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林川 來源 | 品牌頭版
2025年3月,一段疑似網紅“紅綠燈的黃”因抑郁癥病重,而住院搶救的視頻在網絡瘋傳。
視頻顯示,她在躺在病床上、手腕插滿儀器,面色蒼白,眼神空洞,與昔日直播間里瘋癲搞怪的“戲精”判若兩人。
網友紛紛將矛頭指向了她的簽約公司:三只羊;猜測因解約糾紛才導致“重度抑郁”,由此引發了“資本壓榨打工人”的相關討論。
3月5日,“紅綠燈的黃”通過微博作出回應:
“前段時間因為自己身體的原因去做了檢查,現在已經沒啥問題了,讓大家擔心了。網上的傳言都不屬實,請大家不要胡亂猜測。感謝大家的關心。”
然而,更耐人尋味的是,她的“生病疑云”與趙露思的抑郁癥傳聞高度相似,被網友質疑為“碰瓷營銷”。
圖源:微博
這場風波尚未平息,卻直接撕開了網紅經濟背后更為復雜的真相:
流量狂歡下的資本博弈、低俗爭議中的生存法則,以及一場關乎人性與利益的輿論羅生門。
從“癲狂頂流”到“全網討伐”
“紅綠燈的黃”走紅,幾乎踩中了短視頻時代的所有爆點。
2021年,她因一場直播PK輸給瘋狂小楊哥而簽約三只羊。憑借夸張的表情管理、歇斯底里的“發瘋式帶貨”迅速出圈。
把頭發抓成雞窩,臉上涂滿粉底液,蹲在桌上嘶吼:“家人們,三二一上鏈接”——這是“紅綠燈的黃”在YSL氣墊直播中的名場面。
彼時單場帶貨超千萬的她,還會模仿動物啃咬肥皂來證明產品安全,因此被網友稱作“小楊哥的癲狂分身”。
圖源:抖音
憑借“審丑式營銷”的極致化表演,她在半年內瘋狂吸粉800萬,單場GMV一度突破5000萬元。
然而,低俗內容如同雙刃劍,“敢扮丑、會整活”的風格反噬不僅來得快,而且猛烈。
2023年10月,她因YSL直播被批“低俗毀品牌”,遭中消協點名;因低俗帶貨行為屢遭封禁,被網友戲稱“封號斗羅”,此后多次嘗試復出未果。
在娛樂至死的時代,流量與道德的天平永遠在搖擺中。爭議的背后,是行業對“擦邊內容”的集體焦慮。
當三只羊因虛假宣傳被罰6894.91萬元后,平臺監管收緊,主播們被迫在“扮丑求生”與“合規轉型”間掙扎。
圖源:合肥市場監管
而在這場博弈中,“紅綠燈的黃”并非孤例。
同期,探店博主“大LOGO”因炫富視頻被央媒批評后流量腰斬,轉型帶貨卻難掩頹勢;而三只羊旗下2000多個簽約賬號,僅一年就驟減至800個,頭部主播紛紛隱去MCN標識以求自保。
行業數據顯示,2024年直播帶貨市場規模雖突破3萬億,但超60%的腰部主播因內容違規或合同糾紛陷入生存危機。
碰瓷趙露思?
隨著被搶救視頻的流出引發廣泛討論,“紅綠燈的黃”與三只羊的合同糾紛也被推上風口浪尖。
有爆料稱,她被兩人攙扶著從三只羊公司離開,并且哭訴:“為什么不能給我一條生路?”
