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江灘碧水流
文/石清華
正坐著吃飯的孫子小石頭突然趴在桌子上,把右手伸向菜碗底下。
“小石頭,在干什么?”
“鵪鶉蛋調皮,藏到碗下面去了。”
原來是鵪鶉蛋不大聽使喚,跑到了菜碗之間。
“好的,用紙巾把手擦一下。”
“爸爸,吃飯后去江灘嗎?”
“你能說出一句有長江兩個字的詩嗎?”
“滾滾長江東逝水。”
“很好,我們去。”
午餐后充分準備:吃的糕點、水果,喝的飲料、白開水,坐的塑料墊、躺的吊床,玩的羽毛球、風箏、挖沙鏟、裝沙桶等等,背的提的裝了一拖車。在上電梯時發現樓上正搬家,電梯里已經裝滿,拖車進不了,只能等下一趟。兒媳婦馬上按了往上的指示燈,我有些疑惑。電梯再次上來時,兒媳婦輕聲細語:“爸,把車拖進去。”
我望了一眼兒媳婦,不必多問,堅決照辦。當電梯下到搬家處時,電梯門前擺了滿滿兩拖車,兩車拉進電梯里,恐怕連蚊子都會擠扁的,哪還能上我們的車呢?這時才恍然大悟:兒媳婦料事如神,老朽自愧不如呀。看來,一切聽兒子、兒媳婦的,大約不會有錯。
我把車拖到小區門口,溫暖的陽光下,四副象棋八位爺爺對弈,看的可能有十多個,說的笑的、出謀劃策的,十分熱鬧。趁兒子去開車,擠在一旁觀望,望到得意處,不忘插上一句:“臥槽將軍,吃掉中炮,解除危險。”
聽別人說觀棋不語真君子,我并非真君子,皆是天天見面的兄弟們,時不時地對弈幾局,偶爾也爭得面紅耳赤。當觀眾時見縫插針,喊上一句兩句,無論是曹操倒霉遇蔣干,還是孔明借東風,似乎也無傷大雅。
“爺爺。”正專注于棋盤的兄弟們,聽到這親切、清脆地叫喊,竟然不約而同地尋聲望去。有一位老哥“呵呵”一笑:“我們都是一樣的名字,叫爺爺。”
我拉一拉小石頭,快說爺爺們好,拜拜。
“爺爺們好,拜拜。”
導航員清晰、簡潔地向主人報告:到青山江灘公園二十四公里,大約需要四十分鐘。顯示器顯示有淡紅、淺黃的線段出現,說明堵車但不嚴重。車行三十分鐘后,右邊的大地上,高低粗細各異、形態色彩不同的煙囪林立,煙囪吐著縷縷白煙,繚繞斜飄、緩慢爬升,直到與遠處、高處的云朵融為一體,這應該是武鋼城。武漢鋼鐵集團公司,簡稱武鋼。是新中國成立后興建的第一個特大型鋼鐵聯合企業。本部廠區坐落于青山區,占地21.17平方千米。寶鋼集團與武漢鋼鐵集團實施聯合重組后,更名為中國寶武鋼鐵集團有限公司,居世界鋼鐵行業第四位。按預定時間到達公園。將車停在公園假山也可叫江堤下的停車場,大石頭拖車,小石頭坐在車上,老石頭推車,上下江堤皆是石階,只能抬著拖車。小石頭則坐在車上嘻嘻哈哈地叫:“媽媽、奶奶,你看,爸爸和爺爺抬著我,好玩。”
“哦,可要坐穩啰,少爺。要是摔下來,會頭破血流的。”
到江邊平坦的人造石板地面時,小石頭卻不坐車了,奔前跑后、四處亂躥。好在有四人監管,哪怕游客你來我往、絡繹不絕,也不擔心走丟了。
在江邊兩排稀疏的水杉樹下,找了塊干凈一些的、能被陽光直照兩個多小時的枯草地,鋪上塑料墊,擺上所帶物什,在旁邊水杉樹上系上吊床,便各玩各的了。
我與老婆白云帶小石頭到離江水約兩米的陡坡上。這陡坡可能是運來沒幾年的土石,以加固江堤底坡的抗沖涮能力。靠水的一面已被涮成了幾乎垂直的,一米多高的土石面,最上面有將要崩塌的大小裂縫。不過,也不必太擔心,即使人隨土石崩塌到江水里,離岸一兩米內也只有薄薄的一層碧水,不會受傷。小石頭站在陡坡上,一路興致勃勃地撿拾土塊、石頭、殘磚向江水中扔。當所扔土、石、磚在碧綠的水面“咚”的一響,便跳起或大或小的白色水泡時,便高興地喊:“爺爺、奶奶,快看,我扔到水里去啦。”接著把兩手在褲腿上、衣服上擦一擦,繼續撿土塊石頭殘磚扔。當然,我們在欣賞水泡的同時,更關注的是孫子的安全。孫子差不多扔了半個小時,盡管白云不斷地用隔汗巾給他擦拭,仍然滿頭是汗,弄得橫身上下是泥灰。把小石頭帶到平緩的石頭堆前,清澈的江水在石縫間穿來繞去,將石頭、泥塊吻得干干凈凈,然后才依依不舍、一步三回頭地東流去。在用清涼的水洗手時,泥土碎石間五顏六色的卵石,晶瑩剔透,宛若勾人心魄的媚眼。
“小石頭,水冷不冷?”
