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國站在辦公室的窗前，望著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今天是他在局里上班的最后一天，明天開始，他就要正式退休了。

窗外的梧桐樹依舊郁郁蔥蔥，樹葉在秋風中沙沙作響。他記得剛上任時，這棵樹還只是棵小樹苗，如今已經長到五層樓高了。時間過得真快啊，他輕輕嘆了口氣。

"咚咚咚"，敲門聲打斷了李建國的思緒。他轉過身，看到辦公室主任老張站在門口，手里捧著一個紙箱。

"李局，這是您要的紙箱。"老張把紙箱放在辦公桌上，"您看還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

李建國擺擺手："不用了，我自己收拾就行。"

老張欲言又止，最后還是退了出去。李建國看著他的背影，總覺得今天的老張有些不對勁。往常這個時候，老張早就殷勤地幫他收拾東西了，今天卻只是放下紙箱就走。

他搖搖頭，開始收拾辦公桌。抽屜里堆滿了各種文件，有沒來得及批閱的，有已經簽過字的。他隨手拿起一份文件，是上個月的經費審批單。記得當時財務科的小王還特意來辦公室，說這筆經費很急，請他務必盡快簽字。

現在想來，那些所謂的"緊急"文件，其實也沒那么急。李建國自嘲地笑了笑，把文件扔進了碎紙機。

收拾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什么，拿起電話撥通了司機小劉的號碼。

"小劉啊，今天下班能送我一趟嗎？東西有點多。"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小劉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為難："李局，真是不好意思，今天下午我得去接新局長......"

李建國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沒事沒事，你忙你的。"

掛掉電話，他感覺胸口有些發悶。小劉給他開了十年的車，每天早上準時到他家樓下接他，下班送他回家。有時候他加班到深夜，小劉也毫無怨言地等著。沒想到，這最后一天，連送他一程都不愿意了。

他繼續收拾東西，忽然在抽屜最底層發現一個信封。信封已經泛黃，上面沒有署名。他拆開信封，里面是一封舉報信，日期是五年前。

舉報信的內容讓他瞳孔猛地收縮。信里詳細列舉了他這些年來收受的賄賂，包括金額、時間、地點，甚至還有幾張模糊的照片。最讓他心驚的是，信中還提到了他兒子在國外讀書的學費來源。

他的手開始發抖，額頭上滲出冷汗。這封信怎么會在這里？他明明記得五年前就讓老張處理掉了。難道......

"咚咚咚"，敲門聲再次響起。李建國慌忙把信塞進西裝內袋，抬頭看到老張又站在門口。

"李局，紀委的同志來了，說要見您。"老張的表情有些古怪。

李建國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強裝鎮定："讓他們進來吧。"

兩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走了進來，其中一個年紀稍長的開口道："李局長，我們是市紀委的。有些情況需要向您了解一下，請您跟我們走一趟。"

李建國感覺雙腿發軟，他扶著辦公桌站起來："現在嗎？可是我今天就要退休了......"

"正因為您要退休了，所以我們才要抓緊時間。"年輕的那個紀委干部意味深長地說。

李建國看向老張，發現對方正低著頭，不敢與他對視。他突然明白了什么，苦笑著搖搖頭："好，我跟你們走。"

走到門口時，他回頭看了眼辦公室。陽光透過窗戶灑在辦公桌上，那個裝滿文件的紙箱還靜靜地躺在那里。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剛上任時的情景，那時的他也是這樣站在門口，滿懷憧憬地看著這間辦公室。

"李局長，請吧。"紀委干部的聲音把他拉回現實。

他最后看了眼墻上的時鐘，下午三點十五分。距離正式退休，還有不到九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