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詩

我愛你

文/艾呂雅

為了一切我不曾認識的女人我愛你

為了一切我不曾生活過的時間我愛你

為了遙遠的芬芳為了面包的熱氣

為了融化的雪為了最先開放的花

為了不害怕人類的無邪的生靈

為了愛我愛你

為了一切我不愛的女人我愛你

只有你能照出我我很少看見自己

沒有你我只看見一片荒涼的空間

在過去和現在之間

有多少人死去了我跨過他們貧窮的尸體

我沒有看穿我的鏡子的墻壁

我不得不一個字一個字地學會生活

就像人們一個字一個字把它忘記

為了你那不屬于我的明智我愛你

也為了健康的肉體

為對抗那虛幻的世界我愛你

為了這顆我抓不住的心

你以為自己是個疑問可是你卻是個問題

你是照在我頭上的燦爛陽光當我有了自信的時候

亞丁 譯

詩人簡介

保爾·艾呂雅（1895——1952年），法國當代杰出詩人。一生寫詩和戰斗，參加達達運動和超現實主義運動，以及反法西斯斗爭。出版詩集數十種，主要有《痛苦的都城》、《不死之死》、《公共的玫瑰》、《豐采的眼睛》、《詩與真》、《鳳凰》、《為了在這里生活》、《獸與人，人與獸》、《當前的生活》、《天然的流水》、《和平詠》等。

賞析

艾呂雅的《我愛你》是一首獨特的愛的贊歌，以其深邃的內涵與精妙的表達，在讀者心間久久回蕩。

第一節開始，詩人以獨特視角展開對愛的告白：“為了一切我不曾認識的女人我愛你，為了一切我不曾生活過的時間我愛你” 。這打破了常規愛情詩僅聚焦于具體愛人的局限，將愛的范疇無限延展。詩人之愛，跨越了個體與時空，涵蓋了所有未知的可能。接著，“為了遙遠的芬芳為了面包的熱氣，為了融化的雪為了最先開放的花”，一系列細膩而美好的意象紛至沓來。這些意象并非孤立，而是詩人情感的承載。遙遠芬芳象征著遠方未知的美好，面包熱氣是生活中切實可感的溫暖，融化的雪與最先開放的花代表著自然的更迭與新生。它們共同編織出一張充滿生活氣息與希望的大網，詩人的愛穿梭其中，無所不在。“為了不害怕人類的無邪的生靈，為了愛我愛你”，進一步升華愛的純粹，因生靈的無邪而愛，為愛本身而愛，彰顯出愛的無私與包容。

在詩的后半部分，情感基調發生轉變。“只有你能照出我我很少看見自己，沒有你我只看見一片荒涼的空間”，這里詩人點明了愛人對于自己的特殊意義，愛人如同鏡子，讓詩人得以看清自己。“在過去和現在之間，有多少人死去了我跨過他們貧窮的尸體”，描繪出一種沉重的歷史感與滄桑感，在這漫長歲月中，詩人經歷諸多艱難，“我不得不一個字一個字地學會生活，就像人們一個字一個字把它忘記”，生活充滿不易，而愛人的存在成為詩人在這荒蕪世界中的救贖。

“為了你那不屬于我的明智我愛你，也為了健康的肉體”，詩人愛愛人的智慧與健康，這份愛不僅是精神層面的契合，也包含對肉體存在的珍視。“為對抗那虛幻的世界我愛你，為了這顆我抓不住的心”，面對虛幻世界，愛人成為詩人堅實的依靠，那顆抓不住的心，恰是愛人神秘而迷人之處。最后，“你以為自己是個疑問可是你卻是個問題，你是照在我頭上的燦爛陽光當我有了自信的時候”，詩人用充滿哲思的語言，再次強調愛人的獨特與重要。愛人既是充滿未知的問題，又是照亮自己、給予自信的陽光。

在詩中，艾呂雅巧妙運用意象，構建起豐富的情感層次。從對廣泛事物的愛，到對愛人特殊意義的深刻挖掘，情感逐步深入。他突破了傳統愛情詩的狹隘，賦予愛更為廣闊的內涵與深度，讓讀者在品味詩歌時，對愛有了全新的、更為深刻的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