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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總統特朗普2月27日宣布,“對等關稅”政策將于4月2日生效。所謂對等關稅,就是其他國家向美國征收多少關稅,美國也向他們征收相同的關稅。外媒稱,對等關稅體系是“美國貿易政策的根本改變”,必將引發多國反制措施,全球產業鏈供應鏈業將遭受影響。此外,在經濟民族主義的推動下,關稅武器或將取代對話與規則,世界貿易體系也可能走向衰落。
全球咨詢機構DifferenceGroup創辦人丹·斯坦伯克(Dan Steinbock)近日在“中美聚焦”網發表評論文章,文章指出,特朗普提出的“對等關稅”計劃,增加了美國與盟友和對手爆發全球貿易戰的可能性,新興經濟體和發展中經濟體將付出更大代價。?
圖源:China US Focus???
*本文作者:丹·斯坦伯克(Dan Steinbock)全球咨詢機構DifferenceGroup創辦人。
2008年金融危機爆發后,投資者沃倫·巴菲特發出警告,稱金融衍生品是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特朗普總統的“對等關稅”可能對世界貿易產生類似的影響。
特朗普總統責成其經濟團隊正在制定的“對等關稅”計劃,對每個向美國出口產品征稅的國家征收關稅。該計劃的目的之一,是作為與其他國家談判的籌碼。實際上,它增加了美國與盟友和對手爆發全球貿易戰的可能性。正如特朗普所說,“我將征收對等關稅。這意味著無論哪個國家對美國征收關稅,我們都會向它們征收。不多也不少。”
由于特朗普尚未加征新關稅,華爾街松了一口氣。然而,美國金融機構作為特朗普競選活動的主要資助者,卻越來越擔心。它們擔心特朗普政府不斷擴大關稅,將加劇貿易戰,削弱消費者和企業信心,以及提升美國通脹加速的風險。
金融機構應該感到擔憂。特朗普沒有征收新關稅的唯一原因,是他發起的調查可能會在春末引發一場更為嚴重的全球貿易戰。
特朗普與全球的關稅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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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的逆差最早出現在上世紀70年代初,比離岸外包、中國和其他大型新興經濟體的崛起早了幾十年。21世紀頭十年中期以來,中國和這些大型新興經濟體推動了全球增長前景。2024年,美國的商品和服務貿易逆差飆升至9180億美元,比上一年增加1340億美元。
如今,世界工廠不是美國,而是中國。美國不是從貿易順差中獲益,而是遭受著巨額赤字的困擾。同樣,過去80年里,美元在全球支付中的份額已經減半,目前不到總額的50%。特朗普第一屆政府和拜登政府之后,美國的貿易逆差從每月400億美元增加了一倍多,達到每月約900億到1000億美元。
▲美國的貿易平衡,1950-2025(10億美元)。(來源:Tradingeconomics)
2月1日,特朗普總統對加拿大和墨西哥的能源產品分別征收25%和10%的關稅,對中國征收10%的關稅。這三個國家是美國最大的貿易伙伴,而且都對美國有貿易順差,加上德國和日本,這五個國家占美國進口總額的一半以上。它們和所有其他國家將成為下一次被攻擊的對象。
▲美國進口國別分布。(資料來源:COMTRADE、Tradingeconomics)
特朗普提議對汽車、制藥和半導體征收25%的關稅,并且該關稅“一年內可能大幅提高”。
對等關稅(非常)廣泛的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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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等關稅首先施用于與美國貿易順差最大、關稅稅率最高的國家,其目的不僅是抵消關稅,還包括抵消非關稅措施,包括汽車安全規則。
增值稅 (VAT) 也是如此,盡管美國和其他跨國公司在不同國家都面臨增值稅。增值稅不會給歐洲公司帶來優勢,也不會給美國公司帶來劣勢,因為它們對貿易來說是中性的。
由于新的關稅和非關稅措施,特朗普政府還有可能與其主要盟友歐盟和日本發生沖突。
此舉還旨在打擊特朗普政府認為的“繁重”法規、有害的“政府補貼”以及存在缺陷的匯率政策。
特朗普認為,上述因素在國外市場給美國產品帶來不必要的成本和障礙。
美國商務部和美國貿易代表預計將在4月1日之前制定好實現“對等貿易地位”的計劃,巧合的是,這天恰好是愚人節。
