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天，我下班剛到家，就看到老公王禹捧著一盤草莓，站在客廳迎接我。趁我放包換鞋的空隙，他往我嘴里塞了一顆：“老婆辛苦了。”

雖然草莓很好吃，但王禹這樣無事獻殷勤，肯定有貓膩！

“有話直說，別搞這些花里胡哨的。”我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

王禹有些訕訕的：“老婆，我媽說想孫女了，讓咱們今晚回家吃個飯，要不一塊去吧？”

我果斷搖頭：“不去！”

換好拖鞋后，我頭也不回，直接去臥室。

不是我不近人情，是因為公婆做事太不地道了！上次，就因為我拒絕生二胎，婆婆居然要動手打我。

不就因為我頭胎生了個女兒嗎？

打也就算了，她還威脅我：“你要是不能生，就別怪我兒子找別人，我們老王家不能斷了后！”

都說勸和不勸離，這樣的老人打著燈籠都難找，我也是踩了狗屎運。

2

我跟王禹是大學同學，畢業后，就一起留在杭州發展，在戀愛的第八年領證結婚。

兩邊父母都是普通工人，我和王禹貸款買房，工資也不是很高，想著先攢錢把房貸還上。所以，婚后一直沒考慮要孩子。

然而，婚后不到一年，婆婆就開始催生。

一開始，她還只是旁敲側擊，說誰家生了個大胖小子，或者指著廣告上的嬰兒含沙射影。

次數多了，我有些不耐煩。

王禹安慰我：老人喜歡小孩子也很正常，她說她的，生不生我們決定。

可事情哪有那么容易？

婆婆開始在家族群里發各種催生的視頻，還艾特我們，時不時打電話過來道德綁架。

“我這把年紀還沒抱上孫子，人家問，我都抬不起頭來。”

王禹只會和稀泥，打哈哈，我就裝聾作啞，逃避一時是一時，可總有逃不過的時候。

3

過年回老家時，我就提著一口氣。

果然，年夜飯一上桌，婆婆直接提了一杯：“你堂哥剛生了龍鳳胎，兒女雙全。媽今年的愿望就是抱孫子，來，走一個。”

隨即，親戚們也在一旁端起杯子，跟著附和，七嘴八舌的，矛頭紛紛對準我們。我跟王禹如坐針氈，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跟著舉杯。

可我的杯子還沒送進嘴里，立馬聞出味道不對。

這時，王禹已經對著桶吐了起來，吐著舌頭：“媽，你這是什么酒？怎么一股子中藥味？”

垃圾

婆婆立馬站起來，一臉心疼：“哎呦，真是野豬吃不了細糠！這可是我花了2000多求的生子秘方，一大包藥就熬了這么兩杯，你怎么吐了呢？”

我這才知道，滿桌的人都喝可樂，只有我倆喝中藥。

婆婆是魔怔了嗎？大過年的，搞得我心里千斤重，我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表明了態度。

婆婆立馬拉下臉：“啥意思啊？不生還有理了是嗎？你今天必須喝！”

她說著，就要替我去端杯。

我就是個牽著不走，打著倒退的性子，逼我是嗎？我二話不說，搶先端起杯子，在婆婆的注視下，徑直走到垃圾桶跟前，一翻手，中藥汁全部倒進去。

一瞬間，一股子中藥味，摻和著婆婆的火藥味，爆發了。

婆婆跳腳跑過來，指著我罵：“我這么辛苦地為你們熬藥，是為了誰啊？2000塊啊，你說倒就倒了？你真當自己是祖奶奶呢？你去打聽打聽，誰家媳婦不生孩子，你倒是有理了，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王禹這才起身拉我，被藥苦得說話還有點大舌頭：“媽也是為我們……”

“甭跟我扯沒用的！”我直接拽開他的手，“房貸車貸不是錢啊，生了孩子喝西北風嗎？生生生，生了不用養嗎？”

