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9月4日21點,夜幕降臨時,一名眼神空洞、行尸走肉般的中年男子來到揚州警方投案自首。說:“我殺了人,殺了7個。”
還說:“我好后悔,好恨沒有早點親手殺光他們。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親手殺了王久青這個混蛋。”
這是2011年江蘇盱眙縣發(fā)生的一起特大滅門慘案,兩家七尸九命慘遭兇手殺害,就連看大門的大狗和懷孕的女人都不放過。
這些死者都是王久青的家人,兇手是王久青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究竟是什么原因,導(dǎo)致兩個出生入死的兄弟反目成仇,讓兇手跑到幾百公里之外的盱眙縣犯下如此慘絕人寰的滅門慘案呢?
故事還要從這名自首的人說起。自首的人叫鄭魯,是江蘇連云港灌云縣人,32歲。小時候,家里十分貧窮,學(xué)習(xí)成績很差,也很討厭學(xué)校的氛圍,討厭上學(xué)。家里也沒錢供他上學(xué),所以早早地就輟學(xué)了。
輟學(xué)之后,去外面打工。由于年齡太小,沒有工作社會經(jīng)驗,當時沒有工廠、公司愿意接納他。這導(dǎo)致他只能在街上閑逛。
為了不再餓肚子,他自然而然地成為了一名小偷,勉強度日。后來年齡大了一點,終于可以進工廠里面打工,但又受不了工廠壓抑的氛圍。這讓在那些年換了好多工作。
有一年回到家,媒婆看他長得不賴,于是給他介紹了一個同樣家庭貧困但眉清目秀的女子。
女子叫夏水清,家庭貧困程度比他家還要更甚。其實此時的夏水清才十七八歲,還很年幼。但是夏水清的家人也巴不得夏水清快點嫁出去,好減輕家庭負擔。
而鄭魯在外面一直過著漂泊的生活,當?shù)谝谎劭吹较乃宓臅r候,他就挪不開眼,認定夏水清就是他的妻子。
當時他想方設(shè)法地去討好夏水清、追求夏水清。在鄭魯?shù)乃览p爛打下,在父母的撮合下,夏水清無奈的答應(yīng)了這門婚事。結(jié)婚沒多久,兩個人就前往了臺州打工。
2004年的一天,鄭魯像往常一樣在火車上尋找目標,卻意外結(jié)識了改變彼此一生命運的人——王久青。
王久青是一個和他有著相同志趣的年輕人。王久青不像鄭魯,他初入江湖,偷竊經(jīng)驗較少,在一次行竊時被看穿,慌亂中想要逃跑,正好被鄭魯撞見。
在火車上遇到同行,鄭魯動了惻隱之心,決定幫他一把,而且在后面聊天的中傳授了他一些偷盜的技巧。
王久青對于鄭魯?shù)恼塘x出手和傾囊相授感激涕零,所以對這位大哥很是崇敬,他們很快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兄弟。后來他們又成了一起作案的兄弟。
有一次,王久青無意間對鄭魯說:“自己的老家有很多古墓,并且很多古墓是王公貴族,還出土過一級文物。我們只要隨便挖到一個大墓,后半輩子就可以衣食無憂,比我們干這些小偷小摸強多了。”
鄭魯心里也盤算著,自己干小偷小摸也這么些年,身上沒多少錢。如果真的盜到一件文物就能讓自己一輩子衣食無憂,那何必還在這里小偷小摸,一天搶那么幾十上百塊錢。還要這樣到處被攆被抓。
所以很快鄭魯就和王久青開啟了他們的尋寶之旅。但現(xiàn)實遠遠比想象的更加殘酷,他們在盱眙縣苦苦搜尋了三年,一無所獲,只能靠老本行來維持生活。
雖然三年都一無所獲,但鄭魯對王久青沒有任何怨言,始終不放棄,始終相信他們的兄弟情,遲早都會干一票大的,遲早都會一夜暴富。
2007年10月,王久青據(jù)說從一位黑道大哥那里打聽到揚州有一座寶山,那里有一座古代皇親國戚的墳?zāi)梗锩娴呢敻粩?shù)量驚人。并且這位黑道大哥還為他們提供了比較詳細的地址。
王久青立馬就把這個事告訴了鄭魯。兩人兩眼放光,覺得苦等三年機會終于來了。這回兩人不像上次那樣準備不充分,把該買的、該弄的東西都準備好了,興沖沖地去到揚州。
不知他們是為了感受尋寶的刺激感,還是困了三年無處宣泄的情緒,他們選擇半夜爬山進去尋找。
