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OpenAI叛軍”旗號的阿莫迪兄妹,又給Anthropic找來了一筆新融資。
北京時間3月4日,Anthropic宣布完成35億美元的E輪融資,投后估值達到615億美元,是前一年的三倍。值得注意的是,Anthropic原本計劃的融資金額是20億美元,這次是超額完成的任務。
此時,距離阿莫迪兄妹兄妹獨立創(chuàng)業(yè)也不過才四年時間。2020年底,ChatGPT推出之前,阿莫迪兄妹倆決定另起爐灶。當時,哥哥達里奧·阿莫迪(Dario Amodei)已經(jīng)是OpenAI研究部門副總裁,妹妹丹妮拉·阿莫迪(Daniela Amodei)則是安全政策部門副總裁。
2021年,兄妹倆的AI創(chuàng)業(yè)公司Anthropic誕生,并模仿著奧特曼綁定微軟的招數(shù),為Anthropic相繼找來了亞馬遜和谷歌兩大金主,此后,Anthropic估值便一路水漲船高。
根據(jù)CB Insights的數(shù)據(jù),此次融資將使Anthropic成為繼SpaceX、OpenAI、Stripe和Databricks之后美國第五大最有價值的初創(chuàng)公司。它也將成為繼SpaceX、字節(jié)跳動、OpenAI、Stripe、Shein和Databricks之后全球第七大最有價值的初創(chuàng)公司。
兩個在人工智能領(lǐng)域都得算是“半路出家”的兄妹倆,在Anthropic助力下,也越發(fā)成了大模型領(lǐng)域炙手可熱的明星人物。
打一出生就被打上了“OpenAI叛軍”的名號,Anthropic起點很高。
那是2020年底,距離ChatGPT推出還有兩年,距離OpenAI高管頻繁出走更遠,阿莫迪兄妹倆決定另起爐灶。
當時,哥哥達里奧·阿莫迪(Dario Amodei)已經(jīng)是OpenAI研究部門副總裁,妹妹丹妮拉·阿莫迪(Daniela Amodei)則是安全政策部門副總裁。
在后來才加入的情況下,親兄妹在同一家科技公司擔任高管實屬罕見。
阿莫迪兄妹來自一個意大利裔家庭,成長于谷歌,家庭中也有濃厚的學術(shù)氛圍,可以說是人生開局起點就頗高。
但實際上,他們在人工智能領(lǐng)域都得算是“半路出家”。
哥哥達里奧主攻物理學。快畢業(yè)的時候,他開始關(guān)注人工智能,并在研究生階段選擇了神經(jīng)科學。他擁有斯坦福大學的物理學學士學位、普林斯頓大學的物理學博士學位,也曾在斯坦福醫(yī)學院擔任博士后學者。
從2014年底開始,達里奧兩年之內(nèi)三次換“東家”,先是在百度硅谷AI實驗室開啟職業(yè)生涯,是吳恩達的手下,而后跳槽到谷歌。2016年,達里奧加入剛創(chuàng)立不久的OpenAI。
兩年后,妹妹丹妮拉也加入了,而她本科在加州大學圣克魯斯分校學英語文學,畢業(yè)后的職業(yè)生涯始于全球健康和政治領(lǐng)域,和人工智能幾無關(guān)聯(lián)。然而,隨著她加入金融服務公司Stripe,就此開始接觸人工智能。
后來,他們把這種對人工智能的興趣放在更宏達的敘事當中,覺得“都感到自己肩負著讓世界變得更美好的巨大責任”。
2018年,在哥哥達里奧進入OpenAI兩年后,丹妮拉也加入,兄妹倆匯合。在那之后,達里奧對GPT-2和GPT-3貢獻力量,最終成為研究部門副總裁,而丹妮拉則以管理自然語言處理生成團隊開始,擔任過人力資源副總裁,最終成為了安全政策部門的副總裁。
不過,OpenAI內(nèi)部的分歧也正在醞釀。
