螞蟻搬家與走私犯罪

梁栩境律師

北京市盈科（廣州）律師事務所合伙人

盈科廣州刑事法律服務中心副主任

專注走私犯罪辯護

經常處理關注走私犯罪尤其是走私普通貨物、物品罪的人員均會聽說一個詞“螞蟻搬家”，實際上該行為系許多走私犯罪中的典型模式，其核心是化整為零，通過小量、小額、多次、頻繁的將相關貨物跨越過邊境線運輸，逐步累積下構成相關走私犯罪。筆者在辦理走私犯罪案件過程中，發現螞蟻搬家存在于各類走私模式、罪名當中，該行為模式并非某一罪名或某類走私行為獨有，實際上系走私普通貨物、物品罪各類行為共同存在的一種情況。

基于辦理案件的相關經驗，筆者現簡略介紹螞蟻搬家式走私的特征，并基于不同類型走私普通貨物、物品模式，介紹在具體行為下螞蟻搬家的相關情況。

螞蟻搬家的特征

如前所述，螞蟻搬家具有小量、小額、多次、頻繁的相關特征。

小量，則是單次的貨物量一般不會太多，與一般貿易模式相比較，螞蟻搬家下單次的貨物量往往直購擔任使用；

小額，則是貨物的價值不高，甚至相當部分的貨物低于個人行郵下50元免征額的幅度；

多次，則是相同人員或同樣的購買、收貨信息進行多次交易，以達到累積貨物數量的目的；

頻繁，則是對比其他貿易模式，螞蟻搬家的操作方式進行頻次教密，可在單日進行多次。

以上是從螞蟻搬家字面意思可以得知的特征，而基于具體的走私普通貨物、物品案件，螞蟻搬家則存在更多與犯罪構成產生聯系的特殊之處。

首先，螞蟻搬家普遍存在利用免稅政策的特征。

螞蟻搬家具有小量、小額的原因往往是基于相關政策規定下所產生的情況。如最近較為熱點的海南離島免稅政策，其中對于個人有年度免稅限額的相關規定，相關人員能夠利用該規定下的免稅政策，將貨物、物品帶離島，隨后進行分銷以達到走私犯罪的目的。

其次，螞蟻搬家類的走私案件往往伴隨著不報關的情況。

筆者提到的不報關有兩類，第一類是如第一點所述的利用免稅政策入境，除上述所提到的海南離島套購行為外，還存在如以“個人合理使用”理由帶貨入境。第二類是將原本需要報關的貨物以“個人行郵”等方式報關入境，其中可能涉及到虛報、低報信息的情況。

再次，螞蟻搬家雖單次量小但積累起來數額可怕。

不少當事人咨詢筆者時均提到沒想到涉案金額如此巨大，甚至以為即便案發最壞結果也只是補稅或行政處罰。然而螞蟻搬家走私由于日積月累，涉案金額可能較為巨大，同時在案發進行計稅時由于可能采用一般貿易的模式計算，因此涉及的金額亦會超出行為人所預料。

最后，螞蟻搬家多與具有某類身份特征的人進行合作。

上面提到的某類身份特征在實務中可以分為不同類型的人員，如具有免稅額度的普通公民，如頻繁往來境外的商務或職務人員，甚至如專業水客等。一般情況下只有足夠的交易頻率，才能達到通過螞蟻搬家走私的目的，因此在該類行為模式下，多人多頻次的參與成為基本特征之一。

在介紹了螞蟻搬家走私案件的基本特征后，筆者基于辦案的經驗，結合不同類型的走私犯罪，介紹其中螞蟻搬家的情況，并簡單分析案件重點。

一、螞蟻搬家與邊境貿易走私

筆者認為最能夠反映螞蟻搬家特征的走私犯罪類型便為邊境貿易走私案，在曾辦理的相關案件中，廣西崇左東興及福建廈門大嶝均系較多邊境貿易走私案案發的地方。

邊境貿易往往系相關部門為方便邊民進行貿易，促進經濟發展而產生的特殊貿易模式，其中往往就個人單日能夠購買的數量、免稅額度等進行了規定。由于邊境貨物價格較低，若大批量進入國內市場將會導致稅收的紊亂，因此對邊境貿易除限制數量、額度外，往往還會存在購買資格、銷售范圍等限制，然而正是由于存在差價產生利潤空間，故便催生了相關走私犯罪。

