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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永遠天真無畏的杉菜送別大S

文/林宛央

首發|宛央女子（Apple1990-kun)

01

看到大S去世的消息，極其唏噓，內心各種聲浪翻涌，但是到最后真的只有一聲嘆息，于是在朋友圈里發送了一條“唉”。

關于婚姻，關于女明星的榮耀，關于她怎么用自己，關于她的許多許多，都不愿再談。那些年為她爭辯過的文字，對也好，錯也罷，也都湮沒在屬于她的時代里。爭辯已經不再有意義。

不知道還能再說什么。所有的評價在生死之間，都顯得很狹隘。一個人的一生，所有感受都只屬于他自己。

那就用最能代表她的人物形象——那個勇敢的杉菜，好好地和大S說一聲再見吧。珊珊，這輩子很轟烈。

《流星花園》曾經伴隨了我的整個初中時期。

去年的時候，我有重溫過一次，當然和小時候看，心境天翻地覆。現在會覺得道明寺很幼稚，花澤類太愛撩，杉菜夠勇敢但太喜歡放狠話。

從前不喜歡的人，會變得很喜歡，比如勇敢追求自我的藤堂靜，不管花澤類如何癡戀她，她都要放下愛情，去走一條可以實現夢想的路。

藤堂靜的世界里，愛情始終都是很小的一部分。

也比如，再也不想罵那個喜歡過道明寺的富家女小滋，因為她愛得坦蕩，輸得也坦蕩，勇敢去競爭自己想要的，得不到，就祝福，人格是那樣的健康美好。

于是我在去年的某個時刻，嘗試問過自己，為什么當初會喜歡說話永遠很大聲，讓人覺得又吵又煩的杉菜啊！

我到底愛杉菜的哪一部分？

我后來認真想了想。

或許，當年我們會為之流眼淚的是道明寺和杉菜跨越身份、門第、最終相守在一起的純愛。

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青春年少里，哪個女孩沒有做過一個夢呢。夢里，青草一路鋪到了天邊，長裙子的自己，白襯衫的男孩，四目相對就到了天荒地老。

那時候，不太懂門第懸殊，也沒有太大的金錢概念。

自己穿幾十塊錢衣服，遇見了那種一雙鞋子就是幾年生活費的男孩，也絲毫沒覺得膽怯。怎樣，你還不是會對我有一點點喜歡？

一切就像大S在電視劇里說的那樣：“我告訴你哦，我是你多少錢都買不回家的女人。”

那樣的無所畏懼，近乎囂張的自信，永遠長牢在帆布鞋丈量過的石板路，單車碾過的跑道，和雨傘撐過的屋檐里。

長大以后，再回看當年的這些事情，雖然會忍不住唏噓：幼稚到好笑。

可唯獨這份幼稚也最懷念。因為這份幼稚里，藏著無畏。

杉菜是最具有天真無畏視角的女主角。

整部劇里，杉菜和別人的各種沖突是最多的，因為她的內心還是小孩子的視角，覺得外部世界的一切，都應該像大人曾經教給小孩子的那樣——美好、單純、公平，人人都友愛善良且正義。

