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杜特爾特家族長期掌控棉蘭老島最大的城市達沃市,其本人擔任達沃市市長也有二十余年,依靠強人政治和反犯罪政策積累了深厚的民眾支持。當地民眾也將杜特爾特視為了“保護者”,對其禁毒戰爭的合法性認同度也非常高。
所以在此次杜特爾特被捕后,菲律賓內部反應最為強烈的,就是棉蘭老島這邊了。
(小馬科斯任命的摩洛伊斯蘭解放陣線新負責人)
當時菲方有消息傳出,在老杜被捕照片傳出后,位于棉蘭老島的菲律賓南部軍區就不干了,直接將坦克開上大街示威小馬科斯,甚至還有消息稱當地已經開始鬧公投了。
面對這樣的狀況,小馬科斯也坐不住了,迅速出手“整頓”起了棉蘭老島。
前幾日,小馬科斯就親自宣布,將任命阿卜杜拉·馬卡庫亞為臨時摩洛伊斯蘭解放陣線負責人,接替此前擔任這一職務的阿霍德·易卜拉欣。
當下提到的這個摩洛伊斯蘭解放陣線,是菲律賓南部主要伊斯蘭分離主義組織,其長期尋求棉蘭老島自治,與杜特爾特的地緣利益存在天然的契合。
在杜特爾特任內,其積極推動《邦薩摩洛基本法》實施,支持建立“邦薩摩洛自治區”,兌現了2014年與摩洛伊斯蘭解放陣線簽署的和平協議。這一舉措不僅鞏固了南部穩定,也為摩洛伊斯蘭解放陣線轉型為合法政治實體鋪了路,使其成為了杜特爾特政府的合作者。
對于杜特爾特來說,他需要摩洛伊斯蘭解放陣線在南部基層的支持,以維持他的政治影響力,而這一陣線,則依賴中央政府的資源分配和自治權保障。雙方形成互利關系,使得這一陣線成為了杜特爾特陣營的重要盟友。
(杜特爾特身體狀況不好)
如今,在杜特爾特被囚禁在看守所之際,小馬科斯更換該陣線領導人,明顯就是乘人之危。
這樣做一是可以削弱杜特爾特家族的權力基礎。通過調整地方官員,小馬科斯可以逐步瓦解杜特爾特家族的地方控制力,防止其東山再起。
二則是棉蘭老島長期存在分離主義武裝,其中摩洛伊斯蘭解放陣線就是其中之一,雖然杜特爾特執政時暫時壓制了沖突,但是中央政府的權威仍不穩固,所以馬科斯需要安插可靠勢力,確保地方安全部隊和自治機構不與中央離心,同時防止杜特爾特派系與武裝組織暗通款曲。
最后,棉蘭老島是菲律賓資源最豐富的地區之一,且人口眾多,占了全國人口總數的24%,可以說是選舉的關鍵票倉。馬科斯家族若想要長期掌權,必須掌控該地區的資源分配和選舉網絡,通過任命親信擔任關鍵職位就是其中一大手段,這樣才能確保地方的財政和武裝力量能為己所用。
但是對于小馬科斯的這一任命,摩洛伊斯蘭解放陣線并不認可。
日前,摩洛伊斯蘭解放陣線中央委員會就拒絕了小馬科斯的這一任命。該委員會發表聲明稱,這一任命違反了《邦薩摩洛組織法》和《邦薩摩洛全面協議》,這兩部法律均規定過渡期應由摩洛伊斯蘭解放陣線主導。
(摩洛伊斯蘭解放陣線)
這一狀況出現,對于菲律賓以及小馬科斯政權,都是存在很大的風險的。
在過去數十年間,摩洛伊斯蘭解放陣線與菲律賓政府經過艱苦談判才最終達成了自治協議,這是來之不易的和平成果。但是,如果該陣線的領導層被中央政府任命的人員架空,那么可能會使長期以來建立的信任關系瞬間崩解。摩洛伊斯蘭解放陣線可能會選擇不再配合后續的自治進程,包括關鍵的權力移交和武裝解除等步驟,甚至有卷土重來的武裝沖突風險。
再加上當下正處于杜特爾特被國際刑事法院調查的敏感時期,棉蘭老島民眾本就對“外部勢力干涉”高度敏感。小馬科斯強行任命該陣線領導人的行為,可能被解讀為“馬尼拉精英與西方勾結打壓本土領袖”,進一步點燃反中央情緒,甚至將杜特爾特塑造為“被迫害的民族英雄”。這反而為杜特爾特家族凝聚支持、對抗中央提供了道德籌碼。
之后若是該陣線陷入混亂,棉蘭老島也可能重回“軍閥割據”狀態,阿布沙耶夫、新人民軍等極端組織將趁勢擴張。屆時中央政府不得不投入更多軍警資源維穩,但軍事行動可能傷及平民,引發國際人權組織批評,形成“越鎮壓越動蕩”的惡性循環。
總之,棉蘭老島因杜特爾特被國際刑事法院調查而動蕩,實質是地方強人政治與國際司法干預的碰撞;而馬科斯對該地區的勢力布局,則是中央政權鞏固權威、預防地方割據的必然選擇。
(小馬科斯)
這一過程,也清晰地暴露出了菲律賓政治中家族統治的脆弱性和國家整合的深層矛盾。未來,若馬科斯無法有效平衡地方勢力,棉蘭老島將成為新一輪政治危機,甚至沖突的策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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