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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稿 | 學姐的口袋

視頻 | 學姐的口袋

01

看過直播翻車的，沒見過‘做慈善’翻得這么狼狽的。

短視頻里，一個博主站在勞務市場門口，沖著人群喊：“兩百億的大項目！上車就成！”

02

工人們一聽有活干，便都聚攏過來，博主進一步說明活動規則：

買票邀請十名工人，去電影院看《哪吒2》，工人不用付電影票。

代價是需要付出時間，大概這一下午就不能再接活了。

有些工人可能是沒搞清楚活動規則，就爭先恐后上車。

03

上了車之后，一個工人小心翼翼地問，一個人一下午能不能給100塊錢？

博主說“我請你看電影，我還要給你發工資？”

隨即就把工人趕下了車。

出發之后，又有一個工人試探地問：一個人能不能給二十元買碗面吃，仍然遭到了博主的拒絕，并催促要錢者趕緊下車。

工人沒死心，又嘗試著說：一個人給20塊錢。

博主直接說：不給，沒有。

04

到了電影院門口，他召集工人跟著喊口號:《哪吒2》，二百億，我們破!

因為口號喊得稀稀拉拉，博主又抱怨口號喊得很尷尬......

博主還特意說明，給他們買了杜比聲巨幕廳的電影票。

但緊接著，一句話讓人聽得格外不適：“這或許是他們人生中的第一張電影票，也可能是最后一張電影票。”

05

當他問工人之前看過電影沒？

工作搖頭回答“沒錢”，

博主的畫外音來了：“他們不是沒錢，而是沒打算把錢花在這兒。”

電影看完之后有些工人自行離場，博主感嘆他們不看彩蛋，這錢白花了。

在工人接受回訪，第一名工人表示“不好不好”，第二名工人表示"看不懂，沒啥意思”，第三名工人表示“哪吒伸張正義非常勇敢”。

博主則無奈表示：

這部電影對這些工人來講毫無意義，甚至是耽誤賺錢了。

沒有辦法讓所有人產生一致的精神共鳴，沒有辦法把高審美的東西擴大化，沒有打開這些工人，精神消費的心理賬戶。

06

說實話，整段視頻看著很心酸，

或許，博主希望呈現的效果大概是:

勞務市場最貧窮的農民工，只要一想起，通過一部電影就能狂賺二百億，也會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膛。

07

可惜被打臉了。

這就好像，別人問你餓嗎？

你說餓啊。

別人問，那你會怎么辦？

餓了我就唱歌，唱著唱著就不餓了……

這場打著“慈善”旗號的鬧劇，最終成了對底層最刺耳的嘲諷。

08

恕我直言，這位博主從一開始就找錯人了。這些老師傅雙鬢斑白還要出來奔波，是為了什么呢？

他們真正在乎的，是今天能不能開工，老板是不是愿意爽快結賬。

有些工人可能連平時吃飯，都要盤算怎么省錢，然而你還要高高在上地奢談什么精神共鳴?

你要求這些為一日三餐而奔波的工人，像你一樣為《哪吒2》票房，能否破二百億而吶喊，期待這些在寒風中等活謀生的老師傅，像你一樣能產生“我命由我不由天”的精神共鳴，這何嘗不是現代版的何不食肉糜呢?

09

電影好不好？當然好﹔

博主自費請客為情懷買單，有沒有錯？沒啥錯呀﹔

工人們一心想要賺錢有沒有錯？更沒錯!

論初心誰都沒錯，可是看結果誰都不開心......

10

前一段時間，我看了一段529萬點贊的視頻：

凌晨四點，洛陽勞務市場早已聚滿了人。

他們的眼睛緊盯著駛來的面包車，等著工頭搖下車窗，念出那一聲，能決定他們今天，是否有飯吃的名字。

11

老趙也是其中之一。

他已經習慣了在凌晨三點，站在這里，習慣了競爭，習慣了等。

只是，他等得比別人更早一點。

他必須這樣做，他欠著債，他的兒子也欠著債。

可是，現實是，站得再早，靠得再前，也未必能換來一天工錢。

12

那天，他沒有等來工作，卻等來了拳頭。

工頭欠了他的錢不肯給，他著急了，爭了幾句，結果被對方一拳打倒在地。

他臉上還帶著淚痕，身子有些顫抖，像是多年積攢的隱忍，在這一刻終于溢了出來。

13

在這個每天有上千人，搶著干活的市場里，老趙每天都會比別人更早到場，想多一點被選中的機會。

可現實是，等得再早，站得再靠前，也未必能有人雇他。

上了年紀，沒人愿意要。

于是，博主便花了150元，買下了老趙的一天，也換了他一天喘息的機會。

14

老趙住的房子，房間陰暗，墻體脫落，冷風刺骨。

環顧四周，只有一張床和一張桌子，桌子上散落著幾瓶藥。

這里是“家”，卻也不是家。

15

在洛陽零下的溫度里，他只單了一件單衣。

他說，干活就不冷了。

博主看不下去，執意給他買了一件棉衣。

可老趙死活也不肯收。

他攔不住別人買單，只能站在原地，看著那件新衣服，眼神復雜得讓人心疼。

比剛才被打時，還要復雜。

16

大半個月后，博主又去找他。

這一次，老趙的房子沒了，房東要趕他走。

他沒有解釋原因，只是低著頭，像是怕自己眼里的不安被人看穿。

博主給他買了幾個包子，他只吃了一個，剩下的兩個悄悄塞進抽屜：“晚上吃。”

年輕人告訴他，很多人愿意幫他。

他卻擺擺手：“大家都不容易，我有手有腳，日子還能過。”

他努力活著，可生活并沒有手下留情。

17

最終，在博主的幫助下，老趙搬進了一間新房子。

新的床，新的窗，嶄新的一切，讓老趙熱淚盈眶。

臨走時，老趙堅持要請年輕人吃飯。

一盤8塊錢20個的餃子，是他能想到的、最珍貴的回饋。

18

這世界，存在著巨大的參差，有一種工作叫“找活路”，有一種生活要靠凌晨四點來搶。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像老趙，像博主請看電影的工人一樣的人，他們普遍上了年紀，沒什么學歷，也沒什么技能，唯一可以售賣的就是氣力。

他們拼盡全力去支撐家庭。

你看，底層人的尊嚴，從來不在電影票上，而在那雙布滿老繭的手里。

19

《哪吒2》里喊的是“我命由我不由天”，但勞務市場的工人們，早被命運掐住了喉嚨：

陰暗漏風的出租屋里，散落的藥瓶是比電影票，更真實的“人生彩蛋”；

凌晨三點的街頭，上千人搶活的背后，是一個個被壓垮的家庭；

8塊錢的餃子里，藏著比杜比聲更震撼的生命回響。

他們不需要哪吒的“逆天改命”，只想要一份不欠薪的日結工。

將心比心，任誰雙鬢斑白，還要天天頂著寒風，去勞務市場打散工，他都不會對電影產生任何興趣!

這哪是“精神共鳴”？分明是“生存綁架”。

別用情懷的尺子，丈量底層人的深淵。

20

博主后面的評論是，將哪吒當做了，區分貴族和平民的藝術，這才是讓人最寒心的部分。

善意若不能貼著地生長，就會變成扎向苦難的刀。

兩千年前，晉惠帝問“何不食肉糜”；

兩千年后，有人問“何不看哪吒”。

真正的共情，從不是居高臨下的施舍。

而是俯下身來，看看那些為生存而掙扎的人的狀態，在生存的苦水里泡久了的人，連掙扎的姿勢都是蜷縮的。

文稿 | 學姐的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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