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人民日報海外版　|　高洪波　　

軍旅作家裘山山是我多年的朋友，她以擅寫西藏而著名。入選第十七屆精神文明建設“五個一工程”優秀作品獎的小說《游過月亮河》，寫的是20多年前的特大洪水留給她的一個獨特題材。洪水滔滔、巨浪無情，戰士直子為救光伢子而壯烈犧牲，父親鄭連根則到連隊成為“編外士兵”，與小狗彎彎一起守墓、守護。二者共同面對的是洪水孤兒光伢子——一個6歲的小不點兒。這是一個特殊的、全新的家庭組合，小說在軍旅背景下講述了這個重建家庭的磨合。長輩的關愛讓6歲的光伢子克服了心理障礙，游過了月亮河，也游過了自己小生命中的第一個深淵。他的悲哀恐懼在長輩的關愛中如冰塊般消融在炎夏，人們在釋然中認定：“他本是月亮河中的一只小魚。”

裘山山在這部作品中將軍人的剛強嚴肅與女性的柔和細膩很好地融合在一起，在貼近兒童的敘述話語中編織出一個溫暖、獨特的治愈故事。鄭連根是一個老兵，他的身上有著軍人的嚴肅和威嚴，他因兒子犧牲而痛苦萬分，也不愿當著戰友的面落淚。他說話耿直、脾氣大，但嚴守紀律、公私分明、有責任有擔當。光伢子活潑、機靈、倔強，又懂得感恩。他在洪水中受到驚嚇，極度缺乏安全感。性格、年齡大相徑庭的一老一少，因為舍己救人的直子而連結在一起，盡管這種連結讓人難過又痛心。素不相識的他們如何在治愈自己心理創傷的同時彼此接受？從憐憫到責任到愛，從害怕到放松到依戀，這是他們走近彼此的過程。愛，是他們走近彼此的方式。替兒子守護好光伢子，這是鄭連根疏解內心痛苦的方式，也是作為老兵刻入骨子里的責任感使然。老兵的擔當與長輩的關愛讓鄭連根不僅要養活光伢子，更要教育好光伢子，帶他戰勝恐懼、走出陰霾。在描寫二人的相處時，作者巧妙設置了一個出乎意料的情節——班務會。班務會，是老兵鄭連根舒適、熟悉的交流方式，也讓孩童光伢子感到新奇、好玩。類軍營式的對談，瞬間拉近了兩人的距離，也讓彼此找到了有效溝通的方式。兩顆受傷、干枯的心逐漸有了溫度和生機。

把溫暖的故事講給孩子聽，是兒童文學的使命。巧妙的情節轉折、有序的懸念設置、迭起的高潮沖突，能讓故事更生動豐沛、更吸引人。這些，裘山山做到了。她在敘事中接連設置懸念和高潮來推動情節發展。光伢子不見了，急壞了汪主任，他去哪了？原來是去月亮河找阿爸阿媽了，此時還遇到了鄭連根的小狗彎彎。故事再向前發展。祖孫二人的首次會面發生在直子的墓前，光伢子去給石碑叔叔送糖，碰到了看望兒子的鄭連根，還差點被鄭連根誤以為是在兒子墓前搞破壞的臟小孩兒。三人“共處一處”的環境和別樣的會面情景讓故事到達了一個小高潮。班務會的開展再次推進了兩人的關系。光伢子在鄭老伯的鼓勵和陪同下，終于學會了游泳，戰勝了恐懼。他在月亮河中興奮地抱著鄭連根的脖子，脫口而出的“爺爺”，瞬間將故事推向最后的高潮。

在《游過月亮河》的故事里，愛不是一個形而上的情感概念，而是具體而微的行動，是雙向奔赴、彼此治愈的過程。裘山山用女作家特有的細膩，用軍旅作家專注的目光，用動心、動情、動人的文筆，描寫了軍民魚水情，值得推薦給孩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