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圖由豆包生成,提示詞:杭州,深圳
能造出高性能的芯片是創新,把算法進行優化,降低推理、訓練的成本,這也是創新;對流水線上的智能設備進行技術改良是創新,在平臺經濟領域開創新的商業模式,這也是一種創新。
撰文丨熊志
杭州火了,深圳急了。
全球科技競爭進入AI產業的無形戰場,DeepSeek,這股來自杭州的中國創新力量,它的橫空出世,不僅打破了OpenAI等巨頭的壟斷格局,也似乎在對國內城市的創新實力排名進行重新校準。
為什么是杭州?那些發出靈魂拷問的城市中,深圳可能是最尷尬的一個。
完善的產業鏈、生態鏈,還是沒能留住出生在廣東的梁文鋒,以及曾起步于深圳的宇樹科技,和開發《黑神話:悟空》的游戲科學。“大疆之后再無創新”的批評,成為這座城市的錐心之痛。
深圳不甘心。最近,深圳一天連發四大“行動計劃”,聚焦人工智能終端產業、具身智能機器人技術,目標直指2026年人工智能終端產業規模力爭1萬億元。
如火如荼的人工智能“軍備競賽”背后,深圳和杭州,創新活力到底孰強孰弱?
01
深圳和杭州的創新活力,可以用一些數據指標來進行簡單粗暴的對比。
研發投入強度(研發經費占GDP比重)方面,2024年,深圳高達6.46%,遠超全國平均水平,也遠高于杭州的3.92%;專利數量方面,深圳近10年發明專利累計184.4萬件,高于杭州的85萬件;國家級高新技術企業方面,深圳突破2.5萬家,平均每平方公里擁有12家,密度全國第一,同樣遠超杭州的1.65萬家……
在研發能力和科技企業集聚度等方面,至少從直觀的數據上看,深圳展現出了顯著優勢。即便如此,最后是杭州,而不是深圳,孵化出了火爆全國的“六小龍”。
其實企業在哪里誕生,在哪里落戶,有很強的不確定性,受諸多因素影響,包括地理位置、產業生態、營商環境等客觀條件,甚至可能受創始人個人偏好的主觀驅動。因此,不能把企業的輝煌成就,直接等同于所在城市的成功。
但杭州能夠涌現出“六小龍”,當然也不是偶然,至少說明這座城市的創新氛圍不差,有著適配AI產業成長的良好土壤,這讓梁文鋒等創新型企業家,選擇在杭州扎根的意愿和概率,比其他城市更高。
而如果以杭州為一面鏡子,那么在創新環境上,深圳高等教育資源匱乏,產學研融合度相對更低一些,高房價和用地成本對創新企業和人才造成擠出,這些都是需要反思的現實。
不過,DeepSeek的王炸出場,與其說是深圳的失敗,倒不如說是杭州在差異化競爭道路上的一次成功突破。
科技創新是一個復雜多元的生態系統,其范疇遠遠超越了單一的人工智能領域的突破。在人工智能這一前沿領域,創新同樣不僅局限于底層技術的基礎研究層面。
而深圳和杭州,從來就是兩種類型的城市,它們的崛起之路、產業結構各具特色,在創新成果的輸出上,必然會結出不同的果實。強于硬件創新的深圳,錯過了DeepSeek這樣的原生型AI企業,也是路徑依賴的自然結果。
02
創新難以預測,但創新的基因深深地植根于地方的產業結構中,有跡可循。
1978年7月,國務院頒布《開展對外加工裝配業務試行辦法》,深圳憑借著毗鄰港澳、交通便利的優勢,率先大力發展“三來一補”貿易。
數據顯示,在1994年,深圳“三來一補”企業數量占全廣東省的1/3,其中包括大量的電子元器件企業,在此基礎上,逐步構建起覆蓋芯片、通信設備、消費電子的全產業鏈。
直到今天,深圳仍然是重要的工業大市,規上工業總產值達5.4萬億元,排在全國第一,這一點和杭州形成了明顯區別。
2023年,深圳的三次產業的GDP占比為0.1%、37.6%、62.3%,而杭州為1.7%、28.3%、70.0%,第二產業的貢獻率相差了近10個百分點,深圳產業結構的實體含量要比杭州高不少。
