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歲月的長河中徘徊,一間塵封已久的閣樓,靜靜躺著一本相冊,像是一位垂暮老人,默默守著往昔的故事。輕輕翻開,一組上色老照片映入眼簾,剎那間,時光的洪流呼嘯而來。照片里,泛黃的底色被鮮活色彩取代,每一抹色調(diào)都似有生命一般,將我拽入一段段被遺忘的時光。
1948年,暮秋的南京城滿是蕭瑟。一輛斑駁的公交車喘著粗氣,沿著坑洼不平的街道,朝著夫子廟的方向緩緩行進。車身上的字樣,在風雨的侵蝕下已有些模糊。
車門口,身著制服的售票員身姿筆挺。那身制服,雖洗得有些發(fā)白,卻依舊整潔,他大約三十來歲,面龐清瘦,目光深邃且沉穩(wěn)。此刻,他微微側(cè)身,隨在車門口,眼神敏銳地看向鏡頭的方向。他的右手自然下垂,搭在腰間的帆布票袋上,票袋里塞滿了車票,在動蕩時局里,車票的價格每日都在攀升。
1903 年,儲秀宮,御前女官裕容齡手持沉香木嵌玉如意,蟒袍上的金線在燭火下泛著幽光。這件正二品女官蟒袍以石青緞為底,九蟒四爪紋嚴格遵循《大清會典》。
1908年的暮春,狂風裹挾著黃沙,在敦煌莫高窟外肆虐。莫高窟第17窟內(nèi),即后來舉世聞名的藏經(jīng)洞,昏黃黯淡的燈光搖曳不定,映出洞內(nèi)堆積如山的珍貴經(jīng)卷。
法國人保羅·伯希和,貓著腰,借一盞散發(fā)著微弱光亮的油燈,用那戴著羊皮手套的手,極為小心卻又難掩急切地翻動著一卷卷經(jīng)書,每拿起一卷,目光便如餓狼一般,在文字間貪婪掃視。時間一點點流逝,黃昏悄然降臨。伯希和已經(jīng)在經(jīng)卷上貼了1056個編號簽,他滿意地看著這些即將被他運往法國的“戰(zhàn)利品”。
1935年4月17日,洛陽西工機場的雨幕,中原春雨裹著黃沙砸在停機坪上,張學良的軍大衣吸飽雨水,深灰色羊毛洇成墨色,他右側(cè)趙一荻,這位平日里總是以端莊女裝示人的女子,此刻卻有了截然不同的模樣。趙一荻的深灰派力司男裝大衣泛著水光,這是種原產(chǎn)英國的防雨面料,剪裁合身的大衣勾勒出她利落的身姿,這是她第一次以少帥"秘書"身份公開露面。
意大利機長馬爾蒂尼,棕牛皮夾克正往下淌 "黃河水",每道褶皺都形成細小瀑,這位曾參與埃塞俄比亞空戰(zhàn)的教官不會知道,眼前穿男裝的趙四小姐,昨夜剛在航空署翻譯完意大利空軍操典,這張被雨水泡皺的照片里,四個 "落湯雞" 的軍靴下,混著東北黑土、中原黃沙和淞滬硝煙——三年后西安事變的伏筆,此刻正在雨幕中悄然生長。
1912年2月15日,南京臨時總統(tǒng)府,辛亥臘月廿八的南京城還飄著殘雪,11位民國首屆內(nèi)閣成員的身影被定格在這張6×9英寸的銀鹽相紙上。
照片上自左至右分別為:司法部次長呂志伊、交通部次長于右任、內(nèi)務(wù)部次長居正、外交部總長王寵惠、臨時大總統(tǒng)孫中山、海軍部總長黃鐘瑛、教育部總長蔡元培、海軍部次長薩鎮(zhèn)冰、實業(yè)部次長馬君武、財政部次長王鴻猷。
這張拍攝于清帝退位前十天的合影,凝固著中國首個共和內(nèi)閣的集體面容:7位留日學生、3位歐美歸僑、1位前清提督,平均年齡38歲的他們,在新舊交替的晨光里,留下了中國憲政史上最短暫卻最璀璨的群像。
在清末那風雨飄搖的歲月里,京城的街巷彌漫著生活的艱辛。兩個盲人,身著滿破舊不堪的粗布衣衫,瑟縮在寒風中,專注地彈奏著三弦琴。他們的手指在琴弦上摩挲游走,那飽經(jīng)歲月磨礪的雙手,關(guān)節(jié)處粗糙干裂,卻依舊精準地撥弄出或激昂、或低婉的曲調(diào),試圖用這并不穩(wěn)定的音符,在這塵世中換取一絲生存的希望。
他們身前,兩根探路用的棍子隨意地擺放著。棍子上的漆已剝落殆盡,露出斑駁的木質(zhì),磨損得極為光滑的棍頭,記錄著主人無數(shù)次在大街小巷摸索前行的艱難歷程。這樣的背景下,這兩個盲人彈著三弦琴的畫面,初看或許會讓人產(chǎn)生擺拍之感,可仔細瞧去,他們臉上那因?qū)W椬喽o繃的肌肉,無不訴說著這份謀生的真實與不易,哪有半點刻意為之的虛假。
