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1年11月24日,下午14:50分,飛機已航行在前往西雅圖的路上。空姐弗洛倫絲·沙布拉推著餐車,臉上堆起微笑,依次為顧客服務。
行到客艙末尾,只剩一位客人,禮貌地說:請給我一支煙,一杯威士忌和蘇打水。弗洛倫絲應聲準備,這時男人偷偷給她一張紙條,掛著笑。
弗洛倫絲在工作時經常被顧客塞紙條,一般都是搭訕和要聯系方式。她輕輕點頭以示回應,并沒打開,匆匆放進口袋就要離開。
男子見狀輕輕說了一句:請你看一下紙條比較好,我身上帶著炸彈呢!
弗洛倫絲愣在原地,笑容逐漸僵硬,她不知男人是開玩笑還是怎么。她極快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中年男人,梳著大背頭,黑色的大衣和領帶,臉色有些灰暗,但能看出精心打扮過。男人談吐穩重,一點都不像新聞里那些瘋狂喊叫的恐怖分子。
弗洛倫絲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震驚,忙推車走了,到工作艙才緩緩打開紙條,上面寫著:我身上有炸彈,這架飛機已經被我劫持了!
還有一天就是感恩節,弗洛倫絲結束這趟航班就可以回家了。看見紙條后,她的雙腿開始發軟,顫抖著走進駕駛艙,將事情報告給機長——威廉姆·斯科特。
威廉姆有三十年的飛行經驗,遇上劫機還是頭一次。威廉姆看見紙條后眉頭緊蹙,恐懼中夾雜著懷疑。他決定先確認男人的真實性,對弗洛倫絲說:你去看看他是否真的帶了炸彈,再檢查他的登機牌!
為避免其他乘客的注意,弗洛倫斯盡可能表現出平常的微笑,慢慢走到劫機犯的面前,恭敬地說可以讓我看一下炸彈嗎?還有登機牌。
男人仍彬彬有禮,輕聲說了句“好吧”,同時將貼在身邊的箱子打開一條縫。箱子里一團電線胡亂接著,還有電池和幾個閃閃發亮的管子。弗洛倫絲自然不懂這東西是否真的能引爆,但為了保護乘客,只能當成真的處理。
接著,男人又緩緩拿出登機牌,遞給渾身不自在的弗洛倫絲,上面是他的名字——丹·庫珀。
機長威廉姆得知炸彈的真實性后,讓弗洛倫絲去問男人有什么要求,同時與西雅圖塔臺進行聯系,商討策略。
弗洛倫絲額頭掛著汗珠,不敢直視男人的臉,緩緩坐下,問:你有什么要求?
庫珀說:我要在下午17點前拿到20萬現金,面額20元的,不連號,不帶有任何標記,放在背包里;還有四個降落傘;準備好一輛燃油車,當我們降落時給飛機加油。如果你們耍任何花招,我就引爆炸彈!
庫珀說完后,臉上沒有絲毫的緊張和不安,又點了杯2美元的飲料,給了弗洛倫絲20美元,剩下的當成小費。
威廉姆聯系到塔臺管制,告知飛機被劫持的情況。塔臺方面立刻著手準備男人的要求,并通知警方進行營救。
塔臺內很快來了一批警務人員,先是對被劫客機進行了調查,初步計劃是在飛機落地時就控制住劫機犯。
被劫持的是一架波音727,班號305,當天下午由美國俄勒岡州波特蘭飛往華盛頓西雅圖。機上共有36位乘客,機組成員5名,除了機長威廉姆和副駕駛,還有一名工程師與兩位空姐。
那個年代,機場的安保檢測寬松,并不會對登機乘客進行詳細的搜查,所以男人才能輕易把炸彈帶上飛機。
當塔臺調取10000張,不連號的20元美金時,調查人員正在分析劫機犯的意圖,以尋找最佳的解救方式。
四個降落傘很快就準備好了,警方推測,當飛機在機場降落后,歹徒會叫他們把20萬現金和降落傘送上飛機,交易完成后再次讓飛機起飛,并在中途跳傘逃走。
可為什么要4個降落傘呢?調查人員想了一陣兒,頓時嚇得臉色鐵青,他們推測:劫機犯明白,在索要降落傘的那刻,就等于向警方告知了自己的逃跑手段。為了抓捕他,警方必然會出動飛機進行尾隨。等到他慢悠悠地落到地面,警方早就在落腳點等著了。
所以,他要了4個降落傘,目的是脅迫其他人跳傘!警方是沒辦法在高空中識別出哪個是丹庫珀的。此外,跳傘是非常專業的技能,沒有經過訓練的乘客和機組成員,不可能在高空中順利操作。
并且,這樣還有一個好處,由于是4個降落傘,警方就不敢在上面做手腳。辦案人員感覺到了這個劫機犯的恐怖,他們沒有能力在萬米高空中救下垂直落體的人。而且不知道他起飛后會朝哪個方向飛,在何時何地會脅迫人質跳下飛機。
調查人員馬上派遣狙擊手埋伏在機場,在弄清楚劫機犯的意圖之后,他們能做的只有一件事——不能讓飛機起飛!
