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私化妝品案件的降稅實例

梁栩境律師

北京市盈科（廣州）律師事務所合伙人

盈科廣州刑事法律服務中心副主任

專注走私犯罪辯護

近期一起走私化妝品案件經(jīng)歷兩次退回補充偵查后，偷逃稅款自150萬元降低至不足50萬元，原可能處以三年以上有期徒刑處罰的當事人，現(xiàn)可能因犯罪事實顯著輕微，而被不起訴。案件的稅款扣減主要依托于兩個維度的辯護，一是針對化妝品案件的特性考慮消費稅的適用情況，二是結合直郵類型走私案件的客觀情況，利用其中無法還原貨物規(guī)格的客觀事實?，F(xiàn)就案件相關情況及辯護觀點進行介紹。

一、案情簡介

本案系一起報關走私化妝品案件，當事人通過郵政快遞的模式由他人以低報、偽報的手段，將含有透明質(zhì)酸的化妝產(chǎn)品化整為零郵寄到不同地址，以螞蟻搬家的形式獲取貨物。由于上游人員的歸案，當事人亦被要求配合調(diào)查，隨后因涉嫌走私而被刑事拘留。

案件起始，當事人雖系主動前往辦案部門配合調(diào)查，但由于其認為自身并未參與到走私行為中，因此并未被認定屬自首；而由于相關情況未充分交代，辦案部門對于可能的從犯情節(jié)亦未提及。偵查階段末段，當事人被認定涉案貨值超400萬元，偷逃稅款約為150萬元，通過辦理類似化妝品案件的相關經(jīng)驗，本案的總和稅率接近40%，可推斷稅款構成必然包括消費稅。若以此最終定罪，可能被處以三到十年有期徒刑的處罰，實際應在五年左右。

二、案件分析

本案于審查起訴階段介入，在閱卷、分析并與當事人會見溝通后，筆者將本案的辯護劃分為情節(jié)的爭取以及稅款扣減兩部分。

在情節(jié)爭取上，分為自首、從犯以及階段性的取保候?qū)徣齻€目標。自首方面，當事人是自行前往辦案部門配合調(diào)查，已經(jīng)達成自動投案，只是由于并未如實供述，因此不認定自首，但通過后續(xù)明確認罪態(tài)度，一般情況下亦可認定自首情節(jié)；從犯方面，本案本質(zhì)上屬于包稅型走私，對于并未提起犯意以及決策渠道的貨主，一般都可以認定為從犯；取保候?qū)彿矫?，需先行排除原不能取保候?qū)彽脑?，在基于情?jié)的確認，在審查起訴階段再次嘗試取保，或直接進行羈押必要性審查。

在稅款扣減方面較為復雜，具體可分為明確走私模式、考慮規(guī)格、適用稅率三步。

本案的化妝品通過郵政渠道達成走私，而該渠道下實行人員一般以貨物的具體價值為標準，按比例收取服務費或?qū)ΡＹM。為了不超出快件的限值，每個包裹中可能存在四到五件商品，其中價值不一難以查明區(qū)分。

換言之對于單個包裹而言，通過對保或服務費倒推，只能得出大概的真實價值，而不能還原每件化妝品的單價，更不能通過單價倒推其每毫升（液體）、每克（固體）的單位價值。即本案化妝品的規(guī)格以及對應下的價值存疑。

根據(jù)《財政部、國家稅務總局關于調(diào)整化妝品進口環(huán)節(jié)消費稅的通知》（財關稅〔2016〕48號）的規(guī)定，化妝品進口環(huán)節(jié)消費稅征收范圍調(diào)整為高檔美容修飾類化妝品、高檔護膚類化妝品，高檔美容修飾類和高檔護膚類化妝品界定標準為進口完稅價格在10元/毫升（克）或15元/片（張）及以上。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進出口稅則（2024）》規(guī)定，現(xiàn)行化妝品進口環(huán)節(jié)消費稅稅率為15%。結論：只有明確涉案化妝品的規(guī)格為10元/毫升以上，才能適用15%的稅率。

三、辯護意見

情節(jié)方面的辯護意見分別提出自首及從犯，經(jīng)過與辦案人員充分溝通、交流后，兩項情節(jié)均被認定。由此當事人已經(jīng)獲得兩項減輕情節(jié)，其量刑區(qū)間已降低至三年以下，基于相關法律規(guī)定，應予被取保候?qū)?。正常情況下，取保候?qū)弻τ谝豁椥淌掳讣詰请A段性的成果，無論是當事人或是辯護律師均會積極進行爭取，但在本案中筆者卻與當事人達成共識，認為取保并非最好的最選擇。

當事人與筆者共同認為：首先，考慮到當?shù)亟曜咚桨讣呐袥Q情況，即便在前面階段被取保，并不當然最終會適用緩刑，當事人在看守所內(nèi)亦看到不少取保后再被逮捕、實刑的情況，因此其表示相對于暫時無法自由，其更恐懼短暫有限度的自由，故提出希望能夠終局性解決本案。其次，取保候?qū)徔赡馨殡S相對高額的退稅，而將來緩刑的確立亦需進行再次退稅，考慮到當事人屬從犯且家庭情況一般，若能夠盡可能少退稅，其愿意暫時不變更強制措施。最后，本案偷逃稅款可能會降低，而稅款降低將直接影響刑期判斷及退稅幅度，因此應在稅款塵埃落定后，再進行后續(xù)辯護策略的選擇。

隨后筆者針對本案稅款問題提出三項數(shù)字上的辯護意見：

一是針對本案走私貨物的數(shù)量提出意見。郵政快件走私案件存在一定數(shù)量的退貨情況，即因無法通關而將貨物退回境外倉庫，相關貨物應予排除；二是貨物的成交價格情況，通過對比相關電商平臺的銷售價格，結合走私行為下化妝品的售價應更低的客觀情況，對案中部分成交價格認定不合理的提出扣減意見；三是基于化妝品消費稅的相關法律及政策文件，認為本案所有貨物均無法反映其具體規(guī)格，屬事實不清、證據(jù)不足的情況，故應全部不認定為“高端化妝品”，按普通化妝品征收關稅、增值稅即可，排除消費稅的適用。

四、案件結果

案件經(jīng)過兩次退回補充偵查后，對偷逃稅款進行重新計核以及一定的排除，現(xiàn)當事人涉案偷逃稅款已降低至50萬元以下。根據(jù)當?shù)剞k案部門的相關裁判實例，偷逃稅款不足50萬元的走私案件具有一定的不起訴可能，結合當事人的兩項減輕情節(jié)以及適當?shù)耐硕?，有望在第二階段便終局性解決案件。

即便本案最終無法達到不訴的效果，但稅款降低意味著刑期降低，當事人現(xiàn)已被逮捕較長的時間，若能夠在認罪認罰后獲取較低的刑期，達到“實報實銷”的效果，亦是較為理想的結果。

本案的稅款扣減本質(zhì)上屬于數(shù)字上的問題，即通過劃分走私貨物量、適用稅率問題相結合，從行為特征角度出發(fā)進行扣減。除化妝品走私案外，其他快件渠道的案件亦能參照上述辯護思路對偷逃稅款進行扣減，結合實例分析其他從寬情節(jié)，爭取最佳的辯護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