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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所周知,格律詩包括兩種題材:律詩和絕句。而由于每句字數不同,又分為五言、七言、六言、甚至還有四言等。五言詩和七言詩很常見,絕大多數的格律詩都是五七言的。而六言格律詩就很少見了,寫得好的六言格律詩更是鳳毛麟角。
蓋因詩歌一句之內聲調也是起伏抑揚,有個起承轉合的節奏,五言七言都有一個奇數,都有利于聲調的抑揚轉折的表達,而六言則需要兩字一組達到聲調的起伏,這種轉折表達起來就殊為不易。正因此才逐漸不為詩壇所采納,因而,自唐至今流傳下來的六言格律詩實在很少。
不過量少并不代表質不高,唐詩中的六言詩還是不乏名篇佳作。比如下面這首王維的《田園樂》,便是最經典的一首,足以與孟浩然的五言絕句《春曉》相頡頏了:
田園樂·其六
唐·王維
桃紅復含宿雨,
柳綠更帶朝煙。
花落家童未掃,
鶯啼山客猶眠。
眾所周知,孟浩然的《春曉》田園詩絕句的代表作,短短四句,描繪了“春眠”、“鳥啼”、“落花”、“夜雨”等等意象,寫景惜春,深的大自然的真趣。而王維的這首《田園樂》所寫的內容與《春曉》極為相似,但意境卻大不相同。
《春曉》雖然也是田園景象,但著重寫意,而王維詩中有畫,描繪田園之景繪聲繪色,如同一幅工筆圖。同樣是花鳥風雨春日猶眠,孟浩然并不細致描繪。相反王維卻于構圖之中勾線涂色,如同繪畫。
桃之“紅”、柳之“綠”,著色之后再來一番渲染,使桃柳更傳神生動:桃花含雨欲滴、柳色朦朧迷煙,尚未見詩意,已先顯露畫境,將讀者帶入一幅迷人的柳暗花明圖畫中。
“花落家童未掃”,并非不掃,而是人未起,但這將掃未掃之時的景象卻別有清幽意趣,于有意無意之間達到了情景相融的境界。結尾一句“鶯啼山客猶眠”,寫完靜態之景,最后來一個動態之聲,然而聞聲的“山客猶眠”,可見蹄聲不鬧未驚美夢。大有山間隱居心境自然寧靜,不受外物所動的禪境。鶯啼雖未動態,卻襯得“山客”心靜!
孟浩然的《春曉》一詩著重表現人的惜春愛春的愉悅,而王維的這首《田園樂》則詩中有畫,注重表現春景意境,由境生情,令讀者從意境中悟出詩人之意。短短四句,所繪之畫極美,所吟之意裊裊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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