邊境貿易與螞蟻搬家走私結合，主要體現在當地存在大量購買貨物，隨后進行跨區域銷售的情況，廣西常見的為凍品，而福建則較多為來自臺灣省的各類小商品。筆者所經辦的案件中，涉案人員包括當地邊境的大分銷商，亦有外地前往進行采購的相關人員。

在處理此類型案件時，筆者認為首先要了解當地的邊境貿易相關政策，由于邊境貿易多為歷史產物，盡管在現階段貿易模式逐漸豐富下已漸漸式微，但當年產生的相關政策仍然影響著邊民對貿易模式是否構成犯罪的認識，因此解讀政策便成為考慮行為人是否具有走私犯罪主觀故意的關鍵。此外，還應注意整個犯罪鏈條的構成問題，筆者認為對于普通邊民及其他采購人員，由于獲利、主觀惡性不同，在具體案件處罰上應該分別進行認定。

二、螞蟻搬家與個人行郵走私

第二類典型的螞蟻搬家案件便是個人行郵走私案。個人行郵走私案采用多次、小量的方式將涉案貨物運送至境內，其中部分貨物利用政策免征額度進行減免，而部分貨物則通過低報的方式應對審核。個人行郵走私案的涉案貨物一般為價值較低的物品，部分案件的貨物可能存在價格統一標準不明或價格浮動較大的情況，如燕窩等。

對于個人行郵走私案的處理核心與邊境貿易存在較大差異，其關鍵在于價格的認定以及計稅規則上。筆者曾接到一起咨詢，其中以螞蟻搬家進行走私的相關貨物若以個人行為計算相關稅額其總額僅為一般貿易計算下的三分之一，由此可見不同計稅方式及規則，可能產生截然不同的涉案偷逃稅情況；另外對于如燕窩等價格較為不定的物品，應著重審查進行價格鑒定的相關單位作出的鑒定意見是否達到證據采信的相關標準，有無虛高或不符合實際情形的情況發生等。

三、螞蟻搬家與利用免稅政策走私

第三類則為大類，利用免稅政策走私中部分行為具有螞蟻搬家的特征，但同時又存在其他類別走私的特點。在此類別下，筆者具體較少如下兩種走私行為：

1.水客走私

相關監管部門在本年度的一項重點工作便系打擊水客走私犯罪行為，筆者認為水客若攜帶的系價值較高的物品如奢侈包等，由于可能一件貨物便能夠達到走私犯罪的追訴標準，因此不能講此類劃分為螞蟻搬家的走私模式；但若僅攜帶價值較低的物品，如普通香煙、洋酒等，通過多次的方式逐漸累積貨物量，此類型則屬于螞蟻搬家走私。

針對此類型的犯罪行為，筆者基于水客及實際的批量購貨人員存在不同的辯護策略。針對水客則需要基于其帶貨的次數、數量、價值等，考慮罪責大小，若涉及團伙還需考慮其在其中的作用及地位；針對批量購貨人員，則需要考慮其所支付的相應對價是否合理，考慮有無與相關人員進行走私犯罪的共謀等。

2.套購走私

在討論套購走私前筆者想先說說跨境電商走私，實際上跨境電商走私亦有螞蟻搬家的特征，所有商品都是小類別、小類型，尤其是化妝品較多，但該類行為實際上更多體現在偽報貿易模式的方式上，因此并不列入螞蟻搬家的行列。

套購走私系最新興起的相關名詞，對應的主要是海南離島利用免稅額度進行批量采購后分銷到其他地方的走私行為。筆者檢索相關資料，現階段并無涉及到套購走私行為的相關判決，因此可能此類行為相關部門在處理方式尚存在一定的爭議。筆者認為，對于此類行為首要的爭議焦點系罪名認定上，由于套購并不存在走私犯罪行為中常見的通關情況，故能夠認定為走私犯罪，能否確認行為人具有逃避關稅繳納義務的主觀故意存疑，可能認定為其他較輕罪名更為事宜；其次此類行為涉及人員較多，鏈條構成復雜，對不同人員的處理應有層次，以免打擊范圍擴大。

以上系筆者認為走私犯罪中以螞蟻搬家為主要核心行為的積累走私類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