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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巴菲特發布的2025年度致股東的信，是他親自撰寫的最后一封股東信，里面的內容充滿了告別的意味。巴菲特譜寫了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一段投資傳奇，他的投資哲學、他的管理智慧，他的財富觀與價值觀，以及傳承計劃的安排，是一筆永恒的寶貴財富。

當地時間2月22日，巴菲特發布了年度致股東的信，這封信里有些傷感的味道。

巴菲特在信中明確證實了兩件事：伯克希爾—哈撒韋能源CEO兼伯克希爾非保險業務副董事長阿貝爾是他的接班人；交接很快會到來。

巴菲特在信中寫道，“我已經94歲了，不久格雷格·阿貝爾(Greg Abel)就會接替我擔任CEO并撰寫年度致股東信。”也就是說，這是巴菲特親自撰寫的最后一封致股東的信。

信的結尾語氣更顯沉重，巴菲特說，今年的伯克希爾股東大會——常被稱為“資本家的伍德斯托克音樂節”——將是一次“重新設計的聚會”。年會開始前不會像過去那樣播放逗人發笑的影片，也不會一直持續到傍晚，今年年會將在下午1點結束。

今年伯克希爾股東大會將于奧馬哈時間5月3日舉行，這場投資者的朝圣之旅還能持續多久？這段投資史上的傳奇終將落幕，而隨著AI的發展，人類還會有這樣的傳奇嗎？

信里說了什么？

2025年是巴菲特執掌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的第60個年頭，這封致股東信延續了巴菲特一貫的理性與坦誠風格，既有對過去一年的業績復盤，也包含對投資哲學、經濟趨勢和公司未來的深刻思考。

巴菲特在信中傳遞了對美國經濟長期韌性的信心，強調伯克希爾的成功與美國經濟的“奇跡”密不可分。他重申了長期主義的投資理念，認為股票是抵御貨幣貶值的最佳工具，并明確表示伯克希爾將永遠優先投資股權而非現金。

在信中，巴菲特多次提到過去投資和管理中的錯誤，例如早年收購伯克希爾紡織廠的決策失誤，以及近年來對部分企業的誤判。巴菲特引用芒格的警示：“問題不能通過希望解決，必須付諸行動”，強調了及時糾錯的重要性。

這種真誠和穩扎穩打讓伯克希爾成了一座難以逾越的高峰：從1964年到2024年，伯克希爾的總收益率達到驚人的5502284%，而同期標普500指數收益率只有39054%。2024年，伯克希爾—A股價繼續上漲25.5%，市值首次突破萬億美元關口。公司營業利潤達474億美元，超出預期，主要得益于保險業務改善及短期美債投資收益。

在投資策略方面，盡管巴菲特減持了像蘋果、銀行股等部分股票，但伯克希爾仍將主要資金配置于美國股票，前五大持倉，如蘋果、美國運通等，占權益投資的71%。

作為價值投資魅力的典型例子，巴菲特對日本股票的投資仍在繼續。在去年上半年日股打破塵封30多年的歷史高位背后，巴菲特對于五大日本商社的青睞立下了汗馬功勞。目前，對日本五大商社（伊藤忠、三菱等）的投資市值增至235億美元，未來可能進一步增持。巴菲特稱其為“長期持有”的優質資產，股息收入與日元債務成本形成有利對沖。

巴菲特在信中還指出，營業利潤是他最關注的業績衡量指標，2024年伯克希爾的營業利潤同比增幅26.7%，Geico（政府員工保險公司）保險業務的強勁表現是伯克希爾營業利潤增長的原因之一。巴菲特將Geico的業績增長歸功于Geico CEO兼伯克希爾投資經理托德·庫姆斯。

巴菲特繼續強調伯克希爾的再投資文化。1965—2024年，伯克希爾股東只收到過一筆現金股息。1967年1月3日，伯克希爾支付了101755美元或每股A類股10美分。巴菲特已經不記得為什么他向伯克希爾的董事會提出了派息，但他強調這似乎像一場“噩夢”。堅守不支付股息的策略最終助推了驚人的投資回報。

可以說，2025年股東信既是巴菲特對60年執掌生涯的階段性總結，也為未來轉型鋪路。其核心啟示在于：長期主義、理性糾錯、聚焦核心能力，仍是應對不確定性的不二法門。對于投資者而言，信中傳遞的不僅是伯克希爾的策略，更是穿越周期的智慧。

傳承計劃落地

在巴菲特2025年致股東的信中，告別的意味很濃。巴菲特在年度股東信中分享自己和妹妹伯蒂交流手杖使用的心得。全球投資者意外發現：“股神”拄拐了，這對于94歲高齡的他，并不意外。

巴菲特近年來一直在安排自己的傳承計劃，他的傳承計劃涵蓋財富分配與公司交接班，其核心邏輯是“慈善主導、透明管理、能力優先”。

根據2023年公布的遺囑，巴菲特將個人99%以上的財富捐入慈善信托，僅保留0.5%的資產分配給三名子女。這一安排延續了他自2006年以來的承諾，即以蓋茨基金會和家族基金會為主要捐贈對象，旨在通過慈善信托實現財富的社會化再分配。

