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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33歲的離婚女人，

約了一場不成功的P

文/胖羊

01

很多人其實并不具備把一件事情、一個故事流暢地敘述出來的能力。

大家投稿過來的故事，胖羊都有幫忙捋一捋。有時候，把一個故事捋完，捋到能讓讀者看得明白的程度，胖羊需要花上一兩個小時。

有一次，一個讀者提供了故事素材，要求我收錄到文章里，我改寫到凌晨兩點多（為保護她隱私，故事做了小說化處理）。

后來，對方居然提出來說，那是她的愛情祭奠，不能由著我亂寫。

我一愣：既然如此，你投稿出來做什么呢?自己寫給自己看就行了啊。征集素材時，我就已經明確告知“不接受刪除”。你覺得自己的故事天下無雙的話，你就自己留著，別投稿給別人看。別人都已經付出了勞動，你又要出爾反爾要求人家刪除，這算啥？我只接受起訴，不接受刪除。

這份“愛情祭奠”長啥樣呢？

無非就是一個離婚女人和一個以前認識但沒能在一起的已婚男人興沖沖跑去開房再續前緣，但后來沒Do成功的故事（原素材比這個狗血，我改寫的故事已經美化過的了。當然，這里只是講個故事供消遣，真要正兒八經寫小說的話，胖羊不會只有這點水平）。

我后來還是以小說的形式發出來了，請看（有點長，慎入）：

葉紫心里慌了神，跌跌撞撞回到家，腦子里還在回想剛剛收到的那條信息。

“我今天到省城辦點事，大約三四點就辦好了。我們一起坐坐。還有，我已經離婚了?！?/p>

在旁人看來這就是一個老朋友發的一個普通邀約，可是在葉紫心里，恍若沸騰的水里投入了一塊巨石，被震蕩得四下飛濺，讓她的思維完全不受控制了。

是的，這是個“老朋友”沒錯，可是這老朋友還真有那么一點不尋常。

如果說“老情人”也不為過，不過，距離上一次見面已經過去了 五年。五年，莊稼收了一茬又一茬，花朵輪回了一季又一季。那時的葉紫還是離婚單身，而今，孩子都快十一歲了。

這個掀起葉紫內心波瀾的人，還有一個重要的身份：葉紫的中學語文老師。

葉紫七十年代末期出生在中國西部的一個小山村，山村的野草野花野狗陶冶了葉紫有些“野”的性格。葉紫小時候的童年除了野菊花的色彩點綴之外，其余都是灰色。她只能勉強吃飽，一年四季只有一雙黃球鞋，冬天就穿著鄰居給的三件單衣勉強過冬，所以她有些倔強有些自卑有些早熟。

80年代末上中學時，葉紫每天要走八公里的山路才能到學校。她家里連手表、鬧鐘都沒有，每天早晨隔壁二嬸會叫她起床，可有時二嬸也會睡過了頭。每次遲到，葉紫都很懊惱。

每天中午放學后，趴在窗臺上看初三同學打羽毛球是葉紫最快樂的時候，而隔壁班語文老師王憶瀟灑的身影就在那時投入到葉紫小小的心里。

那年，葉紫只有十三歲。

在葉紫的眼里，王憶長得帥帥的，高，有些清瘦，走路昂著頭，步子總是輕快的，仿佛天上面有根繩子牽著他。

偶爾，葉紫會瞥見他在對面教室里上課的身影。課間，他和葉紫班主任聊天時爽朗的笑聲，能把葉紫的小心臟震得砰砰響。

葉紫把這點小心事隱藏了起來，再掀開的時已是兩年后，葉紫讀初三，長到十五歲。
初三語文老師正是王憶。

第一次交作文本上去，葉紫作文里的哀傷就把王憶感動了，他主動把葉紫叫去辦公室關心了半天，還從兜里掏出錢來資助她。

葉紫很感動，畢竟在那之前，從來沒有哪個老師待她那么好過。

此后，葉紫得知，王憶其實只比他大七歲。

上語文課，葉紫總是最認真的。王憶知識淵博、妙語連珠，葉紫想把他講的每個字都記在腦子里。

十六七歲的年紀，少女們的心思就如同胸前發育的小乳房，開始有些脹鼓鼓的了，想捂都捂不住。班上好多女生都喜歡王憶，葉紫聽說班上有位讀了好幾年初三的女孩子主動去向他示好，他完全不為所動。

一個月夜，月色明亮得像個大燈泡。葉紫叩開了王憶的單身宿舍門，將一位男生寫給自己的情書交給王憶，請他幫自己想想應對方法。王憶呢，則很激動地跟她談了自己的看法和經驗。

