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還發表長文。
如果加拿大不取消其他長期存在的不合理關稅,我將在4月2日大幅提高對從加拿大進口汽車的關稅,這將基本上使加拿大的汽車制造業永久關閉。這些汽車完全可以在美國生產!此外,加拿大在國家安全方面投入甚少,卻依賴美國提供軍事保護,美國每年為此補貼超過2000億美元。這種情況不能再繼續下去。
唯一合理的解決方案是讓加拿大成為我們珍愛的第51個州。這樣所有關稅和其他問題都將徹底消失。加拿大人的稅負將大幅降低,他們將比以往更加安全,無論是在軍事上還是其他方面。同時,北部邊境問題也將不復存在,世界上最偉大、最強大的國家將變得更大、更好、更強,而加拿大將成為其中的重要組成部分。那條多年前人為劃定的分界線將最終消失,我們將擁有世界上最安全、最美麗的國家——并且你們輝煌的國歌《噢,加拿大》仍將奏響,但這次是作為世界上最偉大國家中的一個偉大州的象征。
不得不說,川普的臉皮很厚,比他要建的邊境墻還要厚不少。
加拿大政府,在川普宣布對加拿大加征關稅后,沒有妥協,小土豆甚至出來發表了一個聲情并茂的演講,大意是,我什么都聽你們的,你們說干啥就干啥,跟著你打過仗,嫖過娼,你怎么能這么對我呢?
甚至我們沒有電動車產業,美國加征中國電動車100%關稅,我們也跟著加,你還要我怎么樣?
然后作為堅定的怨婦表態,官人,這次奴婢不服,要反抗一下下。
本來,加拿大左翼這次完了,幾年的通膨下來,要再選上是難了。但川普天降神兵,一下惹怒了加拿大民眾,左翼政黨現在的支持率大幅上升。
2月26日,兩項民調分別顯示,自由黨支持率達到38.4%或38%,而保守黨支持率則降到了37%或36%。
自由黨的支持率首次反超保守黨,民調正式反轉。
自由黨咸魚翻身,又有了繼續執政的機會和希望。
別看自由黨新任黨魁對著川普大罵,心里那是要叫“大哥”的,大哥啊,本來小弟只能當個在野黨領袖,沒想到,大哥你送我一場潑天的富貴啊。
懟你,能有票,那我就使命懟啊,使命反擊啊。
在我看來,川普在美國搞關稅,不管搞多少,他還是最終會受到民意的制約的,只要物價持續上升,那么,他的這些關稅戰持續不了多久。
更何況,美國股市剛剛經歷暴跌。
最多一年,明年到了中期選舉了,他必然要在民意的壓力下,調整策略。
但關稅這種東西,不是這么簡單。最為麻煩的是關稅引發的疊加反應,這才是世界亂紀元的開始。
人類歷史上,關稅戰并不是個新鮮事物,幾乎每個重大的經濟衰退背后,都能找到貿易保護主義的影子。
1930年的《斯穆特-霍利關稅法》無疑是這一現象最臭名昭著的例子。看看當時發生了什么:美國將超過兩萬種進口商品的平均關稅稅率從25%提高到了近50%。
美國當時的總統胡佛信誓旦旦地宣稱這將"保護美國工人和農民免受外國不公平競爭"。
大家猜猜接下來發生了什么?
一場全球性的經濟大災難啊!
關稅剛一提高,國際貿易,連續三年嚴重萎縮,到1933年全球貿易額比1929年萎縮了約66%!
不僅如此,各國政府之間爆發了一場前所未有的"關稅競賽"。
僅僅幾個月內,就有超過25個國家跟進實施報復性關稅措施。
西班牙對美國汽車征收高達100%的關稅,瑞士向美國鐘表增稅,加拿大對131種美國商品加征關稅,英法則對幾百種美國產品設置貿易壁壘。
當時的美國正處于今天美國一樣的環境下,就是大蕭條。
原本可能只是一場不能算驚天動地的經濟調整,因為關稅戰的連鎖反應,卻變成了吞噬全球的滔天巨浪!