正是在兄妹在職場匯合的那一年,OpenAI內(nèi)部以山姆·奧特曼(Sam Altman)為代表的領(lǐng)導層意識到算力跟不上,開始考慮轉(zhuǎn)型,而創(chuàng)始人之一馬斯克因為種種原因最終退出。之后的OpenAI,走上了商業(yè)化的道路,營利性公司“OpenAI LP”成立。2020年,OpenAI和微軟簽署了一項價值10億美元的協(xié)議。也正是在這個時候,阿莫迪兄妹感到已經(jīng)待不住了。
達里奧后來回憶稱,在OpenAI時發(fā)現(xiàn)了縮放定律,使用更多數(shù)據(jù)和算力訓練AI,而非依賴算法,就可以獲得更高的性能。這一點讓他感到可怕:“它由簡單的組件組成。只要有足夠的錢,任何人都可以建造它……我們正在開發(fā)一種強大且具有潛在危險的技術(shù)。”
那一年年底,阿莫迪兄妹一起離開了OpenAI,并一口氣帶走了OpenAI的7名高級職員。2021年,Anthropic成立。
當被問及離職原因時,達里奧面對媒體總是表現(xiàn)得很油滑,稱“我們(聯(lián)合創(chuàng)始人)意見一致,彼此信任。我們是處于正確的理由這樣做的”,但被問到這是否意味著他不信任OpenAI的其他人時,他卻拒絕回答。
到底是不是“OpenAI叛軍”,行動是最好的說明。
在公司屬性上,阿莫迪兄妹選擇將Anthropic設立為公益型公司(PBC,Public Benefit Corporation),可以同時追求社會責任和盈利。如今OpenAI尋求轉(zhuǎn)型,也是想成為PBC。
從一開始,“安全”成了Anthropic的高亮關(guān)鍵詞。Anthropic的前身甚至被命名為AI Safety Lab(AI安全實驗室)。在2021年,人工智能危險論并非主流。
起初,Anthropic也考慮到用其他公司的AI模型來進行安全研究,但很快就放棄了這個想法,決定構(gòu)建自己的模型。模型被命名為Claude,有三個核心目標:有用(helpful)、無害(harmless)、誠實(honest)。
他們甚至引入了“憲法式人工智能(Constitutional A.I.)”的概念,給模型提供一份書面的原則清單(“憲法”),并要求它盡可能遵守。這些清單中包括聯(lián)合國《世界人權(quán)宣言》、蘋果的服務條款等等。然后,他們使用第二個模型,評估第一個模型的行為是否符合“憲法”,并在必要時進行糾正。
說白了,就是讓人工智能自我監(jiān)督。
在創(chuàng)立之初,Anthropic就被外界當做“OpenAI叛軍”,并在A輪融資中吸引了1.24億美元,隨后又有5.8億美元融資到賬。但相比于OpenAI,這家公司依然顯得非常小和“寒酸”(只有寥寥員工和很少的錢)。
到了2022年夏天,阿莫迪兄妹迎來了第一個艱難時刻。
那就是:Anthropic已經(jīng)完成了對Claude的訓練,整個團隊都對它的表現(xiàn)贊嘆不已。發(fā)布Claude,對成立僅僅一年的Anthropic來說一定會帶來更多名利。但是,他們同時也擔心將強大的Claude直接發(fā)布會不會有安全風險。
最終,阿莫迪兄妹決定,繼續(xù)進行內(nèi)部安全測試。這一壓就是數(shù)月。
而在另外一邊,OpenAI在11月底發(fā)布了ChatGPT,這款軟件如巨石入水,掀起驚天駭浪。從后續(xù)多家媒體報道的“內(nèi)幕故事”來看,OpenAI當時是在很“拿不準”的情況下推出了ChatGPT。
也就是說,奧特曼和阿莫迪兄妹面臨著同樣的難題,但是做出了完全不同的選擇。
至少從對外的表態(tài)來看,阿莫迪兄妹不說后悔。達里奧在《時代》雜志的采訪中說,他想避免引發(fā)一場建造更大、也許更危險的人工智能系統(tǒng)的競賽:“我認為這是正確的做法。”
