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腿腿子

編輯 | Jasmine

內外冷暖，兩個世界

鼓樓是北京最熱鬧的區域之一，街上擠滿了各色行人，即使是在呼吸會出白霧的數九天，也是如此。

那天，我臨時起意來了鼓樓這邊，這不是一個我熟悉的區域。擠在人流中，我的新鮮感不亞于初到北京觀光的外地游客。我也成了一個鼓樓的游客。

熱鬧之下，不時出現的胡同口就顯得分外“遺世獨立”了。胡同口大多窄窄的，里面黑黢黢的，很少能看到有人進出。這些胡同深處是很多真正居住生活在此處的人的家，是他們的安全區，隱藏于熱鬧的明亮的喧囂的街面之后。一條條胡同就是通向“隱藏關卡”的通道。

這間環衛暖心驛站就在鼓樓東大街的街面上，立在大大小小的商鋪之中，和隱藏于胡同深處的住家一樣，是不引人注意的，是隱形的。里面沒有開燈，我經過到門口時候，才看到里面有個人在歇息，外面的熱鬧和煙火氣與這個人、這個驛站無關。里和外，是兩個世界。

但外面是熱鬧的，不等于里面就是孤寂的。我甚至相信，坐在里面的人的松弛和舒服可能不亞于外面的很多游客。他可能經常來這里坐坐，休息一下，相比按圖索驥來“打卡”的觀光客，鼓樓之于他可能是更自在的一個地方？

新年第一天，我拍到了喜歡的照片，看到了有趣的對比。這是好的一天。

當凝視被靜止

三張連拍，猛一看沒什么區別。如果當做找不同游戲的素材，又太簡單了，你很容易看到小朋友的變化。

當把同一場景連續多張放在一起時，觀看者的“靜止”把“凝視”給具象化了。我一開始是抱著多拍幾張，選一張動靜效果捕捉得最好的留下來想法，后面一時難以抉擇，暫時都留下來。剛剛選圖的時候才發現，拼起來的畫面感似乎更有趣一點，掩蓋了本身沒有構圖的缺點。

很多商場內的針對兒童的培訓機構（球類，舞蹈等等）都會把環境設計成這樣，一方面讓家長可以欣賞孩子，一方面也是監督，就像有些餐廳設計了開放式廚房或者把廚房操作間直播投屏。對大人來說，坐在一旁做觀看者的一兩個小時，成了難得的“no kid time”，讓自己暫時不用投入巨量的精力去帶孩子，又能看在眼里，起到基本的監護作用，還可以記下孩子似懂非懂地學習某項技能的過程。

這也像動物園的封閉展館。把孩子當做動物，似乎也不是一種“降維”？小孩子還沒有太被社會化，確實更像小動物呀，喜怒哀樂都更純粹。他們還沒有成年人“被觀看”“被凝視”的觀念，不論在“大籠子”里玩兒還是露天操場，都可以盡興。

當香氣具象成想象

味道如何被記錄？

昨天去觀夏的店里逛了逛。暫時并沒有購買的計劃，但一直想熟悉一下他家產品的味道，以備之后有需要的送禮對象。

嗅覺和聽覺、觸覺一樣，我們時刻都在接受著信息，卻也一直在遺漏，只對一部分特定的信息素有明確的察覺。香類產品就是專門攻略嗅覺的，它可以說不是必需品，每天必用香水、點香薰之類的人可能沒有那么多，但每個人或多或少，都在被香味影響，也主動或被動地挑選過有關香味的商品

當我們在書寫的時候，嗅覺和其他幾個感官一樣，是好難被用語言塑造好的。我們可以想象趕路時經過烘焙店時的味道，因為都曾路過，都聞過，但不是所有人都到過雨林，見過凌晨四點的機場或者淋雨的鹿，香味如何帶人進入這樣的場景或者如何通過語言令人相信聞了這味道，就能走進那樣的場景呢？

我沒有這樣的使用語言魔法的天分，僅憑文字就能刺激人的感官，能令人聞到味道。我更佩服李佳琦，舉辦香水專題的直播，把不同品牌、款式的幾十種香味產品，用語言，表情和語氣，刺激人的想象，進而產生購買的欲望。電子屏幕可以表情達意，卻無法傳播味道，只能通過語言這座搖晃的小橋，連接兩端的人。賣香的人在絞盡腦汁的措辭，想買香的人也在頭腦風暴，啊，是不是眼前的這一款，會給我那種我也不確定是什么的美好感受？

不好聞的香，也是“香”。更沒有正確或錯誤的香。聞多了，就是自己的味道了。

在重復的時間里點一杯咖啡

咖啡是打工人的續命水，是玩地球rpg必不可少的每日能量包。

基于一些瑣碎的理由，比如，控制非必要支出、控制對“買咖啡”的精神依賴、控制喝風味咖啡的額外熱量攝入，我準許自己一周買/喝一次瑞幸。9塊9是個很完美的定價，長長久久，感性上吉祥如意，同時廉價的程度又是不讓人擔心品質太差的水平。如果定價3.9元，且不說咖啡店實際會虧幾蚊，買的時候也擔心真喝到刷鍋水或者店員帶著極大的怒氣制作；如果是19.9元，算了，我打的工不值得喝兩位數的。

