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坐在后座,車窗外是大都市的車水馬龍與燈紅酒綠。車窗內,他跟兄弟們開起玩笑,說籌不到錢就準備賣房,今年一定要去登飛珠峰。如果沒地方住就靠兄弟們收留了……
幾個月后,木子從珠峰上用滑翔傘成功飛下,隨之完成的,還有一部記錄木子飛越珠峰的影片《珠峰飛行指南》。
此刻你腦中浮現的故事走向是什么?木子一戰成名,名利雙收,走向人生巔峰?放棄那些理所應當的幻想吧。木子沒有成為絕對的大男主,就連記錄這趟行程的整部影片更多呈現的也是一路上的“雞毛蒜皮”。看似應當歌頌探險英雄的片子也描繪著理想主義氣質的另一面。
所以,這到底是怎樣一段旅程,完成這段記錄的,又是一部怎樣的影片?
撰文|孫斐凡
編輯|朱鵬
設計|Manny
圖片來源|(除特殊標注外)受訪者提供
· 本文為「戶外探險OUTDOOR」原創內容 ·
01
珠峰“飛行”指南
“你覺得什么樣的人會去登珠峰?”
在21世紀,珠峰探險已經極度商業化的今天,面對這個問題,普通人依舊覺得與自己頗有距離。面對巨額花費,有人說:“假如我有30萬,我也想去試試。不過假如我真有30萬,我一定不去。”有人沒當回事,開始嘮起家常,“我跟你說養孩子就是登珠峰……”有人笑說閑得很的人才去爬珠峰,有人覺得這事兒只屬于有夢想的人……
“那你想從珠峰飛下來嗎?”
街上騎著摩托車的人一臉詫異:“有人那樣干?”有人無語:“我都沒想過登,我怎么飛下來。我飛上去再飛下來嗎?也行。”有人害怕:“不太可能吧,那東西會死人的。”
▲ 珠峰攀登沿途的景象。
木子沒有同樣的疑問。他本名李生濤,早先是駐扎西藏的攀登愛好者,機緣巧合下愛上了滑翔傘。2016年,木子來到林州滑翔俱樂部學習滑翔傘。當他操控滑翔傘自由地翱翔在太行山脈時,一個想法在他腦中浮現:登上去,飛下來。但他的飛傘夢想不是太行山,他想從更高的地方飛下來。于是,海拔8848.86米的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瑪峰成了他的目標。在此之前,從未有中國人從珠峰登頂后飛傘而下。木子想做第一個。
很快,這個想法就成了一個明確的目標。2016年起,他遍訪國內外多個場地進行滑翔傘技術訓練,并在西藏進行針對性訓練。2019年到2022年,他陸續完成了玉珠峰、哈巴雪山、雪拉岡普日、慕士塔格等海拔5000至7000米高雪山的攀登與飛傘,穩步為珠峰計劃打基礎。
李珩是木子的朋友,同時也是他在哈巴雪山和玉珠峰登飛過程中的攝影師。早在這些雪山上,木子就曾提起過他的珠峰計劃。李珩原本只當是畫餅,直到某天收到木子的正式邀請,他才意識到,要來真的。
木子為2023年的“飛越珠峰”項目組建了一個6人團隊,除他之外,李珩、汗斯、劉擎負責進行珠峰攀登和拍攝,佐螞在大本營聯絡和拍攝,十三負責后勤。他們計劃同年四月中旬出發前往尼泊爾,從南坡登頂后完成飛傘。
相比獨自出發,統籌一個隊伍麻煩得多。定好的西藏羊湖行前集訓只有李珩和木子履約,麗江拉練也只有木子和劉擎上山。不過這些還在木子的預期內,他做好了有變數的心理準備。
項目贊助在出發前一個月落地,根據協議,木子要在滑翔傘上印刷品牌logo,他來到成都四處奔波尋找匠人,其間不是在找人途中就是蹲在農村大院溝通對接。出發前一天,logo終于印好,木子也被逼成了絲網印刷專家。
4月12日,小隊從成都機場集合飛往尼泊爾。就當以為一切如常時,航班突然取消。第二天候機間隙,幾人又在網上看到三名夏爾巴在昆布冰川突遇冰崩遇難的新聞。他們突然意識到得先活著才能想別的。