波音727已到西雅圖機場上空,丹庫珀讓弗洛倫斯通知機長,在20萬贖金沒有準備好之前,不許降落。
威廉姆頂著巨大的壓力,在機場上空一圈又一圈的盤旋,每轉一圈心就跳的越快。此時,飛機上的乘客也發現了這個情況,機艙里開始變得躁動和不安,而丹庫珀依然那樣冷靜、沉穩地坐著。
為安撫乘客,威廉姆便說飛機的起落架出了一點小狀況,等修理好就會降落。飛機盤旋了將近兩個小時,幾位機組人員的衣服被汗水浸透,終于接到了可以降落的通知。
警方準備好了20萬美元的贖金,全部拍照留存,歹徒如果用了這些錢,很快就能捕捉到他的蹤跡。
飛機落穩后,丹庫珀讓機長熄滅了客艙的燈,命令弗洛倫絲放下懸梯,由另一位空姐去取贖金。這完全打亂了警方的計劃,他們布置了很多狙擊手,以為歹徒會自己出來驗收贖金。眼下客艙一片漆黑,無法分辨誰是丹庫珀。
警方沒了辦法,只能讓職員拿著贖金和降落傘走上懸梯,并提出要跟歹徒談判。丹庫珀果斷拒絕這個提議,得到贖金,他放走36位乘客和取錢的空姐,只留4名機組成員。
這時,燃油車給飛機加好了油,丹庫珀命令機長再次起飛,向墨西哥前進,同時要保持在1萬英尺飛行,速度不能超過150節。
飛機上有五個人,4個降落傘,警方認為丹庫珀刻意算好人數,留一人操控飛機,讓其他三人跳傘,分散警方的注意力。波音727起飛后,辦案人員派出一架戰斗機尾隨,時刻注視目標動向。
這時,天空烏云密布,黑壓壓的,并逐漸發展為一場暴雨。指揮室里,警員們的心已纏在一塊,時刻注意著前方傳來的消息,丹庫珀隨時可能讓其他人跳傘。在這樣的暴雨天,沒有任何跳傘經驗,在腦海中想象一下就令人喘不過氣。
機長威廉姆聽見庫珀的要求,便耍了個心眼,說:150節?這根本不可能,飛的太慢了!
威廉姆明白,丹庫珀讓他以慢速飛行,目的是能夠順利跳傘。當時,大多數噴氣式飛機都無法達到這個速度,但波音727可以,威廉姆想以信息差騙過丹庫珀。
可他的愿望落空了,眼前的劫機犯臉上浮起微笑,恭敬地說:機長先生,我很明白這架飛機能夠辦到,并且我手上有高度表,隨時知道飛機的高度,不要耍任何花招。
丹庫珀說的每句話,如一顆顆鋼釘,刺在威廉姆的神經上。他后背發涼,沒想到這個男人早就選好了這架波音727,不僅能夠以低速飛行,艙門的形式也適合跳傘。
航行一段時間后,丹庫珀命令幾人進入駕駛室,不準出來。接著,就只剩丹庫珀獨自待在客艙。
晚上20點,機艙的儀器上顯示飛機的登機門被打開,他們通過廣播問:有什么要幫忙嗎?