懲罰新興和發展中經濟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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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場貿易戰爆發,新興經濟體和發展中經濟體將付出更大代價,一些脆弱的經濟體甚至可能被推向崩潰的邊緣。諷刺的是,出口導向型的增長模式曾經推動許多東亞和東南亞國家崛起,但這一發展理念如今可能遭遇挫折。
戰后幾十年,所謂的亞洲四小龍——新加坡、香港、臺灣地區和韓國——很幸運地在全球一體化進程不斷加快的背景下實現了工業化。它們越是依賴出口導向型增長和對美貿易順差,就越會發現自己在與特朗普政府的較量中處境艱難。
這些經濟體的繼任者,尤其是大型新興經濟體和許多金磚國家,包括中國、印度、巴西、印度尼西亞、墨西哥,也必須重新評估其增長模式,因為它們依賴國際貿易和對美貿易順差。對于那些以當地貨幣交易石油、天然氣或其他商品的國家來說,情況可能變得更加緊張。
特朗普上周重申了他長期以來堅持的威脅,稱“如果(金磚國家)想玩弄美元”,“如果任何貿易得以進行,至少會是100% 的關稅”。然而,中國這樣的大型貿易經濟體擁有多元化的經濟,可以將對外貿易重心轉移到全球南方,更好地免受美國經濟脅迫的影響。
如果金磚國家團結起來,其整體影響力將十分強大,甚至超過美國和其他七國集團經濟體。2020年代初,僅中國就用人民幣結算了一半的對外貿易和投資交易。
▲人民幣在跨境支付中的使用:人民幣在中國跨境結算總額中的占比(左);人民幣在對華 Swift 支付中的占比(右)。(資料來源:Hector Perez-Saiz、張龍梅 (2023))
總體而言,新興市場將面臨美國貿易政策越來越大的不確定性。這種不確定性可能導致投資決策被推遲,并影響與受美國關稅打擊國家有經濟往來的新興經濟體。
破壞世貿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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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試圖在短時間內摧毀美國對外援助機構(USAID),讓美國退出聯合國近東救濟工程處(UNRWA)和世界衛生組織(WHO),同時制裁國際刑事法院(ICC)。對等關稅一旦實施,許多美國貿易伙伴將面臨更高的關稅,這也違反世貿組織數十年的規范性貿易政策。
特朗普對世貿組織的攻擊始于第一任期。當時他阻撓最高爭端解決小組納入新法官,讓這一全球貿易機構陷入癱瘓。拜登政府不但沒有糾正錯誤,反而繼續這樣做。現在,特朗普政府急于破壞世貿組織有關“最惠國”地位的原則。
根據這一原則,成員國應確保對其他成員國實行平等的關稅和監管待遇,除非這些成員國之間簽訂了自由貿易協定。對不同國家實施不同關稅稅率的想法違反了世貿組織成員國之間的非歧視原則。由于特朗普提高的關稅稅率超過了與其他世貿組織成員國談判制定的最高稅率,因此違反了貿易規則。
中國譴責這些可能顛覆全球貿易體系的“關稅沖擊”,表達了許多世貿組織成員的觀點。
諷刺的是,特朗普故意破壞美國自稱上世紀50年代以來培育的“基于規則的貿易世界”。實際上,特朗普的對等關稅將意味著與世貿組織的致命決裂,它可能對該貿易組織的作用、美國在該組織中的地位以及世界貿易體系本身構成75年來的首次傷害。
與中國談判的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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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著眼于自己的政治遺產,希望與中國達成“百年協議”。他知道,這需要一項對美國和中國都有利的協議。他的新保守主義鷹派——國務卿馬可·盧比奧、國家安全顧問邁克·沃爾茲和反華貿易顧問彼得·納瓦羅將反對中國在美國進行任何投資。
▲當地時間26日,特朗普在首次內閣會議期間對記者表示,他希望中國來美國投資。
然而,他會聽取商務部長霍華德·盧特尼克、財政部長斯科特·貝森特和科技億萬富翁埃隆·馬斯克等顧問的意見。
在中東和烏克蘭,特朗普利用他的特使史蒂夫·維特科夫完成各項事務(并壓制新保守派的反抗)。對中國,他也可能采取相同的做法。
然而這一次,中國的決策部門更加謹慎。特朗普希望和中國達成“百年協議”,這本身是一個機會,但他本人被視作風險放大器。政策失誤的風險太大了。
*文章來源于公眾號“中美聚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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