婆婆被我懟得一愣，親戚這才回過神，紛紛起身勸我們。

屋里勸的勸，指責的指責，亂成了一鍋粥。

4

就在我們僵持不下的時候，公公轉身進了臥室，沒多久又出來了。

他往茶幾上重重放了一張銀行卡，吼道：“都別吵了！不就是錢嗎？這有20萬，生下孩子，都是你們的。”

鴉雀無聲，沉默了半分鐘，王禹才為難地看著我：“老婆，生吧。”

我無力坐下，看來是逃不過了。

就這樣，一頓年夜飯草草收場。年沒過完，我們就拿著公婆寫的“產后結清承諾書”回了自己家。

檢查，備孕，第二個月，我就懷孕了。

婆婆知道后，特意打來電話，千叮萬囑，多吃酸的，少吃辣的，一定要生個兒子。

生孩子那會，我在產房疼了整整18個小時，后來羊水減少，醫生建議剖腹產。

婆婆一百個不樂意：“萬一是個女兒怎么辦？還不得再等一年？順產就行了，到時候可以直接生 。”

氣得我只想給她一巴掌，拿我當工具使呢？敢情痛的不是她！

我強行讓王禹簽了手術同意書。

女兒出生后，公婆拉著臉看了一眼，隨即來了一句：再生個兒子，就兒女雙全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們全然不顧我肚子上還有15厘米的刀口。可是，我還要仰仗他們照顧，只能忍耐下來。

為了方便照顧女兒，王禹讓公婆直接住了進來。

之前因為我上班，不怎么在家吃飯。可是坐月子以后，一天24小時跟公婆近距離接觸，矛盾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全面爆發的。

我在孕期的時候，就養成了清淡飲食的習慣，產后為了母乳，更是不敢吃重口的。可是公婆做的飯菜重油重鹽，我多次提醒，他們也不改。

我把坐月子的食譜發給他們，他們就陰陽怪氣：“才生了個丫頭片子，還敢挑肥揀瘦？有得吃就不錯了。”

我火冒三丈，王禹在一旁安慰我：“再忍忍，等出月子就好了。”

還有，我會把女兒的衣服，單獨放在一個小的洗衣機里，用專門的嬰兒洗衣液洗。可是婆婆覺得，都是衣服，一起洗不是更快？

而且，公公煙癮很大，身上總有一股很濃的味，我說二手煙對孩子不好，讓他別抽了，他卻振振有詞：“大街上那么多抽煙的，人家的孩子不也活得好好的？”

他們一次次挑戰我的底線，我稍有怨言，他們就說：“你不滿意，我們走好了。”

我知道他們是借口，無非是覺得我生了女兒，不配他們留下來伺候，我才不上當，便宜他們。

更過分的是，沒過幾天，公婆就換了策略，他們借口今天頭疼，明天高血壓，累得實在不行了，就把孩子丟給我了。

我很不爽，當初是誰催得最厲害啊？怎么現在要出力的時候，就半途而廢了？

婆婆一把鼻涕一把淚：“不是我們不想帶啊，只是歲數大了，身體受不了啊。”

我氣笑了，當初答應得好好的，還簽了保證書，轉頭就翻臉不認人了？

5

我問公婆什么時候，兌現之前的20萬？

婆婆立馬掰著手指跟我哭窮：“你看我們也退休了，沒那么多錢，你要是非要這個錢，我們只能把現在住的這套房賣了。不過，到時候我們只能跟你們住一起了。你要是同意的話我就賣。”

我一股熱血直沖腦門：“你們這不是明擺著耍賴嗎？”

婆婆一臉囂張：“是又怎樣？孩子都生了，還能塞回去不成？”

好啊，原來在這等著我吶。那一刻，我的肺都快要炸了，順手拿起桌上的杯子，往墻上狠狠一砸。

王禹第一次見我發這么大的脾氣，人都懵了。

公婆也被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后破口大罵：“潑婦！有你這樣對待長輩的嗎？你爸媽是怎么教你的？”

