湔江堰，又稱湔堰。湔江堰承載了古蜀先民創造的水利文明和悠久的歷史傳承，獨樹一幟，堪與世界文化遺產都江堰媲美。今人或以為湔江堰只是灌溉彭州一偶的渠堰，而歷史上的湔江堰曾經很長一段時期都是一個跨區域的灌溉體系，是一個被歷史嚴重低估的古代水利工程，是湔江堰灌區“繁郫膏腴”“世平道治，民物阜康”的水利支撐。今天就讓我們用史實來揭開歷史迷霧中湔江堰的神秘面紗。

遠古的湔江是一條充滿神奇的河流

湔江為沱江上游三源之一，古代歷史上以湔江為沱江正流。《元和郡縣圖志》稱湔江為“濛水”，《新唐書?地理志》謂“瑯歧水”，清嘉慶《四川通志》作“王村河”，光緒《彭縣志》考為漢之湔水，今名遂著。湔江發源于彭州市北部龍門山脈紅龍池，發源地的太子城海拔高程4812米，東南流為銀廠溝，至海匯橋(原經堂)折而西南流，至龍門山鎮匯白水河；下至小魚洞轉東南流，至瞿上（海窩子)北匯白鹿河，南流至關口(唐稱堋口)入平原，山區河道長64.8公里。湔江上游河段山峰陡峭，多急流瀑布，河床由陡而緩，由窄漸寬;支溝密集短小，多呈樹枝狀向主流輻合，關口以上主河道平均坡度23‰，流域面積626平方公里，其中山區占92.5%，森林覆蓋面積占58.4%。據關口水文站實測資料，湔江年均流量為26.3立方米/秒；1978年9月1日最大洪峰流量4490立方米/秒，最小流量僅3立方米/秒，故湔江是一條源短流急，易漲易落，推移質較多的典型山溪河流。

湔江出關口因湔江堰的緣故，歷代均為灌排兼用河道，由于推移質較多且大，年輸沙量達90萬噸，推移質粒徑高達80～120cm左右，每遇特大洪水，推移質淤塞河道，抬高河床，形成主河道頻繁變遷。故湔江古代有“繁水”“濛水”“瑯歧水”“彌濛水”“王村河”等稱謂，歷史上鴨子河、濛陽河、馬牧河、清白江都曾經扮演湔江的主河道。1923年（癸亥年）大水，湔江主河道又轉至小石河。

湔江流域是古蜀文明的發祥地之一，發源于龍門山脈的湔江被譽為“三星堆文明”的母親河（三星堆位于古湔江主流河道馬牧河畔）。沿以瞿上（海窩子）為頂點的湔江沖積扇平原，為成都平原的重要組成部分，留下了古蜀先民遷徙的足跡，“瞿上——三星堆——望叢祠——魚鳧——金沙遺址”勾勒出清晰的古蜀文明的發展脈絡。三星堆遺址、金沙遺址的考古挖掘，以及上世紀五十年代彭縣竹瓦鄉考古挖掘的四川省博物館的鎮館之寶“西周象首耳獸面紋銅罍”等同為古湔江流域。它們的挖掘出土，只是揭開了古蜀文明的冰山一角。

湔江堰一個跨越時空的水利杰作

文翁治理湔江留下了造福繁郫、惠及當代的湔江堰水利工程。文翁修筑湔江堰以后，湔江至關口進入平原，曾析為二派，唐代分為四水，元代分為六堰，清代分成九河，迄今巳九河歸一，以小石河為主流排洪，余皆演變為區間排澇河道，兼有一定的灌溉功能。湔江堰在二千多年的歷史長河中，飽受洪水災害的侵襲，時荒時廢。唐宋之前或因資料缺失，無從考究；或因洪水肆虐，歲修難以為繼，史籍未載。直至明清兩朝湔江堰的史記文獻方有所改觀，較為詳實的是清嘉慶《彭縣志》。

修筑湔江堰采用的是分水魚咀與平梁相結合的樞紐方案，運用卵石竹籠工藝，遵循分水排洪輸沙利害均攤的原則，力爭各分水河道均能起到灌排兼用之目的。但湔江上游河床比降大，水勢無常，河口變化頻繁。唐宋之前湔江堰分水為兩河口，有至今保存完好的北宋彭州關口鎮國寺白塔碑文“江析二派”佐證。同為兩河口歷代湔江堰的分水口也不盡相同。1831年清彭縣知縣毛輝鳳改兩河口為五河口，其下又分七河，進而又分九河。上世紀30年代末為增加湔江堰的進水量，在魚咀東側沿牛心山腳下修建滾水壩，長108米，頂高超過平梁0.9米，以滿足春耕攔水需求。1959年湔江堰工程改造，廢除歷代相傳的平梁分水，采用以小石河為界，劃分東、西兩河灌區樞紐的布局方案，左端鴨子河從竹籠卵石滾水壩左側進水灌東河灌區農田；右端建西三河進水閘，引水灌原濛白河、馬牧河農田，滾水壩為洪水過水斷面，實現灌排分離。爾后60年間湔江堰渠首工程歷經多次技改，完成東河隧洞及進水閘和混凝土漿釘卵石滾水壩的建設，封閉濛陽河和馬牧河河口，實現“九河歸一”，由小石河集中排洪。

渠首工程經過幾十年的運行，特別“5.12”特大地震以后，湔江堰壩前淤積嚴重，導致東、西河口進水困難，結合湔江水生態河道整治規劃，2022年湔江堰渠首改造，將原來的滾水壩和沖沙閘改造為10孔攔河閘，每孔13米，并在閘壩兩端分別修建東河、西河進水閘，攔河閘比原滾水壩正常擋水水位提高3.5米，有效改善東、西兩河進水口的引水條件，整個閘壩按設計洪水30年一遇，校核洪水100年一遇的標準建設。同時在丹景山景區門前形成一個1.2公里長，近20萬平方米的庫區水面，它將成為湔江河谷又一靚麗景點。

歷史上湔江堰的控灌面積比較大，除九河支流外，蒲陽河、清白江右岸也是它的控灌區域，包括彭縣、崇寧、廣漢、什邡、金堂、新都等六縣部分區域的20多萬畝農田，至今仍保留了古湔江堰的灌溉體系。湔江堰以其獨特的工程布局和歲修制度，延續千年，造福繁郫，惠及廣漢、新都，成就了所轄灌區社會經濟的發展與穩定。

作者簡介

韓 華，中國水利學會會員、四川省水利學會水利史專委會委員、四川省水利電力政研會特約研究員、高級工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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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史志彭州

編輯：龍洋 編審：祁文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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