但是在爬山的時候,鄭魯不慎踩到一個松碎的石堆,導(dǎo)致身體向下掉落。王久青不顧自身危險,伸手想去拽住他,卻因為下落的重力太大,導(dǎo)致兩個人都摔了下去。
雖然沒有受到重大傷害,但鄭魯?shù)挠夷_崴到了。這一下也耽誤了兩人的尋寶旅程。回到出租屋,兩人形影不離,王久青把這位大哥照顧得無微不至。
在那兩個月,王久青又是幫忙買早餐,又是幫忙換藥,這讓鄭魯感動得無以復(fù)加,覺得這兄弟真沒白交。
畢竟從小家庭貧困,出來之后又一直過著小偷小摸的生活,身邊沒有幾個朋友,也沒有幾個真心對待付出的人。
鄭魯在養(yǎng)傷期間,他的妻子夏水清也來照顧過幾次。當時鄭魯還開心地向王久青介紹他的妻子,把自己和夏水清如何相識、如何相戀的事情都一股腦地給王久青說了。
但是他不讓王久青對他妻子說他們倆的計劃,他也知道這是犯罪的事,不能把妻子牽扯進來,同樣也怕妻子會阻撓他倆的計劃。
當鄭魯?shù)膫B(yǎng)好之后,他的妻子回了老家,他倆又繼續(xù)尋寶之路。雖然他倆在盜竊上很有經(jīng)驗,但盜墓方面的經(jīng)驗還是相對較少,再加上無法具體確定墓葬的位置。
所以他們四處向村民打聽這山上有什么奇怪的位置、地點或者有什么古墓,這瞬間引起了村民的警覺。于是村民一邊與他們虛與委蛇,另一邊報警處理。
在一個晚上他們準備進山的時候,卻不知道警方正在等著他們。其實當?shù)氐拇迕裼羞@種警覺性是因為他們不是第一批,在之前也有人去打聽過這山上有沒有古墓,抓進去過好幾批了。
鄭魯可能是前面太過于感動王久青對他的照顧,被抓進去之后對警方說,是自己威脅王久青跟著自己去盜墓,王久青是被自己脅迫的,自己是主謀,把所有的罪名都攬到自己身上,把王久青和盜墓撇得干干凈凈。
因為沒成功,案件不大,所以鄭魯被判處11個月的有期徒刑,而王久青則無罪釋放。
鄭魯對于坐牢這件事習(xí)以為常,畢竟之前小偷小摸被拘留過不少次,所以也毫不在意。
但畢竟自己上有老下有小,中間還有一個美貌的妻子,于是委托王久青幫忙照顧24歲的妻子,還有6歲的女兒和兩歲的兒子。因為他妻子的性格比較軟弱,他怕自己在坐牢期間妻子會受到欺負。
當時王久青拍著胸脯對鄭魯說:“大哥你就放心吧,外面一切有我,我會照顧好嫂子的。你對我的恩情我是不會忘記的。”
其實王久青在第一次見到夏水清的時候就心動了,對她有想法。但是當時夏水清照顧著鄭魯,他沒法下手。
現(xiàn)在鄭魯在里面服刑,王久青借著照顧嫂子小孩的名義一天去三次夏水清家。漸漸的,他和夏水清的關(guān)系越來越近,近到睡到一張床上去了。
很快時間來到2010年9月,鄭魯要釋放了。這一天王久青早早地就來到拘留所的門口。鄭魯出來之后,王久青立馬就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說:“大哥辛苦了。”然后把鄭魯接到盱眙縣桂五鎮(zhèn)亂郢自然村,這是王久青家。鄭魯在他家看到了王久青的父親王成獻、母親李中林與女兒王思琰。村子很小,算上王久青家也只有七戶,隔壁住的是王久青的二舅李忠孝一家。
但是鄭魯注意到,在他們家時,覺得特別奇怪,看自己的眼神總有點閃躲。鄭魯當時還以為是自己坐過牢,他們對自己帶著有色眼鏡,嫌棄自己。
鄭魯當時也問過王久青的妻子去了哪里,王久青說是去外面打工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回來了。鄭魯也沒多想,畢竟這是人家的家事,也不好多問多關(guān)心。
但是隔了一段時間,他的妻子來到這里說接他回家,他們一家人看他們的眼神就更加奇怪了,感覺特別不自然,大家好像都藏著心事一樣。
更讓他在意的是,他發(fā)現(xiàn)妻子看王久青的眼神和看自己的眼神明顯不一樣,眼神拉絲,里面帶著愛意。
一旦發(fā)現(xiàn)自己看他們時,他們的眼神立馬會分開,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到,他們有一種小鹿亂撞的感覺,有一種很復(fù)雜的情緒。
