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有了閑暇,便想寫點東西,留點文字,自娛自樂。為了自我約束不偷懶,便在“網易號”上開了一個賬號,名字借用了南宋朝宋理宗為畫家馬麟一幅畫的題跋“靜聽松風”。
宋理宗為馬麟畫題跋“靜聽松風”。
南宋馬麟的《靜聽松風圖》現收藏在臺北故宮博物院,這幅縱幅 192.5 厘米橫寬111.3 厘米絹本設色巨制,在八百余年的時光里靜默如謎,卻又以松濤般的生命力叩擊著每個賞讀者的心扉。
南宋馬麟的《靜聽松風圖》
畫中高士斜倚的古松占據黃金分割點,枝干盤曲如青銅鑄就的虬龍,松針以 “攢三聚五” 之法密而不亂,在暮色中泛起漣漪般的顫動。童子衣紋用“釘頭鼠尾描”勾勒出剛勁輪廓,與高士 “高古游絲描”的飄逸衣袂形成剛柔相濟的視覺張力。遠處山巒以米家山水的淡墨層層暈染,煙靄在虛實處流淌,將郭熙“三遠法”的空間美學演繹得淋漓盡致。
《靜聽松風圖》局部
宋理宗趙昀的御筆題跋“ 靜聽松風” 高懸右上,題字的鋒芒在絹帛上劃出凜冽的弧線,卻又被畫面中央高士閉目凝神的姿態悄然化解。左下角“臣馬麟畫” 的落款謙遜如苔痕,暗合著南宋畫院 “以形寫神”的創作準則。馬麟(1180-1256年),馬遠之子,擅長山水、人物、花鳥,在畫史上保有獨立地位。這幅被乾隆帝譽為“南宋院體第一神品”的畫作,不僅是馬氏父子 “大、小李將軍”畫風的集大成者,更在丹青世界里構建了一個獨立于喧囂的精神原鄉。
“靜坐聽松風,心清月自明”—— 這是我為賬號添加的注腳,也是對畫中意境的自我解讀和領悟。當高士以“解衣般礴”的恣肆姿態融入自然,他的坐姿便成為一種精神圖騰:雙膝微曲如扎根大地,脊柱挺直似松干擎天,眼瞼臉低垂若月暈朦朧。這種身心同頻的狀態,恰似《莊子》所言“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的生命頓悟,在呼吸吐納間達成天人合一的境界。
在這個信息如洪流的時代,我們的耳朵被各種聲音填塞:手機的嗡鳴、社交平臺的提示音、城市的喧囂。馬麟的畫作恰似一面青銅鏡,照見現代人內心的聒噪。當高士以“聽之以氣” 的姿態過濾塵世喧囂,我們猛然驚覺,真正的寧靜不是避開車馬喧囂,而是在心中修籬種菊。就像禪宗公案里的“ 萬古長空,一朝風月”,剎那的專注便能照見永恒。
取 “靜聽松風”為號名,是想在文字的疆域里搭建一座精神的草廬。每當鍵盤敲擊聲與松濤共鳴,當思緒如孤云出岫,便能觸摸到八百年前那個畫者的心跳。那時方知,松風從未遠去,它始終在每個愿意傾聽的心靈深處回蕩。“心清月自明”的禪機,正在于剔除雜念后的澄澈 —— 如同高士衣襟上的松針投影,在月光下清晰如篆。
這幅畫的當代啟示在于:當 AI 算法試圖定義我們的認知邊界時,“靜聽松風”式的主動選擇顯得尤為珍貴。它提醒我們:真正的信息自由,不在于獲取量的多寡,而在于篩選力的強弱。正如畫中高士過濾了塵世喧囂,我們也可以在信息洪流中搭建屬于自己的“精神耳廓”。
從南宋宮廷到數字時代,《靜聽松風圖》始終在追問:當外界聲音漸次消隱,我們能否聽見內心的潮汐?以此為名,既是對古典美學的致敬,更是對當代人精神困境的回應。愿在文字的疆域里,與諸君共修“ 聽風之道”—— 讓松濤洗凈雜念,讓月光照見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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