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Grace Byron
譯者:Issac
校對:易二三
來源:Reverse Shot
(2023年3月24日)
《月亮是最古老的電視》既是著名影像藝術家白南準早期作品的名字,也是阿曼達·金拍攝的關于白南準的新片片名。這部輕快的紀錄片以無政府主義、泰然自若的導演風格,成功地喚起了白南準作品中那種令人興奮的游戲感。
作為經常預言數字世界的視頻藝術之父,早該有講述他的電影了。在談到白南準對技術的癡迷時,金挖掘出了他的許多瑰寶,這種癡迷有時近乎異想天開。從重新利用電視作為雕塑到開創性的現場直播,他徹底改變了藝術家在工作中如何利用屏幕。
《月亮是最古老的電視》(2023)
金主要是通過檔案剪輯,偶爾配上史蒂文·元朗讀白南準的信件和散文的畫外音,來將白南準描繪成一生都在以征服誤解為使命的人。
白南準的生活和藝術展示了他無盡的渴望,想要跨越戰爭、語言或家庭的邊界去觸及他人。也許這和白南準最初是學作曲的有關系。就像他經常用來回答問題的禪宗公案(譯者注:指禪宗祖師的言行或故事等)一樣,他在另一種交流中得到了安慰。他出生于韓國,輾轉幾地,最后在德國學習音樂。
他早期的作品與其說是夜曲,不如說是表演藝術。在進入前衛音樂世界時,他在柏林遇到了約翰·凱奇。「我的生命始于1958年的一個晚上;1957年之前,都稱作『凱奇之前』,」他說。凱奇立即把白南準當作知己和同伴。與凱奇類似,白南準的作品更注重媒介而非信息。在經歷了個人革命之后,他的作品從作曲轉向了表演,并開始讓藝術界感到困惑。
《鋼琴練習曲》(étude for piano forte)的靈感來自被稱為「激浪派」的跨學科藝術社區的其他藝術家,白南準弄壞了一架鋼琴,跑下了舞臺,割斷了凱奇的領帶,然后突然離開了房間。然后他會從另一個地方打電話給觀眾,告訴他們演出已經結束了。凱奇以一種愉快的語氣敘述道,回想起來很有趣,但當時并不是很有趣。
這似乎是白南準早期前衛作品的標志——讀起來比體驗起來更有趣。在學會如何擺弄電視后,白南準在家里安裝了一堆電視,在線圈和圖像上辛苦了好幾個星期。當影評人被允許進入并能夠操縱屏幕上的靜態線條時,他們就不那么滿意了。
金的采訪對象解釋了批評者的失望是如何促使白南準進一步進行不安分的實驗的,這些實驗后來變得如此有影響力。在影片的最后,金將實驗與更宏觀的背景聯系起來,將白南準的視頻《全球狀態》(Global Groove)放在20世紀90年代和21世紀初的音樂視頻旁邊,讓相似之處不言自明。
金從未忘記韓國人的身份是如何影響他的作品的。金制作了與白南準職業生涯同期的新聞報道蒙太奇,以及貫穿他一生的種族主義黃禍宣傳。一位受訪主持人說,白南準的作品「像拌飯一樣」無所不包。小時候,他成長于一個富裕的家庭,但在看到他的姑姑在家里被當做女傭時受到的不公平對待后,他與父親發生了沖突。
白南準后來說,這使他皈依了馬克思主義,盡管他也經常說自己是在貧窮中長大的。他從來不是一個愛國者,既不是為了政治,也不是為了藝術傳統。
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或媒介能控制他。金將白南準在韓國和德國的生活并列在一起,這兩個國家在白南準的一生中都經歷了物理邊界的建立:韓國的三八線和德國的柏林墻。
佛教是白南準作品中一個不變的元素。他早期的作品之一《電視上的禪宗》(Zen for TV)明確地借鑒了他童年時期與禪宗的經歷。它只不過是屏幕上的一條線,一幅視覺公案,可能引用了佛教的關鍵概念「無」。評論家們并不買賬。白南準知道他必須去紐約:「如果你想在紐約成功,你必須知道派對在哪里。」在喬納斯·梅卡斯成為他的擔保人之前,他辦簽證一直困難重重。
《電視上的禪宗》(Zen for TV)
60年代末,白南準在紐約找到了他最偉大的合作者夏洛特·摩爾曼。「音樂和性從來沒有真正地結合在一起,」他一邊說,一邊在摩爾曼的乳房上安裝了螺旋槳,然后用電視為她制作了一件內衣,讓她在演奏大提琴時戴上。「電視內衣」和「電視大提琴」等作品進一步激發了他對電視雕塑潛力的興趣。
如果屏幕和屏幕上顯示的內容一樣重要呢?白南準和摩爾曼是緊密聯系在一起的藝術伙伴,盡管摩爾曼是兩人中唯一一個因公開猥褻被捕的人。在此期間,他發明了一種可以通過撥盤操縱月相的電視,他將其命名為《月亮是最古老的電視》。「這是真的,」瑪麗娜·阿布拉莫維奇出現,愉快地確認了影片的名稱,并協助金選擇這一公案作為他紀錄片片名。
在對他的早年進行了漫長而探索性的關注之后,這部紀錄片快速地講述了70年代,直到他于2006年去世。《電視佛陀》(TV Buddha)也許是他最著名的作品,展示了一個佛在電視直播中不斷循環地看著自己。不久之后,他有幸在惠特尼博物館舉辦了首個大型視頻藝術家回顧展。從那以后的幾年里,許多人認為白南準預言了互聯網的興起,他曾說互聯網是一種「電子高速公路」。
《電視佛陀》(TV Buddha)
在紀錄片的最后,當一位采訪對象談到他過去經常在凌晨三點接到白南準的電話時,他的電話響了。「這太詭異了,」他說。他接著解釋了白南準打來的一個電話,在這個電話中他修改了自己的預言。白南準說,未來「不是高速公路,而是海中舟;我們不知道何處是岸。」
影片的最后一章是白南準拖著小提琴在紐約四處走動,為約翰·凱奇和夏洛特·摩爾曼唱挽歌。他的朋友們接連去世,他的健康也開始出現問題。「佛陀在懲罰我對它所做的一切。」在記錄了他的死亡之后,金并沒有像許多電影傳記那樣,給我們留下一個關于白南準遺產的愚蠢的尾聲。相反,我們被允許坐在船上,思考何處是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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