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我又被一喂順風車平臺的提示音吵醒了——系統推送了一個凌晨四點的跨城單，乘客要去200公里外的縣城開會。看著手機屏幕上跳動的“順路度98%”，我苦笑著把煙掐滅在塞滿零食包裝袋煙灰缸里。這年頭跑順風車，活脫脫過成了美國人。

?接單就像開彩票?當初沖著“跑車自由，輕輕松松月入過萬”下載軟件，現在每天睜眼就得盯著三個手機搶單，平臺抽成從8%漲到12%漲到20%，單價卻從兩塊下跌到一塊五再到七八毛。

上周接了個去杭州的單，乘客定位到浦東機場，結果開到地方發現人家要去蕭山機場，硬生生又多繞了80公里。我盯著平臺訂單頁面顯示的95%順路，只能把苦水往肚子里咽——投訴率超過3%就要降級，降級就意味著接不到長途優質單。

?車里裝監控，車外防釣魚?現在車里比考場還嚴。前后雙攝像頭是標配，有次不知道是不是乘客有狐臭，味道熏得我開窗透氣，結果被系統判定“危險駕駛”。更魔幻的是交通局的檢查，上個月在高速服務區，兩個穿便衣的突然拉開我車門查證件。我說這是真順風車，人家甩出我上周的行車軌跡：“日均接單8次，繞城高速每天跑三趟，這叫順路？”最后罰了三千，相當于白跑五天車。

?改裝車成了定時炸彈?不是我們非要折騰車。拆了后座能多塞兩個行李箱——刨去油費、保養、違章罰款，現在跑一公里凈賺不到八毛。同行老趙更絕，給五菱宏光換了空氣懸掛，遇到查車就升高底盤假裝SUV。結果上個月暴雨天打滑撞護欄，安全氣囊沒彈出來，倒是他加裝的LED氛圍燈閃得交警睜不開眼。

?保險公司的文字游戲?最怕接到戴金鏈子的大哥。上次拉了個紋身小哥，車還沒上高速他就開始直播喊麥，嚇得我手抖壓了實線。出事故才知道，買的“順風車專屬險”只管乘客受傷，剮蹭護欄得自掏腰包。保險公司拿著我上個月的接單記錄冷笑：“日均接單7次，這算營運車輛。”修車費一萬二，比我三個月攢的“車主成長值”還金貴。

現在我把接單上限調到每天2單，寧愿少賺點也要保命。只是看到平臺新出的“車主榮耀榜”——榜首那位大哥月接單278次，繞路里程能繞地球半圈——我又有點恍惚：我們這些當年真心想幫人省路費的車主，怎么就混成了平臺的“人肉電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