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和山坡simple性/別友善社群主理人蘇南聊天，她提到有個學妹之前在做高校廁所的論文課題，我一聽，很有意思呀。一周后，我們和這位學妹芋頭在川大江安校區外的咖啡館約著聊了起來，作為旁聽的蘇南，提供了不一樣的視角。

　　“為什么對于城市空間規劃或者對于女性主義的探討來說，廁所會是一個重要的考量空間？”

　　“廁所是邊緣建筑（設施），但我覺得也是最能體現人文關懷的建筑（設施）。在剛需之上去探討更多的優化性，增強用戶的體驗感是設計的一個重要目的，況且廁所是人一天中使用極為頻繁的場所，那在這個過程中去提升視覺就可以影響心情，用人體工程學指導就可以更有效……我們在和空間接觸的過程中其實很看這種切近性、細節性的東西。”

　　芋頭對于所有問題的回答都條理清晰，有遠超同齡人的成熟。我們從高校廁所聊到女性主義，從職業規劃聊到情感問題，從女書傳承聊到無性別廁所，實現了由廁所開始到廁所結束的閉環。

　　芋頭

　　四川大學藝術學院大三學生，目前已經撰寫了兩篇相關論文，其中一篇是《基于女性空間感知的層次法評價體系——以四川大學江安校區空間為例》，關于高校廁所的觀察，是論文的一部分。

　　你知道廁神嗎？

　　你知道廁神嗎？

　　東漢《風俗通義》記載，民間常在廁所祭祀司廁之神，供奉酒肉以求祛病消災。至南北朝《荊楚歲時記》，首次出現廁神“紫姑”之名。紫姑的主要職責不是司廁，而是代人占卜世事吉兇和與人玩樂。

　　·廁神紫姑 圖源網絡

　　在晉陜黃土地，廁神演化為道教“坑三姑娘”——云霄、瓊霄、碧霄三姐妹。元代全真教為推廣道教，將紫姑納入三霄娘娘體系。

　　此外，民間還有廁神戚姑，亦稱七姑，是為了紀念漢高祖劉邦的寵妃戚夫人。因為戚夫人被呂后做成“人彘”，并讓人觀看，最終被折磨慘死于廁中，世人很同情她，于是作神紀念。

　　自古以來，關于上廁所的叫法也五花八門，比如：如廁、出恭、更衣、登東、凈手、行圊……

　　芋頭認為，這些歷史與精神符號賦予了廁所新的空間內涵。真正決定要寫一篇《基于女性空間感知的層次法評價體系》論文時，她便想到了由廁所空間，拓展到自己就讀校園的其他空間。

　　·四川大學江安校區空間樣本 芋頭繪制

　　為什么是基于女性的空間感知呢？“那段時間特別關注女性主義，讀了上野千鶴子的許多書籍，還有伍爾夫的《一間自己的房間》，后來就是想結合自己的專業積極探索解決方法，看了《美國大城市的死與生》，因此也想對空間環境優化提出自己的見解，才想著做這個項目以及做實踐、寫這篇論文。”

　　·不同性別對于四感的重視成都 芋頭繪制

　　調研開動后，芋頭和小伙伴不僅調研了女學生的需求，還調研了女性教師、女教職工等，選取的樣本，除了本校，還包括其他友好學校，包括教學空間、生活空間、自由空間等。

　　·四川大學江安校區廁所

　　參與調研的對象，每個人都說了一些自己生活中遇到的空間使用的問題，比如，食堂阿姨一般都是輪班制，學校統一安排的房子可能比較遠，碎片化的休息時間就不知道該去哪里。

　　通過一個多月的調研，芋頭根據四川大學江安校區景觀空間的自身特點，以及相關文獻資料的查閱，結合女性對環境的整體感知，在咨詢相關17位專家學者的基礎上，運用AHP法從安全感、歸屬感/美觀度、舒適感三個方面共12個指標，建立起了女性視角下高校校園景觀空間評價體系。