他緊接著又補充:“但這(正確與否)不是完全明確的。”這種不確定性很好理解,畢竟競賽無論如何都開始了,而阿莫迪的決定可能會讓Anthropic損失數(shù)十億美元。
不論如何,這個決定最終也讓Anthropic在很長一段時間里獲得了贊譽。尤其是當ChatGPT引發(fā)了監(jiān)管機構(gòu)和大眾對安全問題的擔憂時。在2023年面對華盛頓的參議院,達里奧作證時說,他認為強大到足以“造成大規(guī)模破壞”并改變?nèi)蛄α科胶獾腁I系統(tǒng)可能最早在2025年出現(xiàn)。
彼時這樣說的人很多,但始終握著“安全牌”、被視為“OpenAI叛軍”的阿莫迪兄妹自然顯得可信度更高。
在Claude最終發(fā)布并迭代的過程中,Anthropic更加坐實了“安全牌”。《紐約時報》的記者凱文·羅斯(Kevin Roose)因為撰寫了一篇文章,記錄其與微軟嵌入ChatGPT的新必應聊天機器人之間的“沖突”,而被Anthropic邀請到了總部。
當時是2023年的夏天,距離Claude 2發(fā)布還有幾周,羅斯感受到的仍舊是緊張和焦慮,而非振奮和期待。
“我最擔心的是,模型會不會做出我們未曾預料到的可怕行為?”達里奧說。
甚至這種情緒并非高層特有,整個公司的所有工程師似乎都更有興趣談論“安全風險”,而非技術(shù)能力。一位員工在吃午飯的時候告訴羅斯,未來十年內(nèi),失控的人工智能毀滅人類的概率高達20%。
羅斯形容,這就像你走進了一家備受贊譽的餐廳,準備饕餮一番,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所有店員都在和你聊食物中毒。
用首席科學家卡普蘭的說法來解釋,就是這種悲觀情緒不是刻意營造的,而是Anthropic本來就吸引這種“深思熟慮的”“對這些長期風險持懷疑態(tài)度”的人。
這種情緒也最終傳導到了Claude產(chǎn)品本身。這種安全導向的訓練方法,也使Claude成為了一款格外謹小慎微的聊天機器人。它被評論家調(diào)侃為“AI末日輪宣傳家”“過于無趣愛說教”。
但是,Anthropic的“安全牌”和Claude的謹小慎微,卻讓這家公司愈發(fā)吸引企業(yè)客戶和投資者青睞。吸引企業(yè)客戶很好理解,畢竟to B用戶和to C用戶不同,前者要的正是安全和可靠。
在初代Claude發(fā)布之后,Anthropic融資爆發(fā),先是4.5億美元C輪融資,其中包括投資方谷歌;后亞馬遜也出手,其融資金額節(jié)節(jié)攀升。到2023年10月,Anthropic總?cè)谫Y額超過了76億美元。
然而,隨著Anthropic發(fā)展壯大,成為AI領(lǐng)域的“頭號玩家”之一,這個“OpenAI叛軍”似乎也受到了和OpenAI一樣的質(zhì)疑聲。
達里奧不得不越來越頻繁地解釋Anthropic的“安全”與“發(fā)展”如何平衡的問題。
阿莫迪兄妹因為OpenAI商業(yè)化轉(zhuǎn)型、心系A(chǔ)I安全而出走并成立Anthropic,這是一開始公認的創(chuàng)始故事。但一直拿著“好人卡”的Anthropic逐漸吸引越來越多的投資、發(fā)布一個又一個大模型,也不免讓人發(fā)現(xiàn)矛盾點:Anthropic和OpenAI比拼大模型性能、融資規(guī)模、盈利能力的同時,怎么兼顧安全問題。
或者更直白一些:同樣都是AI獨角獸、明星初創(chuàng)企業(yè),為什么我們要相信你?就憑你說你更關(guān)心世界、更注重安全問題嗎?