1947 年的北京,在某個光線并不十分明亮的房間里,一張照片定格了這樣一幕場景。屋內(nèi),一臺略顯陳舊的打字機端放在桌案之上,機身散發(fā)著古樸的氣息。一位打字員正俯身專注于手頭工作,其身影在周圍環(huán)境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投入。
打字員的目光頻繁地在打字機的鍵盤與墻上張貼的鍵盤字母表之間來回游移。從打字員這一略顯生疏的舉動不難推測,他極有可能是初涉打字領(lǐng)域的新手。打字機的按鍵在其敲擊下,發(fā)出清脆的聲響,每一下都似在訴說著新手在這份工作中的探索與嘗試,也為那個時代的北京,添上了一抹別樣的職場色彩。
1946年1月10日,國共雙方簽訂《停止國內(nèi)軍事沖突協(xié)定》,美國五星上將馬歇爾以“總統(tǒng)特使”身份介入調(diào)處。張家口作為晉察冀解放區(qū)首府,既是八路軍在華北的軍事樞紐,也是國共軍事緩沖區(qū)的“敏感地帶”。
2月24日的合影,正值軍事三人小組(張治中、周恩來、馬歇爾)與軍調(diào)部(葉劍英任中共代表)聯(lián)合視察期間——此時距東北戰(zhàn)事全面爆發(fā)僅剩45天,距馬歇爾調(diào)停失敗(1947年1月)不足11個月。
四人站位暗藏玄機:周恩來(左5)與葉劍英(左6),與張治中(左3)、馬歇爾(左4)的美軍制服形成微妙平衡。這是抗戰(zhàn)勝利后,國共高層首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平等姿態(tài)”公開同框。這是馬歇爾最后一次試圖彌合國共分歧。三個月后,他在給杜魯門的報告中承認:“張家口的雪,凍住了所有和平可能。”
這張拍攝于1942年的珍貴照片,是目前已知唯一一張記錄“狼牙山五壯士”幸存者宋學義(左一)、葛振林(左二)與救命恩人李圓忠道士同框的影像資料,如今珍藏于中國人民抗日戰(zhàn)爭紀念館。
1941年9月25日,狼牙山地區(qū)戰(zhàn)況激烈。為掩護群眾與部隊轉(zhuǎn)移,馬寶玉、葛振林、宋學義、胡德林、胡福才五位戰(zhàn)士,在狼牙山棋盤陀與數(shù)倍于己的日軍展開殊死拼殺。激戰(zhàn)持續(xù)一整天,子彈打光了,就用石頭砸,直至彈盡糧絕。面對步步緊逼的日軍,他們寧死不屈,毅然選擇跳下懸崖,踐行“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誓言,這便是著名的“狼牙山五壯士”事跡。
幸運的是,葛振林、宋學義被懸崖峭壁上的樹枝掛住,得以幸存。次日清晨,在狼牙山朝陽觀修行的道士李圓忠,像往常一樣在山中采藥,意外發(fā)現(xiàn)了身負重傷、奄奄一息的二人。李圓忠雖為方外之人,卻心懷大義,當即決定救助這兩位抗日戰(zhàn)士。他憑借豐富的草藥知識和道觀里簡陋的醫(yī)療條件,為葛振林和宋學義處理傷口,又將他們藏于道觀隱秘之處,躲過了日軍隨后的搜山行動。在李圓忠悉心照料下,兩人的傷勢逐漸好轉(zhuǎn)。
1942年,傷愈的葛振林和宋學義接到前往抗大二分校學習深造的調(diào)令。出發(fā)前,經(jīng)部隊首長批準,他們特意來到狼牙山朝陽觀,向李圓忠辭行。懷著感恩之心,三人并肩而立,拍下了這張意義非凡的合影。從照片中可以看出,宋學義與葛振林身著樸素卻整潔的八路軍軍裝,身姿挺拔,眼神中透露出堅毅與感激;李圓忠身著道袍,面容和藹,目光滿是欣慰。值得一提的是,照片中還有一位抽著煙袋的老八路,他是晉察冀第一分區(qū)司令員楊成武的馬夫吳鳳奎,因皮膚黝黑,大家都親切地叫他“黑小”。此次,他陪同葛振林、宋學義一同前來,見證了這一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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