葉紫看著忽然語無倫次的王憶，心里卻暗爽：他在吃醋，他一定在吃醋。

那夜，他們像朋友一樣分享了彼此的秘密，掏心掏肺地跟對方聊了許多。

聊著聊著，葉紫有一種“他才是自己人”的感覺。她看得懂王憶看她的眼神，那眼神里絕不僅僅是老師對學生的關心。

再后來，兩個人不再聊天。葉紫打開了隨身聽，孟庭葦在唱《月亮的臉偷偷地在改變》，她把耳塞遞給王憶。王憶躊躇了一下，接過來塞進自己的左耳里。

兩個人靠得很近，空氣中有尷尬而曖昧的氣息在流動。

知道王憶很快要舉行婚禮且妻子是一位溫婉的大家閨秀時，葉紫竟有些惱羞成怒。她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感情，假裝大度地祝福老師娶的美師娘。

王憶新婚前夜，葉紫花了一晚上翻遍了三本歌書，用歌名串聯起來給王憶寫了一封信，抬頭是《心中的太陽》，落款是《明天你是否依然愛我》。

當然了，這封信終究是沒有發出去。

偏科的葉紫沒有考上高中，更別提當時的中專、中師，于是，她早早出去打工。18歲時，她遇到一個很會說花言巧語的男孩子，隨后，她跟他結婚，幾年后生下孩子。

好景不長，葉紫不被婆家人所容，丈夫也逐漸變得面目可憎，所以她在25歲那年離婚了。

離婚后的葉紫努力提升自己的技能，后來找到一份還不錯的文職工作，在離省會一個多小時動車車程的衛星城市定居，生活也算陽光明媚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總會想起王憶的臉。一次偶然的機會，她聽說王憶在鬧離婚。那一晚，她悵然若失，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如果當時我們在一起，現在會不會不一樣……

28歲那年，葉紫差點被強奸。她單獨去見一個男客戶，卻被那個客戶堵在了辦公室里。葉紫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脫，回到家就哭了。

那晚，她問到了王憶的電話并加了他的微信。

看到王憶發來的那句“這么多年我一直掛念著你，你還好嗎？”葉紫忽然淚流滿面，爬起來喝了好多酒。

第二天一早，她被自己發給王憶的微信內容嚇了一大跳，恨不能鉆進地縫里。清醒以后的她，看到微信對話框里赫然出現這樣的字眼，“我總是很想你，想你，如果還有機會在一起，我想和你一起入睡再一起醒來。”

葉紫恨不能自己是《來自星星的你》里的都敏俊，運用讓時間逆流、靜止的超能力，穿越回前一天晚上把那段微信文字給刪除。

這種羞辱感，在見到王憶后頓時清零。王憶在收到微信后，立馬出現在她所在的城市。

葉紫明白，自己不是在自作多情。王憶也是想見她的，和她想見他的心情一樣。兩人去開了房，整整三天恨不能活成連體嬰。她溫柔似水，他勇猛有力。

葉紫忽然醒悟，是因為孩子有回說他長大以后想做一個像媽媽這樣光明磊落的人。葉紫慚愧至及，她實在對不起孩子給她的這個評價。

至此，她不再戀戰，只因為不想自己成為一場狗血婚外戀的主角，何況是個不光彩的小三。

33歲的葉紫很多時候過得從容平靜，可一個電話還是把她的思緒全都打亂了。她感覺自己又回到了13歲，迫切想去見見他。

那是個星期六的早晨。

葉紫睡了個懶覺，把孩子送去補習班，然后出門買菜。下午她計劃給家里來一次大掃除，星期天計劃帶著孩子出去玩。

接到王憶電話時，葉紫正在菜市場買菜。掛了電話后，她整個人是懵的，緊張、興奮、忐忑，五味雜陳。

葉紫買完菜回到家里一看時間，感覺有點來不及了。從她定居的城市去到省城跟王憶約好的見面地點，需要耗費兩個小時。她趕緊做飯、洗衣、拖地，在孩子回家之前總算把家務都做完了。

葉紫來不及吃午飯，只對孩子謊稱要回公司加班，然后就匆匆忙忙出門了。

趕到動車站，離發車只剩下兩分鐘了，檢票口已經關閉，下一趟車要等一個半小時。那一刻，葉紫好生懊惱，覺得全世界都在和自己作對。

呆坐半天之后，葉紫改簽了兩點四十的動車票。一路上，葉紫沒喝水沒吃東西，卻全然不覺得餓。

來到王憶所在的酒店房間，葉紫敲了兩下門，聽到屋內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隨即門打開了，王憶笑意盈盈地站在面前。

