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愛情從來都是那么美好。它不分種族、年齡,乃至國界。
1945年日本投降前夕,蘇聯境內就曾發生了這樣一個愛情故事:
一個是從日軍監獄逃到蘇聯的八路軍戰士,一個是蘇聯某坦克制造廠的女工,他們因一次偶然的碰面,竟然跨越了國籍的阻礙,最終相愛并成婚了。
在蘇聯,他們有了孩子,有了幸福的家庭,也共同生活了近十年。
可落葉終究要歸根。
那么,他們夫妻倆在回到中國之后,又過得怎么樣呢?
01
這位八路軍戰士名叫趙清彥,1914年出生于四川旺蒼縣的一戶貧困人家。父母都是農民。從少年到青年,他都是在兵荒馬亂、饑寒交迫中度過的。
特殊年代的特殊經歷,給了趙清彥不同的成長感悟。因此,當1933年紅軍來旺蒼縣擴紅時,年少的他毅然選擇加入了紅軍,成為了紅四方面軍三十一軍九十三師的通訊員。
在部隊里,趙清彥學會了寫字,學會了打仗,更學會了如何做人。初出茅廬的他,僅花了五年便當上了連隊的文書,革命形勢也逐漸開朗。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抗日戰爭爆發了。
1942年2月,趙清彥所在部隊于河北棗強縣遭到日軍圍剿。后因寡不敵眾,趙清彥一行人成為了日軍的俘虜。
在日本人的監獄里,趙清彥等人被嚴刑拷打了近6個月。因實在不能問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日本人便將他們押送到了吉林省東寧縣的集中營。
在這里,他們被慘無人道地折磨著,每天勞動達10小時以上,吃的是清湯寡水,睡的是水潭泥地。幾天下來,趙清彥等人瘦了何止一圈。
然肉體的折磨,并不能毀滅趙清彥的革命熱情。眼下革命尚未成功,又如何能將自己交代在這呢?在經過長時間的觀察之后,趙清彥一行人最終決定越獄。
1943年10月的一個深夜,趙清彥與張金鑄等5人在精心策劃下,終于成功翻出了集中營的圍墻。可還沒來得及高興,日本人便發現了他們。絕境之下,為求一線生機,他們只能選擇跳進不遠處的烏蘇里江。
流水嘩嘩,夜里的烏蘇里江水格外的涼。兩個小時后,距離集中營十幾里處的江下游突然出現了五個人影,他們正是從集中營中逃出來的趙清彥等人。可還未等他們有片刻的喘息,便被一隊蘇聯邊防軍截獲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后在與蘇聯軍的交涉中,趙清彥才知自己原來已到蘇聯境內。也是為了避免誤會,趙清彥當即表明了自己八路軍的身份。然而最終還是因言語不通,再加上沒有什么東西可以證明身份,趙清彥被蘇聯當局以“偷越國境”之罪關了一年半,直至1945年2月才被放出。
彼時,抗日戰爭即將進入尾聲,也迎來了最關鍵的時期,趙清彥自然想回去抗日。可無論趙清彥如何向蘇聯當局反映,他們就是不放行。無奈之下,趙清彥一行人只好到處流浪,過著乞丐般的日子。
言語不通,再加上道路不熟,這無疑是段難熬的日子。不過好在趙清彥等人遇到了幾個好心的華人,給他們指了一條明路:可以去一個叫做克拉斯諾亞爾斯克的地方,那里居住著很多做買賣的中國人。
就這樣,趙清彥去到了克拉斯諾亞爾斯克。正是在這里,他遇到了他未來的妻子瓦里。
02
瓦里出生于當地的一個工人家庭,父親在一家木材廠工作,母親則是一名幼兒園的老師,家中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起初,瓦里一家過得也算幸福,但到了1942年,這一切都變了。
1942年,德國法西斯入侵蘇聯,為了保衛祖國,45歲的父親緊急應征入伍,在莫斯科保衛戰中英勇犧牲。父親的去世,對母親的打擊很大。很快,母親病倒了,并于不久后突發腦溢血病逝。
頓時,家里失去了頂梁柱,為了照顧年幼的弟弟妹妹,年僅17歲的瓦里毅然輟學,選擇去往工廠打工。
瓦里和趙清彥的第一次見面是在一個農場之中。剛一會面,情竇初開的瓦里便對趙清彥這位儒雅的大哥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愛情的種子也逐漸在這對不同國度,不同民族的青年男女心中發芽了。
接下來的日子里,他們就好似多年的朋友一般,常在一起談心,一起游玩。漸漸地,兩人的關系也極速升溫,最后成功發展成了情侶。
很快,瓦里和中國小伙談戀愛的事慢慢傳開了,善良的人們都為此祝賀,但也有不少說三道四的人。
有人對她說,“中國是個貧窮落后的國家,嫁到那里,語言不通,生活習慣不同,誰來照顧你的弟妹?”
也有人對她說,“趙清彥比你整整大了11歲,又是一個種菜的,嫁給他等于一朵鮮花插到了牛糞上。”
面對這種種非議,瓦里絲毫不理會。因為在她眼中,愛情是不分民族,不分國界的,只要兩個人相愛,就一定能幸福。
1947年12月,33歲的趙清彥終于與22歲的瓦里喜結良緣。
婚禮上,趙清彥西裝革履,顯得英俊異常,瓦里則身披婚紗,略施粉黛,顯得尤為動人。儀式結束后,瓦里的親屬和同事們拿起手風琴,他們圍著這對新人翩翩起舞,祝賀他們白頭偕老的同時,還祝賀他們的祖國取得衛國戰爭的勝利。
03
1949年10月1日,這是個被載入史冊的日子,因為就在這一天,新中國成立了。而這,也意味著中國結束了一百多年來被侵略被奴役的屈辱歷史,真正成為了獨立自主的國家!
