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活中的一棵樹
文/謝靜薇
指導老師/鄧麗梅
八月,正是故鄉番石榴香熟的時候。
父親想念奶奶特制的石榴餅,硬要回去嘗上一口。都說落葉歸根,可我卻很不情愿地收拾行李。一想到落后的山區,全是七彎八拐的泥巴路,我就心煩。
雖說如此,我還是穿上心愛的碎花邊白裙,搭配著小白鞋,想著到家在爺爺面前轉上一圈,再聽他夸上一兩句。
然而,很不巧。碰上了老天下雨。
淅淅瀝瀝的雨越下越大,沖刷著泥漿越來越軟,致使汽車無法前進,只能任由車輛越陷越深。絲絲逼人的寒氣從車窗滲進,冷熱空氣相撞在玻璃上形成雨霧。我聽著如千萬顆碎石般砸下來的雨珠,眼前一片迷糊。父親小心翼翼地擦拭車窗,隨后闖入我眼簾的是四周一片綠。
很快我便認出那是老家門前坡上的石榴樹,之前在爺爺拍給我的家鄉風景照上看到過。我家門前坡度很陡,由許許多多不規整的石頭砌成,爺爺也只是很馬虎地抹上一層薄薄的水泥,將就著能行走罷了。這棵石榴樹非常倔強,冒死在石堆里生根,半邊身子歪斜著,掙扎著向上生長。
起初爺爺并不看好它,覺得它長不成材。它幼小的枝干從石縫里竄出,經不得臺風刮擦。那年我正好六歲,在臺風走后曾出門瞧上它一眼,果然如同爺爺所說,長不成的,幾根枝丫斷了,只剩小小的光禿禿的一戳,像極了截肢的病弱小孩兒。相比身邊的怪石,它無比渺小,極其可憐!
到家后我若無其事地看電視,卻瞥見爺爺房前的綠植開出了嫩紅小花,嬌滴滴的,實在惹人喜愛。臺風過后開花,爺爺說這象征著好兆頭呢。
后來告別了故鄉,我七歲、八歲、九歲……年復一年。我忘了那棵不起眼的小石榴樹。
這一行,狼狽的我們,最是無奈,只能步行打傘回家。雅白的裙尾沾上了泥斑點點,小白鞋更是受罪,粘滿污垢。
一眼看到石榴樹這么頑強地往石堆里扎根,我真有些驚奇又心疼。它竟然生長得如此茂盛了,在它的樹蔭底下,居然有那么一小塊泥地是干硬的。
雖然沒有如松一般挺直的腰干,沒有如竹一般婀娜的身姿,但它那微微彎下的軀干像位紳士,格外彬彬有禮。它向著小路一旁的稻田而生,墨綠的葉蓬蓬勃勃地瘋長,好像要為路人撐起一片天,營造一方陰涼。八月,就要迎來父親最愛的秋季,而石榴樹上綴在枝頭的果子早已散發幽香。
晚上,只見溶溶月色里,石榴樹是那樣蔥蘢繁茂,密密匝匝樹葉像打了白蠟似的,朦朧地發出潤澤的光。
連爺爺都感慨,“真是一棵倔樹!”
十里榴香,伴人入夢。夢里,我回想起當年經歷臺風之后的它沒有任何生氣,像只垂頭喪氣的溺水鴨。可是鴨子怎么會溺水,大抵是老天放棄了它吧!
當年,它不過爾爾,不出眾的它要在這些年里忍痛多久,才能如此這般超拔出世,亭亭如蓋矣!
“世界以痛吻我,我卻報之以歌。”我想堅韌的石榴樹應當有著這般的執念吧!
(本文系水緣文學(ID:sywxwk)原創首發,作者:謝靜薇)
作者簡介:謝靜薇,廣東省佛山市嶺南美術實驗中學高二1班學生,嶺雅文學社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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