去年,Anthropic發(fā)布Claude 3.5 Sonnet,并稱其在推理、編碼和某些類型的數(shù)學方面梳理了新的行業(yè)標準,擊敗了彼時OpenAI的最新模型GPT-4o。
這個時候,達里奧在《時代》雜志的采訪中表示,公眾眼中的“安全”和他們的想法“存在一些差距”:
“我不認為我們是一家人工智能安全公司,而是一家專注于公共利益的公司。我們不是一家相信人工智能系統(tǒng)將會帶來危險的公司。這是一個經(jīng)驗問題。”
“我更愿意生活在一個理想的世界里。不幸的是,在我們實際生活的世界中,存在著許多經(jīng)濟壓力,不僅存在著公司之間的競爭,還存在著國家之間的競爭。但如果我們真的能夠證明風險是真實存在的,我希望能夠做到這一點,那么也許我們真的可以讓世界停下來思考一下。”
也就是說,達里奧依然堅守強大的AI可能造成巨大的危險的觀點。而不做出強大的AI,就不能發(fā)現(xiàn)巨大的危險到底是什么,也就無法阻止它。
達里奧一直在向外界傳達的一個信息是,Anthropic不是要引發(fā)或者參與競賽,而是想要以自己注重安全的標準與態(tài)度,讓大家都被迫拉高安全標準。
阿莫迪兄妹始終都是縮放定律的信仰者,畢竟Anthropic的創(chuàng)辦邏輯正是:在縮放定律中看到了只要投入的資源夠大就有可能造出更好的AI系統(tǒng)的可能性,而這背后的安全風險太大,因此自立門戶。
在這樣的敘事下,他們也始終緊盯OpenAI,視之為最大的競爭對手。
但在今年1月底,DeepSeek R1橫空出世之后,情況變得復雜起來。
幾乎是第一時間,達里奧稱DeepSeek的表現(xiàn)“基本上是我們測試過的所有模型中最差的”,但沒有表明Anthropic測試了DeepSeek的哪一個模型,或有關(guān)這些測試的更多技術(shù)細節(jié)。
并且,達里奧親自發(fā)布檄文,支持美國加強芯片管制,但其中引用的一些估算實際上缺乏事實依據(jù)。
頗為意味深長的是,達里奧建議DeepSeek“認真對待人工智能安全方面的考量”。
如果是幾年前,Anthropic創(chuàng)立之初,達里奧的“安全牌”很有可能引來更多支持聲。但如前文所提到的,如今的Anthropic也在“安全”與“發(fā)展”的平衡難題之中。
TechChurch在關(guān)于此事的報道當中特別提到,“此類安全問題是否會嚴重阻礙DeepSeek的快速普及還有待觀察”,而另一邊,“AWS和微軟已經(jīng)公開宣稱將R1整合到他們的云平臺中——諷刺的是,亞馬遜是Anthropic最大的投資者”。
在這之后,2月底,Anthropic的新一代模型Claude 3.7 Sonnet發(fā)布。值得關(guān)注的是,外界此前一直以為Anthropic下一個發(fā)布的會是Claude 4。
這一次融資,Anthropic無疑證明了自己仍舊具有吸引力,尤其是比計劃中高出不少的融資金額(從20億美元到35億美元)、600億美元估值以及60倍的市盈率,都在表明著投資者仍然看好Anthropic的未來。
不管是信仰縮放定律的“頭部玩家”也好,在有限資源中妙手生花的創(chuàng)新玩家也罷,新的模型還將一個接一個地推出。在DeepSeek引發(fā)“混亂”之后的一個月時間里,xAI、OpenAI和Anthropic都已經(jīng)發(fā)布了新一代模型。
此外,OpenAI的GPT-5和DeepSeek R2有可能很快就會問世。
接下來,阿莫迪兄妹的“安全牌”還能奏效多久,是一個未知數(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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