這背后的機制,就是報復性螺旋上升上稅的結果。
在關稅戰中,干預遞增表現得極為明顯。讓我們來看一個典型的關稅遞增鏈條:
國家A認為其鋼鐵產業受到了"不公平競爭",對進口鋼鐵加征25%關稅
國家B作為主要鋼鐵出口國,立即對國家A的農產品征收報復性關稅
國家A的農民遭受損失,向政府施壓,要求加征外國農產品關稅,以保護其利益
國家A政府不愿認錯,反而擴大關稅范圍,加征對國家B汽車的關稅,又開始加征C國的農產品關稅
國家B再次擴大報復范圍,對國家A的科技產品加征關稅
國家C,看到自己的農產品被加征關稅了,于是也開始報復,要對A國加征汽車產品關稅
就這樣,一個最初針對單一產品的關稅措施,迅速演變成全球范圍內的貿易壁壘網絡!
經濟學家加里·赫芬鮑爾曾計算過,1930年《斯穆特-霍利關稅法》引發的關稅鏈條,最終導致全球加權平均關稅率在4年內從8%攀升至20%以上。
相似地,2018年開始的那場關稅戰也使全球平均關稅水平從約5%上升到8%以上。
但關稅遞增效應不僅體現在地理擴散上,還體現在關稅強度和覆蓋面的加深上。
布坎南和塔洛克在他們的經典著作《同意的計算》中解釋了為什么政府干預往往會遞增。
他們指出,政治體系中存在一種"制度慣性"——一旦某種干預措施被采納,就會形成受益利益集團,這些集團會積極游說保留和擴大這些干預,而干預的成本則分散在廣大民眾身上,很難形成有效的反對聲音。
這種行業擴散遵循一定規律:通常從"戰略性"行業開始(如鋼鐵、能源),然后是政治敏感度高的行業(如農業),最后擴展到幾乎所有消費品。
一旦上游產品被征稅,下游產業為保持競爭力,也會要求"公平的競爭環境",從而推動關稅范圍不斷擴大。
強度也會遞增。
這是關稅戰最危險的特征——不僅范圍擴大,強度也會不斷加深。
2018年的關稅戰初期,大多數加征關稅在10%-25%之間,但到后期,一些產品的關稅已高達100%甚至更多。
現在在煽動民眾情緒的加拿大政客們,幾個月前跟著美國一起對中國電動汽車加征100%關稅,然后搞笑的是,這國不生產電動汽車。
關稅變身為禁令的例子也越來越多。
對于顯卡的直接禁售,就是一例。
為什么會出現強度遞增?
奧派經濟學家的解釋更有力量,那就是米塞斯提出的干預遞增原理。
貿易戰首先來源于美國的民主黨等社民主義政黨,他們先是用各種福利制度、勞動法保護、允許工會特權等制度進行國內干預,導致國內的企業競爭力下降,要么外逃要么倒閉。
在這種壓力下,企業家再形成利益集團要求用關稅來保護自己在國內的競爭地位,或通過政府權力打擊他們的全球競爭對手,以求得生存。
當關稅戰開始后,其他國家又進行大規模反制后,這些企業在外國的關稅管制下受損,他們在生存的壓力下,會進一步要求增加關稅管制的范圍,以保護他們的產業。
每一個國家的企業,在關稅戰上都會損失,帶來本國的就業壓力,如果關稅戰不停止,那么,各國都有動力將本國經濟推向自給自足的方向,以達成對本國企業和就業的保護。
由此形成干預遞增。
在政策策略下,關稅也容易有遞增效應。
當初始關稅未能產生"足夠威懾"時,政府往往不是反思戰略,而是加碼賭注,川普就是這樣。
你小子不服是吧,我再使點勁,逼你屈服。
關稅強度遞增的一個典型例子是美國與土耳其在2018年的鋼鐵關稅爭端。
最初美國對土耳其鋼鐵征收25%關稅,土耳其隨后對美國產品征收相同比例的關稅;兩個月后,美國將對土耳其鋼鐵的關稅提高到50%,土耳其立即將對美國汽車的關稅提高到120%,對酒精飲料提高到140%!