可是當她進入真實的世界后，發現外部的種種，都與她的內心視角有著極大的沖突。于是杉菜時時刻刻都憋著一口氣。

不管《流星花園》再看多少遍，大家可能會罵杉菜在戀愛態度上拎不清，但絕不會有人質疑杉菜的正義感。

甚至，我覺得杉菜在感情上有搖擺，才是最真實的人性。

電視劇里的杉菜只有十八九歲，那個時代那個年紀的女孩子，天然就是帶著點小虛榮的啊，對愛情更多的是憧憬，完全沒有摻雜現實的殘酷感。

杉菜的表現和每一個未經世事的女孩子一樣，很本真。

她的左搖右擺是沒有算計心在里面的，她就是糾結，就是為有那么多人喜歡自己覺得驕傲，就是誰都不想傷害誰都不想失去，所以今天對這個好，明天又對那個好啊。

可杉菜并沒有想過要利用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來換取什么利益。

真正的綠茶，是成年人的利用，而不是杉菜這種少女時代的彷徨。

只是后來長大的我們，都經歷過太多的蠅營狗茍，也在泥垢滿身中掙扎過，甚至主動算計過、計較過。

我們的心已經習慣了衡量得失，所以再經不起那些簡簡單單。

所有的天真也都變成了真傻。

這就是很多年后杉菜會被罵“綠茶”的原因，也是大家覺得《流星花園》很瑪麗蘇的原因。

這里頭固然有著時代變更后女性思想的進步：

大家真的都不太care男人了，也終于意識到沒什么比自我強大更可靠，被很多男人寵這種事，放在18年后的今天，早就不是什么值得羨慕的開掛人生了。

但這里頭也有著成長的失落：

不管我們怎么告訴自己要保持好少女心，那最最本真的天真，還是隨著歲月流失了大半。

少女心的內核，是天真，是用一顆心去硬嗑這個世界的勇敢無畏。

所以，不是《流星花園》太過瑪麗蘇，不是杉菜戀愛態度拎不清，而只是我們無可奈何地告別了天真時代。

如今，大S的去世，更加重了我們這一代人的失落感。

終于，到底，我們還是徹底奔入了成年人的世界——少的是天真，多的是無常，少的是無畏，多的是離別。

“你好”，不再是日常語；“再見”成為了這個時代的高頻詞。

珊珊，再見！愿你已經得自在！

02

關于大S，大家到底在意難平什么？

大S猝然離世，我至今仍然沒有平靜下來。這件事情帶給我的沖擊，比瓊瑤自殺，李玟、周海媚去世都要大得多。

我的不平靜，藏都藏不住。

我們讀者群里一向只討論吃喝玩樂、健康與愛與美。但是那天群里好多人和我說，并不喜歡大S，可是怎么就這么難過，其中有個老讀者說，或許是因為徐熙媛過去的人生兇猛又生機勃勃，特別像一部略顯夸張的勵志傳奇小說，勁兒很大，于是她的突然結尾，會讓人覺得悵然若失，極其沮喪，像是自己的一部分被帶走了。

但我總覺得好像還有點別的。

我在不平靜、無法動筆的兩天里，看了關于大S過往的很多資料，包括【人物】那篇訪談，也包括曾經采訪過大S的筆者發在谷雨的那篇文章，還有一些來自B站等等的資訊。忽而之間，我意識到，曾經引起大眾爭議的是大S的【要強】，如今，最讓大家難過的也是這兩個字【要強】。

問了身邊很多朋友和親戚，發現在大S這件事上，女性的情緒翻涌往往要比男人大的多。很多男性提起大S的離世，普遍反應是覺得意外，但沒有其他更復雜的感受了。

而女性，幾乎或多或少會在大S的猝然離世里，覺得意難平，也基本都在投射不同程度的恐懼。

為什么？因為我們東亞很多女性，都處在【一生要強】的環境里。我們被大S的要強和結局狠狠刺激到了。

這種要強絕大部分不是天生的，而是時代基因。最近有個電視劇《六姊妹》，不知道大家看了沒有，里面的第一女主就是一個特別要強的人，因為當時整個時代和社會都特別需要男孩、看重男孩，男孩很輕易就能得到認同，而她要活得特別強，才能被看到、被重視。

我自己也成長在這種環境里，我同樣也要強。

電視劇里何家麗說過的話，我甚至說了一模一樣的。我對我媽說：“我是女孩，我也照樣能保護你。”我總是不服氣，總是替我自己爭，也替我媽爭。以至于后來我媽都怕我累，對我說，別替媽媽爭，媽媽有自己應對的方式。

要強推動著我往前進。某種意義上我感謝自己的要強，因為我深知我的天性其實很佛系，我是那種如無必要，一切隨緣，一件小事都能很快樂的人。

我總覺得，其實絕大部分女性的要強，都和我一樣，不是天生，只是環境塑造。

有很多女孩子都是從記事起，就活在不服氣里的。

大S的要強只是更突出一些。

大眾對這種要強是有期待的，要不然也不會有那么多人會覺得站在第三視角看大S的人生，有一種爛尾小說之感。其實每一種人生都沒有什么爛尾之說，不必這樣比。我相信寫下這段話的人，絕無任何惡意。

大家只是灰心。

誰沒有點或多或少的要強呢。要強并不是一個貶義的詞啊，它意味著我們對自己的重視，藏著我們對平等這種秩序的要求。

女性的灰心程度要比男性更多一點。因為會忽然之間有一種偃旗息鼓的感覺，拼命了那么久，要強了那么久，然后，又能怎么樣呢，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點。就，真的是好灰心啊，不僅僅是為大S，我想很多人在這件事上投射的其實是自己的恐懼，以及對自己的心疼。

昨晚失眠，想到大S的過去種種，我總是把她和另外兩個女性聯系起來，那就是秦可卿和王熙鳳。

性格不同，但一樣的特別能扛事，把自己用到極致。

大S甚至要活得更辛苦一點，因為她內心更俠氣一些，對正義感有執著的要求，所以除了扛事，大S方方面面要捍衛生而為人的體面。要不出惡言，要有種還有品，要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要特別靠譜，她的人緣一定是好的，就像秦可卿會被賈府所有人喜歡一樣，因為她們真的更利他。

觀眾沒有立場去怪任何人。我寫這篇更沒有一丁點這方面的意思。人生的大事、小事，都沒有如果，只能往前看。我只是寫我們的情緒來處。

非要總結點什么出來的話，我自己的想法是，自己扛事的同時，也對別人的扛事能力有點要求吧。或者更準確點說，希望社會、家庭、個人都能培養出來更多扛事的人。事與事之間互相扛，人與人之間就不會那么累。

徐熙媛啊，她是真的累了。

這兩天總是想起《紅樓夢》里秦可卿的那句話：“這如今得了這個病，把我那要強的心一分也沒有了。”

觀眾對大S的意難平也在這句話里。我們被帶走的那一部分，是那份我們曾經深信不疑可以成全我們的【要強的心】。

這荒唐的人生啊。

本文作者：林宛央。瀟灑派生活者，暢銷書作者，未來知名編劇。一個不走千篇一律的人生，卻過得比誰都瀟灑的姑娘。忌矯情，治拎不清，本文首發自公眾號“宛央女子"（ID：Apple1990-kun）。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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