鄭魯是個老江湖,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這么些年,心中也有了盤算,也有一絲不安。
所以鄭魯在私下里問過他妻子夏水清自己在監(jiān)獄中這十一個月她去了哪里,夏水清支支吾吾地回答不出來,這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測。
在一天晚上,鄭魯借著酒勁單獨詢問王久青和自己的妻子是否有關(guān)系,是否有做對不起自己的事情。面對好兄弟的質(zhì)問,王久青立馬矢口否認。
甚至以兩人的兄弟情發(fā)誓說自己從未做過對不起兄弟的事,還說:“大哥對我恩重如山,猶如再生父母,我怎么可能做對不起你的事情呢。”
鄭魯微微點頭,但臉色沉如死水。第二天一大早便拉著妻子夏水清回家去了。在回去的路上,王久青給他們打了很多電話,鄭魯都沒接。
過了一會,鄭魯接到王久青發(fā)來的坦白信,他掃了一眼便回復(fù)道:“有些事情,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兄弟一場不想太難看,以后別聯(lián)系了。”
鄭魯回到家之后,可是妻子卻不再像之前那樣懦弱,也不再那樣順從,對他經(jīng)常挑三揀四,嘮嘮叨叨,可以說和之前的她已經(jīng)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就這樣又相處了一段時間,夏水清說要回一趟娘家住幾天。當時鄭魯極力挽留,說過些天和她一起去,現(xiàn)在不要回等等之類的話。
但是夏水清無論說什么都要回,無論鄭魯怎么挽留都無濟于事。所以鄭魯只能任由妻子回娘家泰州姜堰。
可是等到他妻子回到娘家之后,這個人就消失了,聯(lián)系不上了,電話也打不通。這讓鄭魯徹底慌了神,畢竟娶到一個這么如花似玉的老婆,對他來說是天大的福分,現(xiàn)在老婆不見了,心里著急得要命。
要知道,即便知道妻子出軌了好兄弟,鄭魯都還愿意和她在一起,就知道鄭魯對她有多愛。
之后的半年中,鄭魯去了灌云、臺州、泰州、溫州,把妻子可能去到的地方都找了個遍,依然無果,沒有消息。失魂落魄的鄭魯只能無奈地接受這個事實。2011年3月,他猜想妻子夏水清和王久青兩個人應(yīng)該還在一起。
所以再次來到盱眙縣桂五鎮(zhèn)亂郢自然村,不過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妻子夏水清和王久青兩人。
當王久青的父親王成獻再次看到鄭魯?shù)臅r候,知道那件事情肯定是瞞不住了,于是也一五一十地對鄭魯坦白王久青和夏水清的事。
原來在去年3月份,也就是2010年的3月份,當時鄭魯正在坐牢,王久青就帶著夏水清回到老家,還給眾人介紹說:“這是我的女朋友,我要和她在一起。”
當時王久青做得很絕,為了夏水清,和自己的妻子離了婚。當時我們都勸王久青為了小孩不要離婚,甚至他妻子也愿意委曲求全,但是王久青一意孤行,堅決離婚,甚至讓他老婆滾。
但是這段關(guān)系始終見不得人,所以只是在他們親戚中傳開,外面還是不好公開。
然后他倆在村里生活了6個月,鄭魯出來之前夏水清就消失了,鄭魯出來之后夏水清又出現(xiàn)了。
聽完王成獻的話,鄭魯瞬間怒火中燒勤,拽著王成獻說:“把你的兒子叫出來,我要當面和他對峙。”
王成獻也很無奈地說:“我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我也很久沒見他了。并且當時我也勸過他,讓他想一想小孩還小,不要做這樣的孽,但是他不聽,我有什么辦法。”
在王成獻家待了一段時間,一直沒有見到王久青回來,鄭魯只能不了了之的離去。不過在走的時候,鄭魯對王久青的父母放下狠話,說:“我下次來的時候還是看不到你兒子,我可不會這樣輕松地放過你們。”
在2011年8月13日,鄭魯又再次來到王久青家,并且這次還帶了一把砍刀。他眼神冰冷、殺氣騰騰地坐在王久青家的客廳中,威脅著王久青的父母,讓他們快點聯(lián)系王久青,把他給交出來。
還說:“不然不敢保證你們還能不能走出這個家,要不然我讓你們一起都去陪葬。”