巴菲特的三名子女（霍華德、蘇珊、彼得）被指定為遺囑執行人和慈善信托的受托人，負責監督資金使用，確保符合慈善目標。任何基金會資金的變動需三人共同簽名生效，以防止濫用。每年感恩節前，巴菲特都會將伯克希爾股票轉換為B類股捐贈給家族基金會，去年就捐贈了240萬股B類股價值超11億美元。

盡管子女僅繼承0.5%的財富，但巴菲特強調其核心是傳遞價值觀而非巨額資產。他要求子女必須遵循“再投資于社會”的原則，并接受核心朋友圈層的監督，防止財富用于個人享樂或家族權力擴張。

巴菲特拒絕通過復雜信托或離岸架構規避審查，堅持遺囑公開透明，公眾可通過美國道格拉斯郡法院查詢細節。信托計劃將在其去世后十年內清算完畢，以確保慈善目標高效實現。

在公司接班人安排方面，自2021年認定格雷格·阿貝爾為接班人后，巴菲特在2025年股東信中進一步確認其已深度參與公司重大決策，并將延續伯克希爾“股東至上、坦誠溝通”的文化。阿貝爾目前擔任副董事長，主管非保險業務，其務實風格與巴菲特理念高度契合。

另外，負責保險業務的副董事長阿吉特·賈恩仍將留任，其管理的Geico等業務在2024年貢獻了公司超60%的利潤。巴菲特認為，保險浮存金模式是伯克希爾的核心競爭力，賈恩的領導力對維持這一優勢至關重要。

巴菲特強調，伯克希爾董事會已構建完善的制衡機制，確保“合適的CEO”與“合適的董事會”協同運作。他要求繼任者堅守“不欺騙股東”的信條，并延續“長期主義”投資哲學，避免為短期利益犧牲公司聲譽。

巴菲特傳承計劃的深層邏輯，包括：慈善優先的財富觀、能力導向的接班人選擇以及制度化的風險控制。通過將財富捐贈社會、選拔能力型接班人、構建透明制度，巴菲特要確保伯克希爾的文化與投資哲學得以延續。

巴菲特的“變”與“不變”

2025年巴菲特致股東信是第47封股東信，同時也是巴菲特執掌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的第60個年頭，這是一段投資史上的傳奇，其股東信既是公司發展的編年史，也是其投資哲學與管理智慧的集中體現。我們來看一下60年來巴菲特的“變”與“不變”：

不變的是長期主義與商業哲學的延續。巴菲特始終強調“將絕大部分資金投資于股票”，尤其是美國優質企業股權，認為股票是抵御貨幣貶值和實現復利增長的最佳工具。盡管2024年可交易股票持倉從3540億美元降至2720億美元，但非上市控股股權的價值顯著增加，且股票投資組合仍占主導地位。這一原則貫穿其60年職業生涯。

巴菲特還強調坦誠透明的溝通文化。他在股東信中頻繁承認錯誤，在2019-2023年的信中16次提及“錯誤”或“失誤”，并公開人事決策失誤的痛苦，與多數企業“完美敘事”形成鮮明對比。

此外就是他一直堅持的再投資而非分紅的策略。伯克希爾僅在1967年派發過一次股息，利潤持續用于再投資。巴菲特認為，復利增長依賴企業留存收益的再投入，而非短期分紅。

巴菲特并不是完全的一成不變，他會適應時代的變化而進行策略調整。所以，當每次有人因伯克希爾的業績落后而嘲笑巴菲特“廉頗老矣、尚能飯否”的時候，往往都是打了自己的臉。

早期伯克希爾聚焦美國本土企業，但近年來顯著加碼海外市場。例如，2019年起投資日本五大商社，通過日元債融資對沖匯率風險，并計劃長期持有。這一布局反映其從“美國中心”向全球化視野的轉變。

盡管巴菲特堅持股票投資，但伯克希爾的現金及短期國債規模在2024年底達到創紀錄的3342億美元，連續10個季度增長。此舉源于巴菲特對美股高估值的謹慎態度，因為標普500預期市盈率已經達到22.3倍，高于歷史均值18.6倍。

還有一個重大轉變是巴菲特從“控股型”向“混合型”投資策略的轉變。早期伯克希爾偏好全資收購，比如喜詩糖果、BNSF鐵路等，但近年加大了對部分持股企業的配置，像蘋果、美國運通這些公司。2024年，前五大持倉占權益投資的71%，較此前79%有所分散，但蘋果仍以750億美元市值居首，這一調整平衡了控制權與流動性需求。

巴菲特在股東信中還提及到應對氣候變化與保險業務革新。2024年，保險業務（尤其是GEICO）通過托德·庫姆斯的效率改革實現利潤大幅增長，但巴菲特首次明確警告氣候變化可能導致“怪物級”保險損失。同時，伯克希爾以39億美元收購剩余公用事業股權，強化基礎設施布局以應對氣候風險。

總結來看，巴菲特60年執掌伯克希爾的生涯，展現了其“以不變應萬變”的哲學——堅守價值投資內核，同時靈活調整戰術。其股東信不僅記錄了一家企業的成長，更折射出商業世界的變遷與應對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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