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陜西｜程莫深

交通局三任局長陸續落馬，給新任局長王立中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壓力。他如履薄冰，上任后的第一要務就是請來風水大師，摸清幾位前任不得善終的真正原因。

經過一番考察，大師揭曉真相：交通局對面是一所炮校，幾位局長就是被炮校的“炮”給轟下臺的。

“炮？！”局長王立中驚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眼睛瞪得像八月的核桃。

大師不緊不慢地說，炮，火也。能破此劫者，唯水也。水，其色主藍，可滅炮校之火，保你官運亨通。

次日，局長王立中一聲令下，交通局的辦公大樓一周就涂成了藍色，就連玻璃也換成了紫羅蘭，由遠而望，甚是耀眼，像座宮殿。

五月，舉國反“四風”活動掀風鼓浪。

一天，局長王立中剛剛上班，有部下上門匯報，說對面的炮校有兩門大炮調整了方位，正對著交通局辦公大樓。局長王立中打開后窗一看，果然看到了烏黑的炮口。他深感戾氣相犯，遂請風水大師占卜：“大兇”。不敢怠慢。即日派手下與炮校談判，如能調轉炮位，愿付鈔票百萬。然炮校竟趁火打劫，索洋五百萬。

手下速回局匯報局長王立中，說炮校馬校長非常蠻橫，放言炮校在什么地方安置炮位，炮口調整到什么方位，是炮校內部的事，也是炮校實訓之需要，任何人不得干擾。還說，交通局有錢，修高速一公里放倒一個廳官，如今交通局主動前來示好，勸炮校調整炮位，莫非是交通局領導心虛，有什么不可見人之勾當？

局長王立中聽后，血脈噴張，五指攥拳，問手下，這個馬校長是何方神圣？回說，上月新任校長，底細不明。

局長王立中長嘆短吁，言世風日下，無奈咬牙答應，給炮校五百萬，炮位方轉。

七月，舉國抓“老虎”之風興起。

一天，局長王立中剛剛上班，又有部下上門匯報，說對面的炮校又有三門大炮調整了方位，正對著交通局辦公大樓。局長王立中推窗去望，不覺心驚肉跳，決定親赴炮校，會會這個不講道義的馬校長，再付鈔票五百萬。兩人見面，局長王立中笑容可掬，上前握手，炮校馬校長舉止冷落，視而不見，硬生生讓局長王立中伸出的手，尷尬地僵硬在了一邊。局長王立中定睛細看，不覺一驚，倒吸涼氣，原來炮校馬校長乃他八年前一起共事的大學同學馬三炮。

當年兩人供職于同一部門，同為副手，情同手足，鐵定死黨。部門一把手面臨退休，兩人以超人之能力和出色表現，同為一把手的不二人選。在此關鍵之時，王立中捏造了一份所謂罪狀，匿名寄給紀委，黑了馬三炮一把。不日，紀委即對馬三炮展開調查，晉升之望至此破滅。一月后，紀委得出結論，查無實據。而王立中早已順利上位。事后，馬三炮私下得知幕后黑手竟是與自己親如兄弟的同學王立中，便與之反目，盡管王立中死不承認。但馬三炮相信一句老話，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兩人相見，分外眼紅。校長馬三炮咄咄逼人，獅子大開口，索金千萬，無緩和余地。局長王立中拂袖而去。校長馬三炮豈肯罷休，索性將九門大炮全部對準交通局大樓。目睹這黑壓壓的炮管，局長王立中惶惶不可終日，其智囊團圍繞防御路線，再三商榷后，在交通局辦公大樓的樓頂建造了一個巨大的鋼盔。鋼盔堅硬無比，形似一只巨大的烏龜殼罩住了大樓，被外界稱之為“王八樓”。可惜鋼盔并沒有擋住炮彈，半月后，交通局再發貪腐大案，可挨炮的不是局長王立中，是一位副局長被打落。

八月，舉國抓“老虎”成果頗豐，一批官員相繼落馬。炮校黑壓壓的九門大炮，依然對準交通局大樓，紋絲不動。

局長王立中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得高人指點，即日采購軍綠色便裝，交通局上至局長王立中，下至普通員工，全著軍裝上班。局長王立中還從虎門銷煙的歷史偉績中得到靈感，速速仿制九門大炮，將黑壓壓的炮口全部對準炮校。交通局職員全部接受軍訓，吹軍號，出早操，練拳腳，強化軍容軍紀。一時間，“王八樓”成了綠色軍營，引無數市民頓足圍觀。可此法不靈，仿炮抵不過真炮，假軍人抗不過真軍人，不足一月，交通局又一副局長因受賄鋃鐺入獄。

九月，舉國反腐之風越吹越勁。局長王立中寢食難安，噩夢連連。深感危險在步步逼近。

硬來不行，那就換種思路，與炮校講和。局長王立中拋開會議，親自與馬校長交涉談判，大筆一揮，撥給炮校兩千萬。這招果然管用，炮校收款后立馬就調轉了炮位。

十月，反腐形勢嚴峻，風聲鶴唳。交通系統官員呈“斷崖式”落馬。炮校方面不失時機地將炮位調轉，九門炮口又調回原位，對準交通局辦公大樓。

此時的局長王立中已是驚弓之鳥，他在大罵炮校校長馬三炮腐敗的同時，做出了一個令他自己都感到意外的重大決策：連夜商議交通局辦公樓搬遷事宜。眾人皆驚。搬遷談何容易，找地皮、做設計、搞土建，蓋樓、裝修、換設施，修山造泉、建廊亭，耗資上億。聽大家議論之聲不絕于耳，局長王立中拍桌而起，目光嚴厲，用不容商量的口氣說，此事已定，不必再議，春節前必須搬遷到位，請大家按分工行動。

次日，從炮校那邊傳來消息稱，炮校將與交通局死磕到底，并密切關注交通局“王八樓”的搬遷動向，必要時，也不排除炮校隨之搬遷的可能。

（本篇根據一則小幽默創作而成）

作家檔案

程莫深（本名程正才）。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小說學會會員。獲“人民文學.貝塔斯曼”杯文學新秀特等獎、第六屆黃河文學獎等多個獎項。現居陜西西安。

在《青年作家》《延河》《飛天》《佛山文藝》《西部》《延安文學》《地火》《歲月》《百花園》《金山》《喜劇世界》《語文報》《中國文化報》《青海日報》等多家報刊發表中短篇小說等作品百萬余字。

出版長篇懸疑小說《夜迷離》、中短篇小說集《雨季》等5部。作品入選人民文學出版社、中國工人出版社等多個選本。

多部作品曾引起評論家熱評和專題研討。《人民日報》、《文藝報》《中國青年報》《青年作家》《文藝人才》、新華網、人民網、中新網、光明網、鳳凰網、中國作家網、作家網、美洲文化之聲國際傳媒網、《紐約商務傳媒》等國內外80多家媒體，對其創作成果作過報道和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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