消息傳至蘇聯,趙清彥聽后激動萬分,他終于等到了革命勝利的這一天。滿含淚水的他,激動地抱著瓦里大喊道,“毛主席萬歲!中華人民共和國萬歲!”從1933年參加革命到現在,他已經16年沒回過家了。
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如今離家這么多年,加之中蘇兩國關系也逐漸穩定,張清彥于1955年終于向家鄉發出了第一封信。
一個月后,回信來了。可當趙清彥小心翼翼拆開信封,看到密密麻麻的字后,他落淚了。只見信中寫道:
你母親已于兩年前去世,臨死前還念叨著你的乳名,你唯一的弟弟4年前在抗美援朝中光榮犧牲,如今我孑然一身,急切盼望你早日歸國,父子團聚......
家中的變故,孤獨的老人,不得不讓趙清彥加快回國的進程。
如今中蘇兩國建立了外交關系,歸國自然不成問題,可該如何對妻子瓦里說呢?這,成了一個難題。
1958年冬,思考良久的趙清彥終于下定決心,準備如實告訴妻子。他對妻子瓦里說道,“瓦里,親愛的,我要回到中國去,那里有我的故鄉,那里有我的父親,你愿意跟我去嗎?”
其實,自打有了中國的消息,瓦里就預感到自己的丈夫會回中國。只是她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么快。而現在,她也即將迎來兩個最艱難的選擇:
父母早逝,兩個弟妹都是自己拉扯大的,若隨丈夫去了中國,她怎么舍得呢?可若讓丈夫一人回國,孩子自小就失去父愛,他們夫妻從此天各一方,這又是多么殘酷啊!
可再想到丈夫一生坎坷,瓦里最終決定,無論如何也不能難為丈夫,天大的痛苦就讓自己承擔吧。想到這里,瓦里深情地抬起雙眼,毅然決然地說:“彥,親愛的,我跟你一起走,回中國。”
趙清彥激動了,妻子只是一個普通的蘇聯姑娘,卻對中國如此友好,對自己如此信賴。他緊緊地把她抱在了懷里。
04
1959年1月3日,趙清彥一家登上了莫斯科至北京的國際長途列車。抵達北京后,他們又轉車去到了四川,并于不久后成功抵達旺蒼縣。
革命至今,趙清彥已經26年未曾回來過了。父子相逢,再加上兒子又帶了個洋媳婦和兩個孫女歸來,趙清彥的父親十分高興,他特地置辦了幾席酒桌,以示慶賀。
這是瓦里第一次來中國,也是她第一次看見這么多中國人。她見鄉親們熱情友善,就把從蘇聯帶來的布匹每人送上兩尺,當作見面禮了。鄉親們見瓦里落落大方,彬彬有禮,紛紛贊嘆道,“沒想到這個洋媳婦這么知書達禮,真不知趙清彥是哪輩子修下的福啊!”
從此,瓦里開始了陌生而又嶄新的生活。
剛來中國那會,瓦里遇到了很多困難,如不會漢語、不會使用筷子,不認識漢字。不過好在有丈夫這個“翻譯”,才使她慢慢適應了這里的生活,家庭也愈來愈和睦。
可在這幸福美滿的日子里,有一件事卻始終困擾著張清彥,那就是他的紅軍身份一直未被確認。在回國后的這段日子里,他曾多次找到有關部門反映,但終因無任何證據而未能如愿,直到1963年他偶遇一個叫賈安潮的老戰友。
賈安潮是趙清彥當年所在部隊的政委。有了他打出的證明,旺蒼縣立即為趙清彥恢復了紅軍身份,并正式安排他去了一家五金雜貨商店工作。
1982年,中共旺蒼縣又發出了《關于將趙清彥按離休老紅軍對待的通知》,將他定為行政十七級,享受地師級待遇。此后,縣民政局還撥專款修建了紅軍大院,趙清彥一家率先搬了進去。
時光如梭,歲月更替。
由于年事已高,再加上戰爭年代留下的創傷,晚年的趙清彥不僅患上了心臟病,還患有高血壓等多種疾病,隨時都可能有生命危險。在這段時間里,瓦里一直熬更守夜,悉心照料著這位風燭殘年的老人。
1995年9月,趙清彥走到了人命的盡頭。臨終時,他緊緊抓著瓦里的手,斷斷續續地說:“瓦里,親愛的,我先去了,為了我和這個家,你失去了工作,拋棄了親人,離開了祖國,我欠你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是啊,失去得太多了。可當瓦里望著丈夫蒼老的面容,再想到半個世紀的恩愛夫妻情,她覺得這一切都值得。
趙清彥走后,瓦里一直跟孩子們生活著。晚年的她已經沒有了任何牽絆,唯一想做的,就是希望能為黨和人民做些什么。
也是基于這個想法,她曾通過俄羅斯兩個侄兒的關系,先后介紹四川廣元市和重慶市的商業人士,前往俄羅斯各大農場進行商貿考察,為促進中俄兩國人民的友好交往盡了一份力。
瓦里執著地熱愛著中國,熱愛著家庭以及她已故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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