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莘縣插隊落戶的四年間,我們知青點養過雞也喂過豬,養雞相對容易一些,喂豬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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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1974年初秋到莘縣楊河大隊插隊落戶的,楊河大隊地處徒駭河沿岸,那里的自然條件還可以,鄉親們的生活還是有保障的。當時我們十二名濟南知青被分派在楊河三隊,隊部后院新蓋的那五間房子,就是我們知青的家,鄉親們管那里叫三隊知青點。
來到莘縣插隊落戶的第二年初夏,張隊長的媳婦張大嬸送給我們送來六只小雞仔,嬸子說養雞不費事,隨便撒一把糧食,剩飯青菜雞都吃。等把雞養大了,母雞能下蛋,公雞能打鳴,隔三岔五就是吃一頓煎雞蛋,饞了就殺一只大公雞解饞,多好的事啊。
張嬸的話還真沒錯,我們還真沒費多大勁,六只小雞仔在不知不覺中就長大了,四只母雞,兩只公雞,我們吃飯的時候,那幾只雞就圍著我們轉,撿拾我們掉在地上的飯菜,有時我們也故意掰一點干糧扔在地上,看著它們爭相搶食,真的挺有意思。
那年秋天的一天中午,張嬸來知青點給我們送咸菜,她笑著問我:“于梅,李會計家的老母豬下了十一頭小豬羔,長得可水靈了,我看別人都去他家買豬羔子,你們不去抓一頭來喂養?”“嬸子,我們也不會養豬啊?”我笑著說道。“你們不是養過雞嗎,養豬跟養雞一樣,不費事的,剩飯刷鍋水,青草菜葉子,什么都可以喂豬。”張嬸笑著告訴我。
我一聽養豬這么簡單,就做大家的工作,最終大家一人拿出七毛錢,我們買了李會計家的一頭黑白花小公豬,張嬸還讓張隊長幫我了修建了一個豬圈。那頭小豬很可愛,扔給它一塊窩頭,它三口兩口就能吃完,倒給它一碗糊糊,它幾口就能喝完。
可過了一段時間,我們發現那頭小豬食量倒是不小,就是不長個,也不長膘,我就去找張嬸問原因。張嬸說我們那頭小豬羔都養了兩個月了,等騸豬的來了給它“騸”了,騸了以后就長得快了。“嬸子,那咋‘騸’啊?”我不解地問。“就是割豬蛋。”張嬸瞪了我一眼說道。
聽了張嬸的話,我越發糊涂了,又問道:“嬸子,啥是豬蛋啊?為啥要割豬蛋啊?”“你個憨閨女,我跟你說不明白,你回去等著吧,騸豬的來了我就領他過去。”張嬸好像不耐煩了,攆我回去等著,我只好知趣地離開了。
過了兩天,張嬸領來一個騸豬的,那人說就是給小豬做一個絕育手術,手術費三角錢,一會功夫就好。
騸豬師傅麻利地跳進豬圈,上前抓住小豬羔的兩條后腿,用腳踩住豬的頭部,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只聽小豬發出凄厲的慘叫聲。足足五六分鐘,騸豬師傅給小豬羔縫合了傷口,收了我遞給他的三角錢,騎上自行車揚長而去。
那天下午,那頭可愛的小花豬不吃也不喝,趴在豬圈的角落里不停地呻吟。張嬸說剛騸完的豬都這樣,過兩天就好了。可到了第二天早晨,我去給小花豬喂食,它趴在豬圈的角落里一動不動,也不呻吟了。我跳進豬圈,用手扒拉了一下,發現可愛的小花豬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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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著那頭死去的小花豬,我們五名女生都流淚了。那幾名男同學不但沒流淚,反而把小花豬褪毛洗凈煮了半鍋豬肉,我們女生一口都沒吃,一名男生還給張隊長送去了一大碗豬肉。
大約過了十來天,那位騸豬師傅又來到我們大隊,我們十二名知青圍住他不讓他走,讓他賠我們一頭豬。那位師傅說他騸豬十幾年了,從來沒出現過意外,他反倒賴我們沒照顧好小花豬,把責任推給了我們。就這樣,那位騸豬師傅退還了那三角錢的手術費,我們白吃了一個啞巴虧。
后來我才知道,騸豬就是閹割,也就是說的絕育手術,不怪張嬸罵我憨閨女。
1976年初夏,我們生產隊養豬場出售豬羔子,我們合計了一下,準備再買一頭豬羔子飼養。張隊長和社員們商量了一下,就送給了我們一頭雌性小黑豬,沒要我們知青的錢。張隊長說黑豬好養,他家養的那頭黑豬,不到一年就長了一百八十斤。
有了上次養豬的經驗和教訓,我們更加細心地喂養這頭小黑豬。還別說,這頭小黑豬很爭氣,能吃也能長,一個月就長了十多斤重。
過了一段時間,張嬸又領來一位騸豬的師傅,她說給小黑豬做個絕育手術,小黑豬就能吃能睡長得更快。這回我們大伙都堅決反對給小黑豬做手術,張嬸只好苦笑著打發走了那位騸豬師傅。
也就半年多的時候,我們喂養的那頭小黑豬長到了足有八九十斤重,毛色油量,成了一頭膘肥體壯的大黑豬。我們暗自慶幸,幸虧沒聽張嬸的話,沒閹割的小豬不也照樣茁壯成長嗎?
第二年開春的一天早晨,我們突然發現豬圈里那頭大黑豬不見了。周邊都找遍了,也沒找到那頭大黑豬。無奈,我們去求助隊長,張隊長也四處幫我們尋找,結果在大隊養豬場找到了我們的大黑豬。我們很納悶,就問飼養員,飼養員一臉壞笑地說:“你們養的豬長大了,到了發情期,跑來找公豬配對了。”
當時我對這方面的知識并不了解,又追問飼養員:“你說我們的豬發情了?它咋會發情呢?”“你個憨閨女,胡咧咧啥呢,快回去吃飯吧。”張嬸說完,拉著我就離開了養豬場。
過了一段時間,我們發現那頭大黑豬有點不正常,就去問張嬸,張嬸看了一下那頭大黑豬,跳到豬圈里摸了摸黑豬兩側的乳頭,很肯定地說:“你們甭打算殺豬吃肉了,它懷上小豬羔了。”
那年初秋,大黑豬產下七只小豬仔,后來死了一只,其他的都很健壯。
恢復高考的第二年,我考上了聊城師范,其他女同學也都陸續招工回到了濟南,還留在楊河的三名男同學嫌養豬太麻煩,就把大黑豬送給了張嬸喂養,張嬸給了那三名男知青八十塊錢。那三名同學收下了六十塊錢,又還給了張嬸二十塊錢。
大學畢業后,我分配到濟南的一所中學任教。回濟南時,我還回了一趟楊河,去張嬸家看望了那頭大黑豬。
時隔這么多年,每當想起在在莘縣插隊落戶時我們知青養豬的經歷,至今我還覺得臉紅和難為情,當年我們太幼稚了,鬧出了不少笑話,后來同學們聚會的時候,有的同學還提當年騸豬的事情取笑我。令我遺憾的是,張隊長和張嬸去世的時候,我們沒能去送老隊長和老嬸子最后一程。后來我們再回到第二故鄉的時候,只能跪在老隊長和老嬸子墳前以淚洗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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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話說往事隨風,可當年下鄉插隊的那段知青經歷卻深深鐫刻在了我的記憶里,揮之不去。當年鄉親們給了我們很多關照,這份恩情,我們永遠都不會忘記。第二故鄉,我永遠的牽掛。
作者:草根作家(講述人:于梅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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