丹庫珀說:沒有!這是他在飛機上說的最后一句話。
機組成員不知發生了什么,也不敢出駕駛艙。20點46分,幾人微微感到飛機一陣晃動,顯然是丹庫珀跳傘逃走了。
威廉姆記下這個位置的坐標,是路易斯河流域,這個地區叢林繁雜,地勢險峻,有許多動物出沒,加上暴雨,他們認為丹庫珀很難成功降落。
晚上22點,威廉姆終于結束了這場漫長的航行,在里諾機場平穩降落。停穩后,他們才顫巍巍打開駕駛艙的門,客艙里一片狼藉,丹庫珀也不見了,只剩下一地的煙頭和一條黑色領帶。
機組人員確認這條領帶正是丹庫珀遺留的。那一地的煙頭,也是丹庫珀留下的,上面肯定留有他的生物信息。可惜當時的調查人員并不知道這些證據的重要性,沒有回收,只留下那條黑色領帶。
調查人員對機組成員進行了詳細的詢問,根據他們的描述畫出了丹庫珀的畫像。同時,在丹庫珀的跳傘區域內,警方已派出大量人手進行搜查。
丹庫珀沒有強迫機組人員跳傘,這出乎警方的預料,或許是因為暴雨的緣故,能見度本來就很低。
根據戰斗機駕駛員的說法,他們并沒有看到有人從飛機跳下。這很正常,暴雨加黑夜,就算丹庫珀從飛機上跳傘,也只是一瞬間就不見了。
搜捕行動連續進行了幾天,可并未發現任何痕跡。難道丹庫珀真的順利降落并逃走了?
辦案人員掌握的證據太少,他們試著推測丹庫珀在客艙的情形。他的手里有四個降落傘、裝炸彈的箱子、還有10000張20元面值的贖金。
他沒有把這些留在飛機上,搜索的區域也沒任何痕跡,說明丹庫珀是帶著這些一起跳傘,并成功回收。根據機長威廉姆對整個事件的闡述,可見丹庫珀和其他的罪犯不一樣,他理智、冷靜,不僅擁有跳傘技術,而且知道波音727的性能。
警方推測,丹庫珀很可能在軍隊中服過役,才養成如此出色的思考能力。但還有一個疑問,為什么他要20元面值的贖金呢?
這也是他計算的一部分,20元面值的贖金裝成一包,丹庫珀背著它加大重量,有利于跳傘。
事情發生后,媒體很快將這起時間進行整理,向社會發布。由于工作人員的失誤,把“丹庫珀”與另一位被排除嫌疑的男子弄混了,發布的是“D.B.庫珀”。
庫珀在飛機上冷靜作案、與警方斗智斗勇、最終順利逃脫追捕,一時引起了無數人的追捧。庫珀的所作所為,讓他蒙上了神秘和莊重,仿佛電影中的特工一樣。當然,庫珀后來的確被拍進了電影里。
往后幾年,聯邦調查人員始終沒有放棄對丹庫珀的追捕,可是什么進展也沒有。隨著時間推移,庫珀的形象傳播越來越廣,每年都有人向媒體宣布自己就是D.B.庫珀,其拙劣的演技讓調查人員尷尬不已。
1980年2月,距離案發過了8年,一位8歲男孩在哥倫比亞河畔游玩時,意外在冰層中發現一個背包,看上去已經被丟棄很久了。男孩打開背包,發現里面有三捆20萬美元的舊鈔票,其中還有一些被燃燒的痕跡。
男孩將這些交給了警方,經調查一共有290張,通過上面的號碼確認這正是被丹庫珀劫走的贖金。只是剩下的9000多張不知道在哪里。
調查人員陷入困惑,多年來他們一直對流通的貨幣進行追蹤,可丹庫珀并未使用這些被劫走的鈔票。但調查人員很快就否定這個猜測,畢竟丹庫珀是個邏輯清晰的罪犯,他有太多辦法花那筆錢了,而不用被懷疑。
這次事件之后,庫珀劫機案再次陷入瓶頸,往后20年都沒有任何進展。而更令警方難以忍受的,是有很多人模仿丹庫珀進行作案。
比如在1972年,丹庫珀被報道出去后,一個退伍老兵就帶著炸彈劫持飛機并跳傘。可惜沒跑多遠,警方就已經在不遠處拿著手銬等著他了。
此外,還有很多人報案,告訴警方自己的家人或朋友是丹庫珀。其中有位女子尤其認為她的丈夫就是庫珀,因為他說自己不小心把指紋留在了飛機上。
又過了幾年,DNA檢測發展迅速,讓調查人員再次看到了破解庫博身份的真相。因為他們手里握有丹庫珀的一件物品——那條遺留在飛機上的黑色領帶。
領帶這些年一直被封存,未受污染。經檢測,果真從上面提取到一個男子的DNA,毫無疑問正是丹庫珀的,他的身份即將暴露!
