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唐時期,西域是中原王朝核心之地,而明朝沒有控制西域。
漢唐和明朝的不同,首先體現在地緣格局的不同。漢唐定都長安(今西安),位于關中平原,向西經河西走廊直通西域。漢武帝時期,河西四郡(武威、張掖、酒泉、敦煌)的設立,使長安至西域的直線距離縮短至2000公里,糧草、兵員可通過涇渭水系快速轉運。
唐太宗滅東突厥后,安西都護府駐地龜茲(今庫車)距長安僅3000公里,唐軍騎兵30日可達,形成“長安-龜茲”軍事聯動軸。
明初定都南京,距哈密衛逾4000公里,糧草需經大運河北上,再轉陸路西運,成本高昂。洪武五年(1372年)馮勝西征時,河西走廊僅存3萬人口,無法支撐大軍后勤,最終被迫撤回。
朱棣遷都北京后,雖縮短了與蒙古前線的距離,但與西域的直線距離仍達3500公里。明朝為防御蒙古,將九邊重鎮集中于大同至遼東一線,形成“東重西輕”的防御格局。
能否解除北方游牧民族的威脅,直接決定了中原王朝能否騰出手經營西域。
漢武帝通過漠北決戰(前119年)重創匈奴,漢宣帝設西域都護府(前60年)。
唐太宗滅東突厥(630年)后,隨即西征高昌(640年)。北方威脅的解除,使漢唐得以集中資源西進。
漢朝在河西走廊屯田30萬人,唐朝設隴右牧監養馬70萬匹,形成“以河西養西域”的循環。
明朝的“蒙古困局”,明朝雖取得捕魚兒海大捷(1388年),但蒙古退居漠北后仍保持強大戰力。土木堡之變(1449年)甚至導致皇帝被俘,迫使明朝長期在九邊駐軍60萬,軍費占財政70%。
嘉靖年間,明朝同時應對蒙古南下、倭寇侵擾、女真崛起,萬歷朝更陷入“三大征”(寧夏、朝鮮、播州)泥潭,西域經營徹底讓位于生存危機。
漢唐西域經略的可持續性,依賴于經濟與人口的支撐,明朝面臨的條件截然不同。
西漢時河西走廊人口超百萬,敦煌郡即有3.8萬人;唐代安西四鎮(龜茲、于闐、疏勒、碎葉)屯田面積達50萬畝,實現糧食自給。
漢唐時期,西域商稅占國庫收入的15%,長安西市胡商云集,僅粟特商人年交易額即達百萬貫。
元末明初,河西走廊人口僅存3萬,甘州(張掖)僅830戶。蒙古西征時摧毀西域水利系統,導致土地鹽堿化,綠洲面積縮減60%。
明朝處于全球小冰期(1300-1850年),西域年均溫下降2℃,塔里木河流量減少40%,哈密衛屯田連年歉收,最終被吐魯番汗國攻滅。
西域地緣結構的變化,使得明朝面臨比漢唐更強大的對手。
車師、樓蘭等小國人口不過數萬,漢軍一次遠征即可征服。班超僅率36人即平定鄯善,唐軍萬人滅高昌,均得益于對手的分散弱小。
漢朝通過冊封“漢歸義羌長”銅印、唐朝通過佛教傳播,將西域精英納入中原文化體系,降低統治成本。
明朝面對的則是察合臺汗國,14世紀后期,察合臺汗國統一西域,擁兵20萬,控制吐魯番至撒馬爾罕的商路。其國力遠超漢唐時期的任何西域政權,明朝僅能通過冊封哈密王進行有限羈縻。
帖木兒曾計劃東征明朝,雖中途病逝,但其帝國仍控制中亞。明朝被迫采取“遠交近攻”,通過陳誠出使哈烈(1414年)維持表面和平,無力實際控制。
絲綢之路的衰落與海洋貿易的興起,徹底改變了西域的戰略地位。
漢唐時期,陸上絲綢之路是連接歐亞的唯一通道,西域的玉石、馬匹、香料是中原不可或缺的戰略物資。唐朝從中亞年進口戰馬10萬匹,占騎兵編制的80%。
控制西域可對匈奴、突厥形成南北夾擊。漢宣帝設西域都護府后,匈奴再難大規模南下;唐朝安西軍曾跨蔥嶺擊潰大食(阿拉伯),維護中亞霸權。
明朝的海權崛起,鄭和下西洋(1405-1433年)船隊載貨量達千噸,單次航行利潤超200萬兩白銀,而陸路商隊運輸成本高出10倍。
明朝通過馬六甲、舊港(印尼)等據點,直接獲取東南亞香料、印度寶石,西域的中轉價值被海運取代。隆慶開關(1567年)后,美洲白銀經菲律賓流入,進一步削弱陸路貿易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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