中三名員工2019-2022年未申報薪資和獎金差額總計8,359,344新元，而另一名主謀通過英屬維京群島注冊的空殼公司挪用了2500萬美元（約合3340萬新元）。法院披露的數據令人咋舌，總計7400萬新元就這樣從鐘總的賬戶中消失。

更諷刺的是，這四人在法庭上辯稱“有權自定薪資和獎金”，這一荒謬的借口被鐘總憤怒駁回，并被法官斥為“蓄意欺詐”。目前，法院已下令凍結相關人員及其控制的英屬維爾京群島實體資產。

家族設立家族最易忽略的漏洞

Panda Enterprise和鐘總的遭遇并非個例，而是許多中國企業主和高凈值人士在全球化財富管理中的縮影。其實放眼全球范圍內家族辦公室因內部失控而導致資金損失的案例層出不窮。而這些問題的根源，往往藏在家族辦公室運作的“灰色地帶”：

01

監管寬松：

家族辦公室的雙刃劍

不少離岸、中岸地的家族辦公室往往因友好的稅務環境和寬松的監管吸引全球高凈值人群，但其低準入門檻同時削弱了內部風控約束力。

比如新加坡家族辦公室無需持牌即可運營，中國家族多聚焦“13O”、“13U”稅收優惠的短期利益，卻忽視法律合規細節（如反洗錢、投資透明度），導致內控體系漏洞頻發。Panda Enterprise的案例中，因缺乏獨立審計和權限隔離機制，被內部人員挪用資金，凸顯“政策紅利與風險管控失衡”的深層矛盾。

02

跨境合規挑戰：

資金流向的監管盲區

在全球財富管理日益復雜的環境下，跨境資金轉移往往涉及多國法律。例如，美國《海外賬戶稅收合規法案》（FATCA）和國際反洗錢法規（AML）要求嚴格，稍有不慎便可能踩雷。

在Panda Enterprise的案例中，主謀通過英屬維爾京群島的空殼公司轉移2500萬美元，正是利用了跨境監管的漏洞。這一操作不僅增加了資金追蹤的難度，也暴露了跨境家族辦公室在資金安全上的脆弱性。

03

“本地化”團隊：

家族辦公室治理困境

近年來，開曼群島、英屬維爾京群島等離岸地通過《經濟實質法》強化監管，要求實體具備本地商業實質；新加坡亦在2023年收緊家族辦公室稅收優惠標準（如資產管理規模、本地投資比例等），推動資金對本地及亞太地區的實質性貢獻。為滿足合規要求，中國高凈值人士常將跨境家族辦公室管理權委托給離岸/本地團隊。

對于身在中國、錢在離岸的高凈值人士來說，對跨境家族辦公室的管理鞭長莫及。因跨境監督機制缺失，非常容易形成“本地利益同盟”（如共謀轉移資產、虛報開支），導致家族控制權被架空，滋生舞弊風險。

04

盲目信任，審計機制缺失

鐘仁海因新冠疫情出入境管控，將家族辦公室全權委托本地團隊卻未建立監督機制，員工利用權限漏洞在2019-2022年間持續轉移資金，直至2023年底第三方法務審計介入才揭露7400萬新元損失。鐘仁海的遭遇證明，盲目信任本地團隊可能釀成大禍。

實際上就算沒有疫情，一個日理萬機的企業家個人，想對跨境的家族辦公室嚴加看管總是有點力不從心的。由于缺乏定期獨立審計導致財務異常難以及時發現（如虛報支出、跨境資金流動），導致財務漏洞累積成災。而資金一旦外流則追索極難。若能早期引入強制審計機制（如年度第三方財務核查），或許能亡羊補牢，及時止損。

警鐘長鳴：如何提升家族辦公室的跨境風險防范能力？

新加坡以穩健的金融體系、優越的稅收政策吸引全球富豪設立家族辦公室。根據新加坡經濟發展局（EDB）數據顯示，截至2024年底，該國家族辦公室數量已激增至2000家，同比增長超過40%。然而，Panda Enterprise案例的爆發，卻引發了一個嚴峻的問題：當家族財富跨境流轉，財富的安全怎么保障？

1. 設立更嚴格的監管與內部治理機制

家族辦公室應當效仿基金公司，引入更嚴格的內部治理結構。例如設立合規官（Chief Compliance Officer, CCO）、定期外部審計，并加強內部財務監督。

2. 優化信任機制，避免單點依賴

雇傭本地管理團隊雖是常見做法，但高凈值家族應當建立更透明的治理結構，例如設立董事會、獨立財務審核委員會，確保關鍵財務決策不由單一團隊或個人掌控。

3. 提前規劃跨境合規路徑，避免法律漏洞

在家族財富全球化的背景下，家族辦公室應聘請跨境稅務和法律專家，確保資產配置、資金流動和遺產規劃均符合各國法規，避免因監管盲區導致資金損失。

4. 建立定期審計制度，確保財務透明

定期引入獨立第三方審計，并實施強制性內部財務對賬制度，可以有效防范財務欺詐，提高家族財富的安全性。同時，利用數字化報表系統或區塊鏈技術，部署AI驅動的財務中臺，自動抓取銀行流水、投資交易記錄，生成多維度風險儀表盤（如異常支付頻次、關聯方交易預警）。提高資金透明度，有效防范財務欺詐。

結語

對于家族財富管理和傳承來說，設立家族辦公室可以更有效地進行資產配置和傳承安排。但是，在跨境財富管理日益復雜的今天， Panda Enterprise的案件提醒我們，家族財富管理傳承的成功不僅取決于法律與金融環境，更取決于家族自身的治理能力。對于計劃在境外設立或正在運營家族辦公室的中國高凈值人士來說，如何在信任與管控之間找到平衡，如何在靈活性與安全性之間做出選擇，成為每一個跨境家族辦公室無法回避的命題。

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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