圖源:網絡
結合主頁MCN標識消失、賬號停更5個月、因解約需賠付小楊哥此前支付的違約金(金額未公開)、再加上三只羊負面纏身,在網友眼里她已經陷入“解約難、留則死”的絕境。
然而細扒下來,事件細節卻充滿了矛盾。
首先是對醫院照片真實性存疑,有網友指出搶救設備與普通病房不符,且搶救痕跡被指過度PS,更多人認為是擺拍。
從“抑郁癥”“被壓榨”到“哭訴求救”,其敘事模板與2024年趙露思事件的抑郁癥癥狀描述高度相似,被質疑蹭熱點博同情。
此前,趙露思因突發失語癥、癱瘓風險暫停工作,2025年初復出后成立青少年心理健康公益基金。
在話題 #紅綠燈的黃模仿趙露思# 下,飯圈與網紅圈展開激烈論戰。
圖源:微博
支持趙露思方,強調其病情的真實性(附有醫院證明)及十年公益行動,認為被模仿的說法是在惡意捆綁,呼吁立即停止對其病痛的娛樂化。
有質疑者指出,兩者形象反差大,且健康危機時間點與三只羊公司經營困境存在關聯,有“病痛營銷”的可能性。
目前“紅綠燈的黃”未提供詳細醫療記錄,但也有中立者發聲:都沒有確鑿證據,也許是作秀,也許是真的病了。
顯然,兩者都陷入了“抑郁公關”的敘事套路,但本質上的差異在于:趙露思的公眾形象以作品和公益為根基,而“紅綠燈的黃”的生存邏輯始終依賴爭議性流量。
這種差異,恰恰折射出網紅經濟的致命短板——缺乏可持續的內容護城河。
流量圍城
關于“紅綠燈的黃”的爭議,其本質是網紅經濟畸形生態的縮影。
她的每一次復出,都是平臺、資本與觀眾欲望的合謀:2024年1月,她低調回歸直播,盡管表情嚴肅、避免低俗,卻創下2.5小時銷售額近千萬的奇跡。
觀眾一邊罵“封殺得了”,一邊用真金白銀為其投票。
這種矛盾與“消費社會里,人們批判符號,卻又沉迷于符號”的言論不謀而合。
當然更深層的矛盾在于行業規則缺位。
現在的MCN合同普遍存在“天價違約金”“傭金不透明”等問題,主播維權成本極高;平臺對頭部網紅“選擇性執法”,即便被消協點名,只要數據夠好卻仍可“復活”。
這種灰色地帶,讓無數“紅綠燈的黃”們在流量絞殺中淪為了犧牲品。
《網紅經濟白皮書》顯示,2024年超60%的網紅內容存在同質化問題,虛假宣傳、數據造假已成常態。
更致命的矛盾在于利益分配。
三只羊曾以“家族式管理”聞名,主播需簽署“終身合約”、收入分成高達70%。這種模式在行業上升期尚可維系,一旦公司陷入危機,主播極有可能成為“棄子”。
當“紅綠燈的黃”點贊趙露思抑郁癥微博時,有爆料稱她已有半年未收到傭金結算。
圖源:微博@娛大圣
這種“既要馬兒跑,又不給馬吃草”的壓榨模式,在直播行業絕非個例:辛選集團2024年同樣曝出主播韓佩泉解約糾紛,違約金高達3000萬元。
值得關注的是,平臺已經開始探索新路徑。快手推出“正能量直播激勵計劃”,抖音內測“內容健康分”系統,試圖用算法引導優質內容。
然而,當低俗內容點擊率仍高出科普內容300%時,這條轉型之路注定漫長。
如何走出楚門的世界?
截至2025年3月,其抖音賬號已5個月未更新,3個月掉粉27萬多,主頁MCN標識消失,僅保留小楊哥自營品牌“小楊甄選”的商品鏈接。
“紅綠燈的黃”的故事,就像一面棱鏡,折射出了網紅經濟的榮耀與瘡痍。
她的瘋癲、掙扎、爭議與沉默,不僅是個人命運的起伏,更是一個時代的隱喻。
當“人設”成為流量收割工具,當健康與尊嚴淪為資本游戲的籌碼,這場狂歡注定反噬整個行業。
網紅經濟需回歸價值創造初心,而非將生命化作流量算法的燃料。
當觀眾厭倦了審丑、資本收割完流量、平臺收緊監管時,誰能為這場狂歡按下暫停鍵?
重建內容的價值底線,或許是唯一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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