王久青的父母都是老實的普通人,哪里見過這陣仗?當場嚇得臉色慘白,瘋狂地打電話給王久青,但一直打不通,后面只能苦苦地哀求鄭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他們一馬。
聯(lián)系不上王久青,鄭魯又只能不了了之的離開。但是在出去的時候,王成獻家的狗對著鄭魯犬吠。一身火氣的鄭魯正沒處發(fā)泄,拿起刀就把那頭狗給砍了。
8月13號之后,鄭魯還和朋友哭訴說自己如何委屈,自己老婆跟自己的好兄弟跑了等等之類的話。
當時他還在網(wǎng)上發(fā)尋人啟事。王久青的父母以為事情又過去了,又相安無事了一段時間。在8月末的時候,鄭魯打聽到王久青近段時間會回家。
于是在王久青老家不遠的一家小旅館中住了下來,守株待兔了好多天都沒有看到他們回來。終于在9月3日,鄭魯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那一團怒火。
晚上九點多,他先是劈開王久青院子的院門,王久青的父親王成獻聽到聲音趕忙緊閉房子大門,不讓鄭魯進來。但鄭魯此時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理智,哪里會放過他們,又把房子大門給踹碎了。
舉起屠刀,一刀一刀地劈砍了下去,瞬間三條生命就倒在血泊之中,其中包括王久青七歲的女兒王思琰,一個無辜的小孩也被鄭魯給砍倒在地。
聽到哀嚎聲,隔壁王久青的舅舅李忠孝以為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過來看。此時他正好看到面目猙獰、渾身是血的鄭魯,頓時嚇得大驚失色。
鄭魯覺得他舅舅也是共犯,知情不報,所以也舉起屠刀把他砍翻在地。一不做二不休,鄭魯想著砍一個也是砍,砍兩個也是砍。
于是又跑到王久青的舅舅家,把王久青的二舅媽、堂妹,以及他舅舅七十多歲的岳母都活生生地給殺害了。其中最慘的應(yīng)該是王久青的堂妹,此時她正懷著孕,而且還是雙胞胎。
可是那把無情的刀沒有因為她是孕婦而手下留情,一樣穿胸而過。這也就是為什么說是七尸九命。
也不知道鄭魯是怎樣一個心理,在殺完他們之后沒有立馬逃跑,而是又在大廳等著王久青和夏水清的回來。可是等了許久他們依然沒有回來,然后他在王成獻家洗了個澡,離開了。
第二天清晨,有人看到里面慘烈的景象,立馬報了警。當警方趕到現(xiàn)場時,看到的景象真的猶如煉獄一般,所有人都倒在血泊之中。
特別是王久青的父親,身體被砍得不成樣子了。李中林和7歲的王思琰抱在一起,眼神中還透著驚恐。
而隔壁王久青的二舅李孝忠還有他的妻子楊樹桃都透露著恐懼。李孝忠的岳母與繼女陳珊珊皆是一刀穿胸而過。
在9月4日,鄭魯雖然潛逃到了揚州,但是他的精神世界已經(jīng)徹底地崩塌,抽了不知多少根煙之后,他就坐車去到京華城路的派出所自首了。
在自首的過程中,他平靜地向警方講述事情的經(jīng)過,語氣沒有絲毫慌亂和恐懼,仿佛在講述別人的故事一樣。
雖然情有可原,但由于此案件過于重大,所以很快他就被判處了死刑。
鄭魯?shù)男袨楣倘蛔餆o可恕,但是他的遭遇也令人感慨唏噓。他以為是真摯的兄弟情,他以為是無懈可擊的感情。
卻因為背叛和欺騙,最終演變成了一場血腥的悲劇,這毀掉的不止他們兩個家庭,而是毀掉了五個家庭的幸福。
而且也可以發(fā)現(xiàn),這一起悲劇表面上看似一起關(guān)于背叛和復(fù)仇的故事,但深入探究,我們會發(fā)現(xiàn)更多的復(fù)雜因素。
鄭魯與王久青的兄弟情是建立在一個不穩(wěn)固的基礎(chǔ)之上,兩人相識于非法行為中,這種關(guān)系從一開始就帶有某種不健康的因素。
他們的這種兄弟情更像是一種互利互惠的關(guān)系,而非是真正的友情。
嫉妒、背叛、憤怒,這些負面情緒在極端情況下可能導(dǎo)致可怕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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