“不冷。”
“能用一個詞說說你現在看到的水嗎?”
“碧波蕩漾。”
“很好。還可用綠水東流、緩慢流淌、清澈見底等詞來說。”
“小石頭,來放風箏。”
大石頭在召喚。
我則站在江水邊四面八方地眺望,江的東、西是兩座長江大橋,對面是很大的沙洲。向江邊的垂釣者了解到:江東是天興洲長江大橋,江西是二七長江大橋,江中是天興洲。江北是漢口江岸區,江南是武昌青山區,兩橋間隔大約一千多米吧。而今在長江上建橋也太容易了,簡直像小孩子用積木搭城堡一樣快。一段時間不見,在長江的某處可能又聳起一座現代化的鋼鐵大橋。青山江灘公園緊挨武鋼城,建鋼鐵大橋,更是得天獨厚。
聽說天興洲未對游人開放。猜想一是低矮的地勢,漲水季可能整體被淹,最多只剩高高的樹冠漂浮在水面,水何時突然飆升,不可預測,有安全隱患。二是如果開放,可能人為污染長江水源,影響下游人們的生產生活,甚至影響生態平衡。沙洲陽面現在是很長很寬的平緩沙灘,沙中少許石英石在陽光下金光閃閃。看上去青白相間而以白色為主,應是人們沐浴陽光、濯足清流、觀賞碧水東去的好地方。洲中稀疏的林木,樹皮泛白、銀光閃爍。有輛摩托車從西邊的沙洲上艱難地往上爬,洲上可能有人臨時居住。這么一塊風水寶地,也許不久的將來,將成為人們休閑、游樂的好去處。
江中上行的貨船拖著沉重的身子緩慢爬行,下飄的客舟邁著輕快的腳步,得意東去。無論滿載的貨船,還是輕身的空舟,皆憑一江碧水,上上下下、你來我往、川流不息。
垂約者幾乎是清一色的老人,他們將底鉤掛上雞蛋大的面團似的餌料,依次往上的鉤上分別掛上約10厘米長的小魚,用力拋離岸邊二十幾米的江水中,釣魚線迅速向下飄,直到與釣竿繃成弧形。此時釣者把釣竿插在腳邊,端坐小凳上,兩眼盯著江面,既可欣賞碧波蕩漾,又可監視游魚動向,養目愉情,一舉兩得。若釣竿一動,立即緩慢收線、小心翼翼,往往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笑一笑,再拋鉤,空手而歸也喜歡。據說釣上的大多是武昌魚、鱖魚、刁子魚。如果這些魚去酒店,盡管價格高,也十分搶手。若是“白發漁樵江渚上”,把一壺濁酒,則是人生之愜意呀。
江岸的兩級護坡石上,公園中的假山間、池塘旁、亭臺里、小橋中,帥男靚女、黃發垂髫,說唱嬉笑、各得其樂,悠游其中,更戀世間之美好。
小石頭牽著大石頭放出的風箏,一邊慢慢后退,一邊仰望空中漫舞的金魚,一邊“哈哈”大笑:“爸爸,我們的金魚飛得最高。”
那金魚時而搖搖尾巴,時而左顧右盼,時而俯瞰一江碧水。它是在尋找孤帆遠影,還是在傾聽來去船只的歌唱呢?也許沒來得及斟酌,卻猛地抬頭向上沖,去追趕西下的夕陽。
夕陽無限好,也不得不收拾行裝,驅車萬象城,入座南棠館。把一盞濁酒,雖說古來萬事東流水,但人生在世須盡歡啊。
(2025年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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