這種"升級比賽"最終導致土耳其里拉暴跌40%,美國出口大幅萎縮。
干預遞增還會帶來另一種效應——"政策工具枯竭"。當貿易爭端升級到一定程度,各方已經用盡了大部分可用的關稅工具,這時政府為了顯示"強硬",往往會將爭端擴展到非關稅領域:技術標準、投資限制、簽證政策甚至直接的經濟制裁。
美國對于中國的人工智能和顯卡,就是走向了這一步,關稅阻止不了,就直接禁止了。
亂紀元來了嗎?
川普搞貿易戰,顯然是完全錯誤的。
但是,以關稅對關稅,是同樣的錯誤。
然而,之所以被叫作關稅戰,因為這種行動,往往被認為是一種戰爭,你打我一拳,我不還手嗎?我不還手,顯得多沒面子呀,不得顯示我很慫嗎?
不認慫,堅決干到底。不僅是不少支持烏克蘭人的態度,也是加拿大人的態度。
但關稅戰與戰爭是一回事,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向他國企業加征關稅,也必然要傷害本國平民的消費利益,本國企業的采購利益。
以關稅應對關稅,是希望用一種自殘加傷害他人的方式來應對關稅,希望對方民眾感受到痛苦后,逼迫本國政府取消關稅。
但是,川普的MAGA民眾們會認慫嗎?
川普本人更是迷信極限施壓的談判策略,他認為,必須采取極限施壓,逐步讓步的方式 ,才能達成他要的目標。如果你開始反擊了,那他的應對方式就是認為,兄弟啊,我的壓力加的不夠大啊。
要不,再翻個倍。
他對澤連斯基也是采取這種模式,不行就中斷美援先,甚至要中斷情報,你不聽我的是吧,那好啊,說明壓力不夠大,再給點。
但川普不能明白的是。
對方也是政客,對方也有政治利益。如果加拿大和烏克蘭的普遍的民意就反感這種極限施壓,就認為,杠一下你川普,才是正確的。
那么,不管澤連斯基與小土豆有多么的理性,他們在政治利益面前,那是必須要杠你的。
應對貿易戰最好的方式,大英帝國早已給出了示范。
大英帝國的國內知識分子在普遍接受了斯密等古典經濟學家的自由貿易理論后,取消了谷物法,對全球各國采取了零關稅策略,也即,不管你們怎么搞關稅政策,我就一個政策,本國零關稅。
由此,英國才成為了大英帝國。
而英國走下帝國地位,正是因為他搞英聯邦內部自由貿易,開始用關稅來阻止非英聯邦國家企業的競爭,由此導致了大英帝國,又成為了英國。
但在當下這個世界,經濟理性在各國政治輿論中是極其少見的。
以牙還牙,睚眥必報,這種情緒在各國政治輿論中,才是主流。甚至俄烏兩國在這種情緒支配下,走向了戰爭。
就你川普懂民粹,別人就不懂嗎?也要當民粹啊,也要秀給本國民眾看啊,沒有幾個政客會去說服民眾,他加他的,我們改變不了美國政治,但不必要傷害自己,我們要搞零關稅應對。
川普還會面臨很多外國政府。
四月份,他就要計劃對歐盟加征關稅了,歐盟各國的政客正等著呢,各個在臺上的政客,都熱血沸騰啊,來呀,我要也當民族英雄,用關稅反擊美帝國主義,來修理你這個“全球公敵”。
因為川普最近在俄烏戰爭中的表現,讓歐洲大量左翼民眾太不爽了。對川普絕對有票。
這時,歐盟政客會有什么經濟理性么?會說服民眾,我們來搞零關稅吧,來搞自由貿易吧。不會。
如果川普自己不停止,那么,關稅戰有可能會不斷疊加上去,最后構成對全球貿易的影響。
關稅戰之所以容易越打越兇,有如下幾個原因。
1、關稅的"可見性不對稱"。
關稅的好處集中且可見——例如,鋼鐵關稅可能"拯救"了幾家鋼廠和幾千個工作崗位,這些都是可以在新聞發布會上展示的具體成就。而關稅的成本則是分散且隱蔽的——每個消費者可能只多付幾美元,幾乎注意不到這種微小變化,即使總體經濟損失遠大于收益。
2、時間不對稱。關稅的好處通常立竿見影(如特定行業就業短期增加),而成本則是長期、緩慢顯現的(如創新減少、生產力下降)。對于關注下一次選舉的政客來說,這種時間錯配創造了強烈的激勵,去采取短期有利但長期有害的政策。
