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如何理解113條

第113條的條文的原文：形作傷寒，其脈不弦緊而弱，弱者必渴。被火者必譫語。弱者發熱脈浮，解之當汗出愈。

這一條條文，歷史以來爭議都很大，1800年來爭議不斷，沒有一個統一的標準。

究其原因，恐怕是這條條文說的比較簡短，而且真假難分。接下來我用我自己的理解來剖析一下這條條文，我們看一下它真假是否真的難分。

形作傷寒，意思就是說這個病人的表現像傷寒一樣，什么是傷寒？回憶一下曾經學過的條文。

第三條條文：太陽病，或已發熱，或未發熱，必惡寒，體痛，嘔逆，脈陰陽俱緊者，名為傷寒。

傷寒論第一條條文：太陽之謂病，脈浮，頭項強痛而惡寒。我們聯系第一條和第三條來看的話。形作傷寒，其實是包含了第一條和第三條條文的臨床表現。

但是他緊接著說其脈不弦緊而弱，形作傷寒有一點跟他不像，傷寒的脈，根據第一條和第三條，應該是脈浮緊，既然形作傷寒，只說了其脈不弦緊而弱，沒有說浮，證明浮它是有的，但是他不具備緊。不弦緊而弱，意思就是說這個脈沒有緊張度，因為弦脈和緊脈，在臨床當中摸起來很像。不弦緊的意思，并非說傷寒的脈是弦，而是弦和緊難以區分。仲景在這里一并一起說了，不管你摸出來的是弦還是緊，總之它是一種緊張的狀態。

為什么脈象是緊張的？是因為有寒邪。那么是因為寒邪導致脈道受寒，而出現了一種緊張狀態。

因此，我們就說傷寒多一分寒，脈象就多一分緊或弦。由于是外感寒邪，因此外感的表證是浮脈，所以他是浮緊。如果說他的樣子像傷寒，僅僅是脈象不浮緊而弱，那么這個弱是真的弱嗎？

這里的弱，我們不能把它理解成弱脈的意思，而是和前面的弦緊做對比，這個弱其實是代表脈象的緊張與松弛。這里做的前后的對比，意思就是傷寒的表現都有了，只是它的脈象沒有這么緊。

脈象松弛，為什么它沒有這么緊？它有深層次原因，因為脈道里的陰津虧虛。既然此人陰津虧虛，他就會可能會出現需要用陰液來填充的一種本能，因此他接著就會說，弱者必渴，這個弱者必渴的意思就是說，陰津虧虛了，脈道陰津虧虛，這個人表現出來的會出現口渴。

什么情況下會出現臨床表現和傷寒一樣，但是脈象不僅相對偏弱，偏松弛，而且有口渴的情況，這個時候就是我們辨真假的時候了。有人說這就是溫病，因為溫病會出現傷寒的表現，還會伴有口渴。如果真的是溫病的話，沒有其他可能性的話，我們再看一下我們曾經學過的傷寒論條文第六條。

第六條說：太陽病，發熱而渴，不惡寒者為溫病。這是仲景對于太陽溫病的描述，但是他形作傷寒，并沒有說他不惡寒，所以從仲景的原文以經解經的角度來看，如果你把它理解成仲景所說的溫病的話，恐怕有些牽強。

為什么？形作傷寒和傷寒一樣，只是脈不同，如果說他再加一條不惡寒的話，那么我們基本鎖定他可能就是溫病了。但是，隨著后世醫家的發展，這個惡寒的情況，有可能是微惡寒，沒有太陽傷寒這么明顯。但是在外感病的初期，也會出現惡寒，哪怕是溫病。有的熱象比較明顯，蓋住了它微惡寒的表象，可能發熱為主，微惡寒不明顯，可以理解成不惡寒這種情況也存在。

后面說弱者必渴，他就想喝水，那么津液虧虛就有兩種情況，一種情況是溫熱病邪灼傷津液所表現的渴，而溫邪傷津之后脈道自然就不會那么緊張，所以，這個“弱”如果是對比脈緊的來說的話，在有些溫病是有可能出現的，但是這種溫病并不完全等同于我們仲景所說的第六條條文的溫病，但是，和后世醫家的溫病已經很接近了。

因此，后面說被火者必譫語，被火者為什么會譫語？因為外感溫熱之邪，津液虧少，如果用火療的方法來治療的話，就會火上加油，這個時候就會導致胃津進一步的虧損而出現陽明病，所以可以見到譫語。