上圖是深圳2023年的主要工業產品產量,有機器人、智能手機、集成電路等,不難發現,大部分都和電子信息產業相關。華強北流傳著一句話,從一座數碼城的樓上走到樓下,就能組裝出一部蘋果手機,這就是深圳的縮影。
現在各產業融合度很高,深圳的電子產業強,在人工智能領域,表現自然不會太差。
不過,科技創新往往是為了解決產業發展的實際痛點,這就決定了,深圳的創新資源更多積聚在實體制造層面,在機器人、手機上制造上創新,在新能源汽車和無人機上創新。
相比之下,在平臺經濟、算法創新等領域,深圳的優勢就沒有那么突出了。
杭州則恰恰相反,它沒有深圳的特區優勢,靠的就是民營經濟的自發成長。
杭州所在的長三角地區,城市競爭激烈,當周邊城市爭相布局加工制造業時,杭州清醒地意識到,繼續在傳統制造賽道,和蘇州、寧波等工業強市同質化競爭,遲早會面臨增長的天花板。
于是,在完成工業化原始積累后,杭州果斷開啟戰略轉向,錨定“長三角現代服務業中心”的新發展坐標。
2005年發布的《杭州市加快現代服務業發展規劃》,2009年發布的《關于實施“服務業優先”發展戰略 進一步加快現代服務業發展的若干意見》等文件,都是其大刀闊斧“退二進三”的縮影。
重新配置工業資源與空間,并依托民營經濟的活力,發展信息與軟件服務、文化創意、金融服務等產業,杭州由此慢慢形成了數字經濟+特色服務的產業生態。
官方數據顯示,2024年杭州全市數字經濟核心產業增加值達6305億元,增長7.1%,高于GDP增速2.4個百分點,占GDP比重達28.8%。
當深圳的年輕人在華強北用電路板堆砌硬件夢想時,杭州的程序員們可能正在阿里巴巴西溪園區,熱烈地討論著如何用算法優化點擊率。
產業結構的差異化布局,塑造了不同的城市創新場景,和不同的需求導向。相較于深圳的硬科技突破,杭州的數字經濟發達,相關人才、資金的資源聚集度高,互聯網數據服務、平臺模式創新等“軟創新”層面,出成果的概率當然也更高一些。
03
自互聯網產業蓬勃發展以來,虛實經濟之辯的討論就不絕于耳。
在不少人看來,電商、支付、金融服務等,就是虛擬經濟,科技競爭應更多地聚焦于硬科技創新,如芯片等“國之重器”的研發。
但一個有意思的現象是,從ChatGPT的爆火到DeepSeek的登場,當科技競爭轉向人工智能這一全新戰場,對于虛擬創新的偏見少了很多。因為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數字經濟的重要性愈發凸顯,即便是算法層面的細微優化,也蘊含著實實在在的技術革新力量。
換句話說,能造出高性能的芯片是創新,把算法進行優化,降低推理、訓練的成本,這也是創新;對流水線上的智能設備進行技術改良是創新,在平臺經濟領域開創新的商業模式,這也是一種創新。
科技創新的光譜遠比想象中寬廣,這些看似迥異的突破,實則是創新生態的多元表達。
DeepSeek代表的杭州“六小龍”的出現,打破了唯有硬件突破才是真創新的刻板認知,某種意義上,其實也是為杭州的創新范式、產業模式正名。
當我們以多元化的視角來審視創新時,不難發現,深圳和杭州正沿著各自的道路前行,依托各自的資源稟賦,將科技創新與產業發展緊密結合,它們構成了虛實結合、“軟硬兼施”的雙螺旋創新版圖。
來自杭州的DeepSeek,顛覆“算力出奇跡”的生成式AI傳統創新路徑時,深圳的優必選人形機器人,在13個月能夠實現三次迭代。DeepSeek大模型和人形機器人具身智能大模型強強聯合,一個科幻式的智能化時代正在緩緩開啟。
從這個角度來看,深圳和杭州誰是創新第一城,本身就是個偽命題,相互拉踩更沒有必要。
中國地大物博,資源豐富,不同的城市有不同的功能定位,科技產業的突圍,關鍵在城市之間差異化競爭,形成協同互補的多元化創新生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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