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蘇黎世

時光退回到三十五年前的1990年，家父工作出差初次來到瑞士蘇黎世。以當時中國工程師的收入水平，即使在蘇黎世買些零食帶回家可能都是貴的。不知道老爹哪里來的勇氣，走進了班霍夫街的一家寶齊萊表行。雖然沒有在店內買表，但是拿到一張寶齊萊免費發放的蘇黎世城市旅游地圖，免費地圖的背面是表行在售的表款及珠寶廣告。這張地圖對于我有著非常特殊的意義。

35歲的老地圖，不知上面的電話還能不能打通？

起初，全家人會驚訝于地圖上面所展示表款驚人的瑞士法郎標價，即使在今天依然顯得那么不菲。另外，這些表都是什么牌子，當年還在上小學的我只認出勞力士和雷達表，后來又知道還有名士、伯爵和寶齊萊。這張地圖就是我的啟蒙教材，或者說是埋在內心的種子，被保存至今，并引導我走上表媒之路。所以我很早就知道寶齊萊這個品牌，今年聽說這個品牌被終止了。不是倒閉，是被終止（相關內容網上有很多，并非本篇重點）。

35歲的老地圖再次被展開

筆者作為職業表媒，先要把寶齊萊表店和寶齊萊腕表品牌的關系說清楚。這是獨立經營的兩個體系，又同屬于一個集團。寶齊萊表店很多人知道其另一個譯名：寶嘉爾，這是在歐洲使用更多的中文譯名。創始人的姓氏Bucherer，其德語、法語、英語的發音差異非常之大。在瑞士聽不同的人念這個牌子，甚至以為不是一個牌子。作為鐘表珠寶店的寶齊萊創立于1888年，總部位于瑞士琉森。作為鐘表品牌的寶齊萊則是創始人的兩個兒子在1919年創立的。鐘表店使用BUCHERER的標識，腕表使用Carl F. Bucherer的標識，加以區分。但不難發現，我父親在1990年看到的寶齊萊并沒有對二者進行區分，這一點值得研究。

瑞士琉森寶齊萊總店門口

在我潛心學表的2000年前后，寶齊萊腕表品牌的創始年份我一直是按1919年去記憶的。后來寶齊萊腕表又將創始年份統一成鐘表店創立的年份1888，倒是非常好記。近三十年來，我發現身邊佩戴寶齊萊腕表的朋友還是非常多的，無論男生還是女生。寶齊萊品牌的價位、功能、獨立性等，非常適合作為一款高品質商務腕表，既不突兀，又有格調（并非我的溢美之詞）。寶齊萊也曾長期是世界表壇的中堅力量，甚至某位馬姓爸爸就佩戴寶齊萊腕表。

寶齊萊馬利龍雙外緣陀飛輪腕表限量版

情況到了2016年前后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一方面，國內歐洲團隊旅游的熱度整體很高。另外，某些腕表爆款開始出現驚人的溢價。再者就是境內外名表奢侈品的價差明顯縮小。總之就是越來越卷，行業各環節的訴求和期待也跟隨變化。對于基礎鐘表鑒賞知識需求最為迫切的群體是歐洲旅游團的領隊。他們要給團員提供簡單高效的貼身購表建議。團員有消費，領隊可以拿到相應的傭金，這也是行業慣例。所以，最早找到我想學習鐘表鑒賞知識的同學正是歐領們。那些年，我一堂大課可能有一百五十多人聽，而且全國各地講了很多場，也是奇觀。

2016年手機拍攝和社交媒體前期，本人原創的寶齊萊腕表場景照片（攝于北京萬壽寺）

不過這大課上著上著也就變了味兒。由于一些耳熟能詳的鐘表大牌逐漸減少甚至取消歐領傭金，而以寶齊萊為代表的一些品牌卻加大了歐領傭金的比例。鐘表行業內的分水嶺出現了，歐領越來越希望向團員們推薦寶齊萊品牌。我的鐘表品鑒大課主題從百花齊放甚至變成“如何讓團員更愛購買寶齊萊表？”，這違背了鐘表消費中非常重要的自主選擇原則。即便如此，我的大課一直上到了口罩的最前夜，后面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

對于寶齊萊腕表來講，把工作重心偏向于歐洲大陸的游客市場。在激烈的中國本土市場競爭中優勢不明顯，雖然寶齊萊擁有相當的技術儲備與產品設計能力，也請過非常優雅的代言人以及熱劇男主植入什么的。從結果來看，一切都停止了。最后我想說：寶齊萊你慢些走，感謝你的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