而后面說：弱者發熱脈浮，解之當汗出愈，這個和溫病沒有矛盾，因為溫病在表的時候也是汗出愈，只不過用的是辛涼解表而已，不是傷寒的辛溫解表。比方說后世溫病所創的方子，桑菊飲、銀翹散，它都可以辛涼解表。根據具體的情況，就可以用這些溫病的方子來進行治療。所以它仍然是解之當汗出愈，沒問題。

這種后世醫家所說的溫病，的確可以從113條形作傷寒解讀起，完全可以解讀的通。但是我們有沒有想過它有另外的可能？比方說會不會出現一個陰津虧少的人感受了傷寒？但是脈象卻出現了浮弱，很顯然是極有可能出現的。也就是說，是患者的體質導致了他感受了傷寒，而并非典型的傷寒。這是第二種情況，就是并非瘟病，仍然是傷寒，沒有出現傷寒的典型的脈，它應該就是我們今天所說的相間脈。形作傷寒是它的臨床表現，我們不能把它翻譯成臨床表現像傷寒，而是臨床表現是傷寒。

形作傷寒并不是形似傷寒，或者是形如傷寒，形作傷寒就臨床表現是傷寒，那么就有可能他真的是傷寒，有可能他不是傷寒，就兩種可能。所以我們已經解讀了，第一種可能他是溫病，另外一種可能就是本身就陰津虧少，而感受傷寒一樣可以會可以出現形作傷寒

如果是一個陰津虧虛的患者感受了傷寒，我們就可以通過實人傷寒發其汗，虛人傷寒建其中。這種可能就是通過補津液，使正氣足了之后，那么汗出則愈。當然也可以用表里雙解的方法，比如說在這個方子里面，既用了養陰生津之品，又用了解表的藥來進行治療，或者既用了解內熱的這一個藥，也用了解表的藥。

但是，由于這個患者這一條條文里面說，針對的這個患者有津虧的情況，我們不能用大汗法，只能用小汗法。

看第27條條文：太陽病，發熱惡寒，熱多寒少，脈微弱者，此無陽也，不可發汗，宜桂枝二越婢一湯。桂枝二越婢一湯，它能外散表邪，內清郁熱，可以治療表未解而內有熱的發熱惡寒，熱多寒少，這種輕證，是微發汗而清里熱的小汗法的典型代表。

因此，我對第113條的理解是形作傷寒，把它理解成兩種情況，一種是溫病，另一種是傷寒夾雜了陰津本虧。而這兩種情況，用第113條條文都是可以解讀通的。

02

他人解讀陽

至于歷代的這一個醫家對這條條文的解讀，就有很多很多說法。有的甚至把這個條文都改了，他說不改說不通。比方說《醫宗金鑒》他把其脈不弦緊而弱的弱，弱者必渴的弱，以及弱者發熱，脈浮的弱，全部把它改成了數。他認為如果是弱字的話，熱從何有？不但文義不屬，且論中并無此說。他說：形作傷寒者，言其病形作傷寒之狀也，但其脈不弦頸而數，數者熱也。脈浮數熱在表，太陽證也，沉數熱在里，陽明證也。數脈為熱，熱入陽明，故必口渴，若被火劫，其熱更甚，故必分譫語。脈數之病，雖皆發熱，然其施治不無別焉。若脈浮數，發熱，解之當以汗，汗出可愈，宜大青龍。脈沉數發熱，解之當以下，下之可愈。宜調味承氣湯。若脈數無表里證，惟發熱而譫語者。不可汗下，宜白虎湯，黃連解毒湯，清之可也。他總結的倒是沒問題，但是把“弱”字改成“數”，把《傷寒論》的原文改掉了，完全失去了張仲景本意。這里的弱并非一定是弱，而是指相對于弦緊來說顯得松弛，他只是為了強調津液虧虛而已，被《醫宗金鑒》改的面目全非。

劉渡舟，劉老直接就認為第113條條文就是講的溫病，不可用汗解，不可用火劫汗。但是我們經過分析發現，它并非是指傷寒的溫病，但是與后世醫家所指的溫病是可以解釋的通的。

而胡希恕胡老，他說：這一條條文就是第27條條文的另一種表達，就直接把它看成是傷寒，小發其汗的桂枝二越婢一湯。我覺得也是有道理的，但是劉渡舟把它作為溫病來講，也是能講得通的。因此，我的觀點是結合劉渡舟劉老和胡希恕胡老把他們兩個人的觀點合二為一，那么就完美了。

這樣一來，這條條文兩種解讀，一種桂枝二越婢一湯來解解讀，一種用溫病來解讀。

對于桂枝二越婢一湯，我還有所擴展，我認為建其中之后，自汗也可以，或者是表里雙解，通過養陰再解表，只不過，如果非要用《傷寒論》的原文的方子的話，那么桂枝二越婢一湯可能較為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