在過往的歲月中,警方手里也掌握了一些疑似“丹庫珀”的人選,不過都沒有證據。調查員從這些人身上開始排查,可結果表明他們都不是庫珀。
案發三十年后的2001年,警方仍然收到海量舉報丹庫珀的信件。其中有一位名叫肯尼斯的男子比較可信,他說自己是無意中看到了丹庫珀的紀錄片,通過機組成員對丹庫珀行為和長相的描述,他認為這就是自己的哥哥,不過他早在1994年就去世了。
肯尼斯在信中闡述了自己的懷疑,他說自己的哥哥從小性格孤僻,做事冷靜,后來還參加過跳傘訓練。從一萬米的高空跳傘,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在丹庫珀1971年劫機的那段時間,哥哥的確沒有再待在家里,回來后也從未告訴過家人他到底去了哪里。紀錄片描述丹庫珀大約40歲左右,并給出了畫像,這與自己的哥哥完全一致。
那時,家里貧窮,自己和哥哥每天的收入連溫飽都解決不了。但在1972年10月,哥哥卻不知從哪里弄來的錢,竟買下一座小型農場,那估計要幾萬美元。
當時肯尼斯問過哥哥錢從哪里來的,可是他嘴咬得很緊,從來不說。肯尼斯認為,這很可能就是他從飛機上劫走的那筆錢。但對于哥哥是否能制造炸彈,肯尼斯則表示不清楚。
不過,當時沒人能證明丹庫珀的炸彈真的能引爆。如果只是弄些電線和雷管做做樣子,那哥哥肯定能做到。
接到消息后,調查員曾去往肯尼斯的住址進行調查,可結果并未被報道。顯然,調查員再次撲空。
2016年七月,調查部門宣布放棄這起案件,讓它成為歷史上的一起懸案。不過,人們對丹庫珀的猜想從未停止。其中有兩個推測比較靠譜:
當晚雷雨交加,河水湍急,即使是受過跳傘訓練的士兵,也不一定就能成功著陸。丹庫珀很有可能落在了某個山谷或河流里,畢竟那個地區范圍太大,即使搜索了三十年,也不一定就能找到遺體。
至于那些被發現的紙幣,很有可能是丹庫珀丟下的煙霧彈。因為飛機上有4個降落傘,他可以先將一部分錢放進背包里,然后丟下去迷惑警方。再用另一個降落傘將剩余的贖金背在身上跳傘。
而另一個推測認為,丹庫珀曾在航空部門工作過,熟知波音727的特點和行程,包括對各個時間段的把控,如果事先沒有踩點是肯定無法做到的。警方的確對這個方向進行了調查,可惜仍是大海撈針。
雖然丹庫珀的身上具有一些神秘色彩,但仍不能抹去他是犯罪分子的事實。有人認為,幸虧丹庫珀是在1971年作案,放在如今怕是連飛機都見不到。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