　　·女性感知下的高校空間評價層體系指標層權重值 芋頭繪制

　　這是芋頭嚴格意義上第一篇定量論文，她把自己的真實想法付諸實踐了，但也有不滿意的地方，“其實數據量還不夠多，樣本也只限于江安校區，不具有太強的參考價值，能提取與實踐的信息還是比較少，我想之后在更深入的設計學習與工作中，我會更努力的把意識化為現實。”

　　·女性感知下的高校空間評價層體系芋頭繪制

　　無性別廁所的可能性

　　蘇南說，她一直以來有個習慣，去到不同的城市和不同的空間，都會去看看廁所，甚至因為聽說北京有個藝術與實用完美結合的無性別廁所，想要專門去一趟。

　　芋頭也表示自己在city walk中常常會關注城市的規劃，也包括觀察廁所。“廁所是微觀的、邊緣的建筑，但確實能夠體現很多東西，體現人本的色彩。”

　　·芋頭在玉林東路發展社區city walk

　　“因為生理結構、穿衣方式、廁所面積等影響，確實導致女性排隊時間較長，比如我很多時候課間10分鐘去廁所，可能就要花全部時間在排隊上，再加上社會對此的關注與2016年相關衛生間建設規范的提出，就讓我不自覺地想關注各個衛生間的改善情況。”觀察后，芋頭有時候會做一些記錄，雖然不多，更多是記錄下個人的感受。

　　·芋頭在北京的社區city walk

　　位于深圳市深南大道與南山大道交叉口西南樹林內的南頭公共洗手間，是芋頭喜歡的廁所之一，這里由深圳界工作室設計。

　　·深圳南投公共洗手間 圖源/建筑師瘋人院?zhuoheng Fu

　　“你看，設計師們盡可能保留了現有的樹木和綠地，為了給樹木騰出空間，建筑物被分成小小的葉子形單元，葉子的頂端形成入口，更寬的腹部形成洗手間。是不是很有意思？人造結構巧妙地融入自然，溫柔地讓渡。”

　　談到有的公共廁所將男廁所設置在一樓，女廁所設置在二樓的問題，蘇南覺得，這雖然會避免一些偷窺等安全問題，但也存在許多隱患，比如：行動不便的老年女性、推嬰兒車的母親上二樓可能會比較困難，對于痛經的女性也不那么友好。

　　·芋頭在city walk中拍攝到的公廁

　　那么，解決辦法是什么呢？蘇南和芋頭都比較贊成無性別廁所的推進，也稱為全性別廁所。

　　在芋頭看來，性別分類始終是具有特殊性的，在一些場合一些人群這樣的方式并不適用，甚至會出現分類難題。無性別衛生間包容性強，同時因為是密閉隔間，安全性也有保障。但會有一個非常長的適應階段——意識、習慣問題、突發事件設想的解決。

　　·芋頭在city walk中拍攝到的智慧廁所

　　“作為一個藝術類學生，我更多想的是用藝術軟性介入意識的改變之中，比如國內國外不少對于公廁美學的關注。我想這也需要汲取更多人的意見和反饋，所以爭辯問題永遠是值得的，這也是現在我們討論廁所未來的基本性目的，去交流去提問，去表達去塑造，建立廁所的場所精神。”

　　·芋頭在city walk中拍攝的天府社創中心的廁所外墻

　　蘇南覺得，我們也可以在第三衛生間的基礎之上去延展一部分需求，“比如現在第三廁所空間主要包括兩個功能，一個是家庭功能，一個是殘障功能，如何把一部分性別的需求包含進來，我覺得這是可以去思考和實踐的。”

　　無論是女性主義還是公廁美學，提供的都是視角和方法。對年輕的蘇南和芋頭來說，女性主義是一種認知方式，也是一種生活方式。以性別視角做指引，她們走向更清醒的認知，走向更日常的生活。

　　采訪的那天下著小雨，聊了一下午之后，她們手牽手要去體驗學校里的廁所，“去嗎？改造后的廁所很不錯哦。”

　　·位于三圣鄉紅砂村水杉路的公共廁所，我們曾報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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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丨書書

　　圖源丨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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