其實公司有咖啡機，出品品質也還可以。所以，每周準許自己下樓買一次瑞幸，與其說是“改善伙食”，也是在重復的日子里增加一點點變數。

今天早上點單的人多，在店里還等了數分鐘。店員和顧客沒有人講話，前者在柜臺里有條不紊地忙活著，等的人在臺子外聊天或者就只是“等待”。操作臺上的紙盒子——牛奶，厚乳或者果汁，錯落地相鄰站著，不時被店員拿起；全自動機器低聲地轟鳴著，隔著透明塑料殼，能看見一團深棕色的咖啡豆，它們即將化作另一種形態，和牛奶，厚乳或者果汁組合，也可能單兵作戰（純咖啡），被灌進一個個杯子里打包遞給需要它的人。

有時人難免會迷失在這樣的重復里，像在沒有盡頭或很久都看不見盡頭、看不見下一關關卡入口的迷宮游戲里，一杯接著一杯，一份報告接著一份報告，一個會議接著一個會議，一封郵件接著一封郵件，一個表格接著一個表格。我點一杯咖啡，是在我重復中多跳了一下，也是給咖啡店員增加了一筆重復，臺子上的松餅碼放得很整齊，猜想點咖啡的同時多點一塊送餅的人可能沒有太多，但如果有，是不是也算是店員重復的打包咖啡的動作里的一點變數。

重復也是一種美，重復里也有波紋，花紋和新聞。我們需要變數，需要刺激，需要驚喜，需要沖動，也需要重復。在重復中，那些變數、刺激、驚喜、沖動，才顯出形。

絕望的囚禁

有幾年，我差點成為綠植發燒友，每天晚上花很長時間在幾個綠植直播間里泡著，不時出手買一些。最多時候，房間里各種有平面的地方都被我擺滿了，得有幾十盆。

我買的大多是小個頭的桌面綠植，零星的有一些懸掛的。房間里有釘子的幾處都被我掛上了。買來的時候當然都生機勃勃，雖然小小一株，但都是充滿希望、身心健康的樣子。實際上，我不算太會養，又有點懶，奉行的是不要過于精心照料的散養觀念，澆水間隔并不固定，也不怎么上肥，對于冷熱干濕的原則是知道原理，但操作上漫不經心。而且，養綠植這個事，也真的有點玄學。比起科學，似乎更講究緣分，類似的環境相同的植物，有的人就是越養越臟，有的人就成了殺手。我，大概偏后者。

大多數植物陸陸續續都死光了，刨除有些品種不太合適當地的氣候環境之外，也有上述玄學和方法上的欠缺。好在我入坑不深，買的也都是普貨（我有自知之明），物質投入上的心疼遠遠小于植物死亡本身帶來的傷感和遺憾。

現在也不太買了，直播間也不太看了。收手吧阿祖！我收手是不想看著植物死掉。它們也曾朝氣蓬勃欣欣向榮，一顆小小的身軀也蘊含著頂頂鮮活的生命，若到了我手里，慢慢喪失了活著的希望，決意死去，那我太內疚了。

這株空氣鳳梨就是去年為數不多買的植物，被我放到了公司。希望它心情愉快，愿意繼續活下去。

地鐵新手的一雙“老手”

作為一個在北京每天地鐵通勤的社畜，我一直覺得地鐵是個無窮盡的拍照寶庫，眾生相有取之不竭值得記錄的畫面。但局限于擁擠狹小的環境，我難以自如地舉起手機，一方面是被人看見我在拍照會有點難為情，一方面也是拍到人會不禮貌，你并無法確知你想拍的畫面里被入鏡的人是否介意。

而見縫插針地偷拍，則更讓我有種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在干見不得人的事兒的心虛。比如上面這一張。

這張照片來自一個不太老的老頭。我在他身后，說不清具體多老，但他應該年紀沒有那么老，像是長期生活得相對粗糙、不太講究，比如很少涂護膚品，不防曬，常做體力勞動等等。他個子不是很高，伸直了手臂用幾根指頭勾住扶手，很像一個不常坐地鐵的人的本能反應，一定要抓住一個扶手，哪怕它離自己有點遠，哪怕要讓身體反而處某種緊繃的姿勢而更加容易失去平衡?！暗罔F老炮”如我，已經習慣什么都不扶。

勾著的手指，有點粗也有點粗糙，是我猜測他可能從事體力勞動比較多的原因。粗糙只是外觀不夠美觀，但這手也很有力量，很“抗造”，搬，抬，托，按，拍，握，攆。哪些是他的手經常做的呢？這一趟地鐵之旅，于他也是日常嗎，還是偶爾呢？他的手會不會悄悄抱怨（擬人一點想）：勾扶手勾得老子好痛哦！

希望每個人在自己的旅途上都有的扶，不扶時也能站得穩，順利到達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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