3、組織不對稱。受益于關稅的群體(如特定行業工人和資本家)往往組織良好,有明確的游說渠道;而付出代價的消費者群體則分散且難以組織起來。這種組織不平衡導致政治體系天然傾向于保護主義政策。
4、民族主義和愛國主義情緒的政治利用。
關稅很容易被包裝成"保護國家利益"的愛國行為,尤其是在經濟不確定時期。將復雜的經濟挑戰簡化為"我們對抗他們"的敘事,在政治上極具吸引力。
經濟民族主義是難以抗拒的政治誘惑,尤其是在經濟危機時期。
二戰前的關稅戰,直接讓全球貿易量減少了近七成。這是二戰的核心經濟成因,日本德國既然與其他國家的貿易量不大了,那他們在國內煽動戰爭就聽不到反對的民意了。
防止亂紀元的方式
還是四個字,經濟理性。
什么叫經濟理性,那就是要明白,關稅,不是你報復,對方就能取消的。如果報復了,對方又不取消,還加碼,這時,你就陷入兩難,認慫嘛,前面情緒很飽滿了,再加吧,自己也要損失這么大。
對付關稅戰,只有一個方法是理性的,那就是將其當作自然災害,要認知到,這不是靠互相報復可以改變的事實。
比如,全球海洋上突然每一年增加了大臺風,二十級的,每一年都要讓貨物損失不少,因此運輸保險費用增加了20%。
這時,所有的企業和工人都要受損,那么,在災難時期,我們會認為,要給企業減稅減負,要進一步放開各種管制,包括減少關稅,以讓普通人可以買到更便宜的牛肉豬肉,以讓企業可以減少稅收,度過難關。
但如果是進行關稅反制,對方不取消,那么,這時,企業不僅出口受損,進口也受損,勞工不僅收入減少,物價還上升。
這不是雪上加霜嗎?
中國還是有幾位高官很有經濟理性的。
黃奇帆在2018年貿易戰開始后,提出三零策略。
他說:三零”原則,即零關稅、零壁壘、零補貼對于在新的競爭格局中獲得競爭優勢至關重要。中國實施零關稅,在制造業、農業、能源礦產、消費品等領域均利大于弊;實施零壁壘,將極大改善中國的營商環境,有利于中國企業“走出去”;實施零補貼,將補貼用在“刀口”上,有利于結構調整,倒逼國企改革,減少貿易摩擦與權力尋租行為。中國如能做好“三零”,等于第二次“入世”。
全世界都少有高官,能提出這種觀念。
前央行行長去年也在公開會議上表達觀點:
面對美國的高關稅和“小院高墻”貿易政策,不予報復反而是一種經濟上的最優解。
王毅在談到中美關系時,有一句話也不錯。
他強任他強,清風撫山崗;他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任爾東西南北風,我自泰然處之,巋然不動。
中國如果加入到大規模的貿易戰報復中去,那么,受損失最為慘重的不是別人,就是中國的企業和勞工。
現在針對川普的貿易戰,有些小反擊,我認為不應該搞,但我認為還是比較克制的,比加拿大政府的反應要正確的多。
巴西政府也宣布,不會對美國的關稅戰進行報復,這都是有經濟理性的表現。
歐盟各國則在積極準備報復清單,美國政府一公布,他們馬上也公布,做好了對等反制的準備。
這都不是經濟理性的作為。
擴大單邊開放,是這次政府工作報告中再次強調的。
這也是正確的應對方式,你打你的,我開放我的。
有些民族主義自媒體,還在煽動情緒,要求對等報復,這就失去了經濟理性了。
民眾們普遍的理性,才是安定的來源。要是民眾們天天熱血要反制,那就是災難的開始。
不能理性對待,亂紀元就要到來,不僅是萬業蕭條,而是世界的驚濤駭浪,一步一步走向三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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