五多年未見了，王憶胖了一圈。

初夏有點熱，他身上汗津津的。

葉紫有很多矯情的話想跟王憶說，她想摸摸他的臉訴說自己對他的思念，鼓勵現在跟她開始還來得及……可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呢，她就被王憶一把抱住。她心里一熱，也順勢摟住他的腰。

她被王憶吻住了……一切都來得那么快，那么迅猛，仿佛之前兩個人所有的鋪墊都是為了這一刻。

葉紫還想坐下來聊聊天，可是王憶已經等不及了，把葉紫放到了酒店的大床上。當天葉紫穿的是一條雪紡連衣裙，內里有里襯。他笑笑說不太會脫，葉紫就配合著將襯裙脫下來。兩人一起卷進被子里，葉紫期待著那個山呼海嘯的時刻的到來。

胖了一圈的王憶顯得非常笨拙，葉紫開始如獻祭般慢慢親吻他，雖然她在這方面經驗也不太多。等到暖場得差不多了，葉紫將手探到了他的下面……令她驚異的是，那里沒有昂揚的姿態，只有軟塌塌的一團。

葉紫沒有吭氣，繼續賣力地親吻著她，她希望有個圓滿的結局.

這么久了，她也需要釋放一下。

又過了幾分鐘，葉紫全身已經有了細細密密的汗，王憶下面還是軟軟的一團。

葉紫終于忍不住了，問道：“怎么會這樣？”

“可能是緊張吧?！?/p>

“那你平時呢？”

“我以為對你，我可以的?！?/p>

“這樣很久了嗎？”

“嗯?！?/p>

葉紫愣住了，她不知道王憶這些年經歷了什么，不知道他這樣不行的狀況到底有多久，但她清楚今天肯定是沒戲了。

她頹然地從他身上翻下來，表面上裝得很鎮定，但是她知道，從此之后她對他再無念想。

這么多年來，她一直放不下他，結果真要讓這場沒有成功的性事給摧毀了？

片刻的尷尬之后，兩人穿好衣服躺著聊天。葉紫這時才得以認認真真觀察下王憶這五年來的變化，然后她悲哀地發現：他老了，變土了，變俗氣了，變油膩了，從衣著打扮到言談舉止再到內里散發出來的氣質莫不如此。

半小時之后，葉紫要回去了，王憶執意要送葉紫到地鐵口。

走在路上，葉紫望著這個走在身邊的男人，心里升起一陣悲哀。

曾經意氣風發的那個年輕人到哪兒去了？這個在小城了生活了四十年的男人所散發的氣息與這個大都市格格不入，更要命的是，他自負、傲慢和優越感爆棚，覺得全世界都不如自己所在的小城好。

葉紫心想，曾經的那個13歲的小女孩，扎著辮子穿得灰撲撲舊衣服的女孩，早已走過了千山萬水，見識了各色人等。老師眼里的那些大風大浪，在她眼里不過就是尋常風景，實在用不著一驚一乍。

一念及此，葉紫忽然對自己感到有點失望，甚至對自己生出點鄙夷的情緒來。她問自己：我到底有沒有愛過他？我愛的真的是這個人嗎？28歲那年跟他的魚水之歡又算是什么呢？難道我愛的，僅僅是他年輕時的模樣？

葉紫確信，自己的確曾經愛過他的。13歲的少女心里對未來世界的向往，都濃縮在當年那個二十歲年輕男子的身上，可是，后來她長大了，見識了，世界觀改變了，價值取向變了，當年那個年輕人也長成了中年大叔的模樣。男人總是嫌棄女人年老色衰，可女人也同樣會嫌棄男人老的。

怪誰呢？怪不了誰，兩個人在不同的生活軌跡里其實已經越走越遠了。28歲那年發生的事，不過是兩人在性的方面還算合拍，現在連這點能維系兩人的東西都沒有了。

葉紫覺得，自己愛的或許只是一個形象、一個夢想，自己念念不忘的只是那一份純純的小心思。至于承載這些東西的人是誰，她反而不是很在意。

物是人非，每個人都早已不是當初的模樣。

分別時，王憶問葉紫：“我們還能不能再見面？”

葉紫笑了笑，只輕輕說了一句:“再見！”

上地鐵以后，她刪除了微信通訊錄里王憶的名單。

葉紫知道，此后真的是再也不見。

地鐵上，葉紫發了一條朋友圈：人到中年，真是又賤又可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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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人應當要為自己的決定、情緒負責，做事情之前考慮清楚，做決定之后為自己的選擇買單。 我非常非常非常反感“出爾反爾”并要求別人為自己的“出爾反爾”負責的人。幾十個當中，總有那么一兩個，真的很讓人生氣。別人聽你的故事然后整理素材、寫出來也是很花費時間的。

謝謝你的時間，我們相約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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