我跟婆婆大吵了一架，要不是有王禹在中間攔著，我都快跟他們打起來了。

但孩子都生下來了，又不能不管，我只能暗暗發誓，以后再也不要生二胎了。

出月子后，因為我要回去上班，女兒就給我爸媽帶。

我以為有了孩子，他們會消停了。結果，才過了一年多，婆婆就給我下達了二胎指令：女兒遲早是別人家的，還是生個兒子才踏實。

我拒絕了，婆婆不聽，要求我在一定時間內懷孕生子，甚至會不顧我跟王禹的生活習慣和意愿，強行安排各種跟生育有關的事。

婆婆四處打聽所謂的“送子神醫”，還幫我們掛號，催我們去看醫生；讓我們早睡早起，養好身體，可是我們晚上經常要加班，怎么可能早睡？

不僅如此，婆婆還會做各種所謂“能生兒子”的菜，不管我愛不愛吃，她都會做好送到我們單位。

我簡直煩不勝煩。之前都吵過一架了，她怎么還能腆著張老臉繼續催啊？難道她忘了還有一筆債沒還嗎？

事實證明，我低估了婆婆的厚臉皮程度。見我這邊不成，她又去找王禹：如果再生一胎，我肯定會全權負責。

王禹拗不過她，就跑過來跟我商量。

我火大：“再勸我就跟你急！”

6

那天晚上，我剛把女兒哄睡著，手機就震個不停，打開一看，婆婆的60秒語音直接占了個滿屏：“你還欠我個孫子呢，給個準話，什么時候生？”

一股無名火“噌”的從我心底往上冒，果然，沒帶過娃的人，叫囂的就是厲害！

我剛要回幾句，但一想到婆婆是個越吵越來勁的人，就把手機扔到了一邊。

見我們一直沒動靜，婆婆開始發瘋：“寫出你們不愿生二胎的理由，列清一二三點，盡快提交給我！”

“往大了說，事關社會責任感，要都像你一樣不生兒子，人類不早滅絕了！往小了說，兒子是家庭的紐帶，沒有紐帶，怎么維系家庭穩定？”

“你們條理清晰、有理有據把理由告訴我，但凡是合理的，我今后絕不再提了！寫的時候也好好想想，自己這樣做，對不對，能否對得起盼望的父母！對得起婚前彼此許下的承諾！”

婆婆的留言，讓我怒火中燒：“我的子宮輪不到你來管！”

她立刻發來好幾個語音通話，我統統拒絕。

婆婆不死心，又連發了幾十條語音，聲音尖銳：“你現在就寫3000字的檢討，把‘尊敬長輩、孝順婆婆’8個字抄500遍！再發到家族群里，讓你爸媽看看他們教出的好女兒！”

我氣笑了，她算哪根蔥啊，管天管地的，把自己當老佛爺了？

不僅如此，她還要艾特我爸媽，讓他們也給我做思想工作。

我爸媽幫我帶娃一年多后，眼袋下垂到都可以蕩秋千了。為了解放他們，我一咬牙，把女兒放到了托兒所。

聽到婆婆說還要生二胎時，他們連連擺手：“別了，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沒人搭理她，按道理她應該消停點了，結果這老太太越挫越勇。

我也不讓她，把她當初簽字畫押，答應幫忙帶娃還給錢的保證書發到群里，指責她就會畫大餅。

婆婆就像被人踩到了尾巴：“不會下蛋的母雞，連兒子都生不出來，憑什么要20萬！”

我繼續開罵：“你連帶娃的苦都受不了，哪來的臉面催生？給我滾！”

婆婆大怒，上來就要給我一巴掌。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我下意識躲開，而她被女兒的玩具汽車杠倒，直接骨折，在醫院住了一個月。

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我親爹媽都沒舍得動我一根手指 ，一個婆婆居然敢這樣，誰給她的勇氣啊？

那段時間，因為沒有婆婆這根攪屎棍搗亂，我們清凈了不少。

可是我沒想到，才消停了幾天，她又開始作妖。

婆婆再次在家族群艾特我：“你到底生不生？”

這回，我沒有拒絕，而是直接開出我的條件。

婆婆這次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