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青城，春風在做什么

作者/孫樹恒

一、結冰的如意河

冰層是冬末未寫完的信箋，沉默地鋪展在河床上。

陽光的指尖輕叩，裂紋便沿著古老的紋路蔓延

那是春風藏匿的密碼，被候鳥的羽翼譯成漣漪?。

柳枝低垂，蘸著融化的水聲，在冰面寫下倒影：

“昨日是凝固的嘆息，明日是流動的星辰。”

河面的鳥群啄碎最后一粒霜，銜著氣泡浮向光暈，

像一群孩子追逐斷線的紙鳶，撞破季節的封印?。

二、陰沉沉的待雪的天空

云絮裹著未落的雪，淤積成鉛灰色的痂。

風從陰山山脊掠過，扯碎鴉群的聒噪，

卻把候鳥的啁啾縫進低垂的暮色?。

枯枝在霧靄中舉起嶙峋的手掌，

接住一滴遲疑的沙塵

它墜落的軌跡，是種子在凍土中蜷縮的夢?。

天空的沉默里，有千萬朵未命名的云在蠕動，

只等一聲驚雷，咬開陰云的繭?。

三、春風似剪刀，荒蕪的草叢有了綠芽

風從唐詩書頁間起身，指尖沾滿賀知章的墨痕。

它剪開草葉的襁褓，將綠芽的啼哭綴滿荒坡?。

斷莖是去年的遺詔，如今被新綠篡改了句讀；

螞蟻扛著碎光穿梭，搬運解凍的時光?。

泥土裂開細小的唇，吞咽雨滴與蟲鳴，

吐出一串紫地丁的密碼，被蝴蝶的觸角破譯?。

孩童跑過時，鞋底沾滿草籽與諺語，

而風仍在裁剪

把荒蕪縫成地毯，將三月鋪展成一條通向盛夏的甬道?。

四、十字路口的花籃

車流從四周涌來，

花籃，懸在漩渦中央。

霓虹與尾氣交織的天空里，

斑斕是一聲凝固的鳥鳴。

在褶皺里，

猩紅是刺破晨霧的警報，

淺紫是黃昏遺落的嘆息，

金黃則是永不疲倦的向日葵，

在暮色中依然面朝車流的方向。

風穿過，那些被紅綠燈切割的時光碎片，

也許所有路過的眼睛，

都曾在花籃旁短暫停靠

當風雨洗劫街道，

是城市唯一未被淹沒的島嶼，

漂浮著永不褪色的春天。

五、三月的冊頁上，春風是唯一的筆者

它寫下冰河的頓號、陰云的逗號，以及綠芽的驚嘆號，

卻把句號留給更深的春天，

譬如一朵遲開的桃的花蕾，正咬破自己的骨骼?。

突然看清，仿佛是一道彩虹，

是情詩，是私語，是互動的心曲，

是所有匆忙腳步中，悄悄正在發芽的柳枝。

感恩的是，春風時不時扯一下我的衣角，拍一拍我的肩膀，卻深深的暖到我的心里。

（作者檔案：孫樹恒，筆名恒心永在，內蒙古奈曼旗人。蒙域經濟30人專家組成員，呼和浩特市政協智庫專家。中國金融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散文家協會會員、 內蒙古作家協會會員、內蒙古茶葉之路研究會副會長，內蒙古詩書畫研究會高級研究員兼副秘書長，內蒙古大盛魁公司文化顧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