到了加德滿都,此行帶隊的向導格杰夏爾巴接上了他們。格杰登頂過14座8千米,也是目前成功冬攀K2最年輕的人,被稱作夏爾巴人的登山英雄。在車上,格杰用英語聊起夏爾巴遇難的事,木子聽不太懂,其他人一知半解勝似不懂,當天恰好是尼泊爾的新年,news(新聞)被錯聽成新年(new year)。磕磕絆絆的溝通中,他們才知道原來遇難的夏爾巴向導之一是格杰的妹夫。
死亡似乎沒那么遙遠。
尼泊爾新年的氛圍給此次珠峰挑戰帶來一個輕松愉快的開端。但當隊員們興奮地拍攝、開玩笑、和當地人踢球玩耍時,木子一直心事重重。他有太多事情需要考慮和計劃,沒辦法松弛。
4月23日,一行人到達海拔5300米的珠峰大本營,隨后在昆布冰川進行了技能訓練。幾人的登頂信心隨著適應狀態變好與日俱增,但對飛傘這件事兒卻有著各自的顧慮。作為木子的滑翔傘學員,十三信任他的能力,她祈禱有個好天氣。汗斯認為按照最近觀察到的天氣狀況及木子的控傘情況,成功概率大概是0.01%。至于木子本人,被問及信心時,他心事重重的表情凝固了三秒,笑著說,100%。
▲ 珠峰大本營。
說到底,從珠峰上飛下來只是木子一個人的想法,也只有他堅定的相信自己能夠完成。結束自己的工作后,十三撤回了加德滿都。剩下的人繼續拉練等待窗口。然而,接二連三的突發情況就像在營地看到的雪崩,讓每個人都措手不及。
4月27日,劉擎獨自尋找撞山的無人機,在黑夜的冰川上迷了路,格杰和隊友們都擔憂不已。安全回到大本營后,劉擎道了歉。作為團隊的大哥,木子既擔心又后怕,為此甚至放出了狠話:“如果連這個事情都處理不好,怎么去登珠峰,更談不上去珠峰上拍攝。如果你很執著,那么團隊可能不需要你這樣的人……所有事情都要排在安全后面。”
2023年是珠峰攀登人數最多的一年,攀登季大本營遭到新冠、流感和昆布咳的三重侵襲,參與工作的夏爾巴人手嚴重不足,加上天氣因素,山上營地建設緩慢,高海拔適應性拉練遲遲未能開展。李珩又感染病毒身體不適,先行撤回了盧卡拉和加都進行治療。
木子提前申請的飛行許可原本一直沒有音訊。4月28日,他突然接到要去馬納斯魯雪山附近測試飛行能力的通知,便臨時和佐螞一同飛回加德滿都待命。至此,只有汗斯和劉擎繼續留在大本營進行拉練。
▲ 攀登技能訓練。
在距離計劃窗口期不到半個月的時候,團隊就這樣被迫兵分三路。對于發生的種種偏差,隊員們心中積壓著崩潰的情緒。在這個遠離祖國、遠離城市文明的地方,事情似乎永遠不能遵循計劃、永遠有意外發生,完全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么。
但在放棄之前,計劃依舊得推進。5月10日,五人在大本營重聚。3天后,木子拿到飛行許可。為了趕預測的天氣窗口,李珩和木子沒有時間再拉練了。
▲ 珠峰大本營。
2023年5月14日凌晨3點半,四人正式開啟珠峰攀登,佐螞駐守大本營負責后勤聯絡。上午10點左右,四人到達海拔6100多米的C1營地,稍作休息后繼續出發。通往峰頂的路白茫茫一片,這片屬于攀登者的世界,安靜地只能聽到自己的喘息。下午4點左右,四人先后到達6400米的C2營地。
實際的攀登過程與原定計劃偏差太多。為了趕上預報的飛傘窗口期,休息2晚后的16日凌晨,他們被迫進行了從C2到C4的17小時跨營地攀登。等到晚上8點到達8000米的C4營地時,所有人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但就算如此,他們也已經比預計時間晚了太多。
夏爾巴向導告訴他們,如果要沖頂,當晚必須出發。原本已經累得躺下的木子聽到這個消息后,又強行打起了精神。他準備盡快登頂后下撤到飛行許可規定的8000米位置完成飛傘。此時,劉擎的體能已經嚴重不足,但依舊想著拍攝。木子覺得拍攝已經不重要了,他勸原本想放棄沖頂的劉擎拼一把,“登頂重要,就這一次機會。讓你們再來一次珠峰你們還會來嗎?登頂重要,每個人都要去登頂。加油啊兄弟們。”
16日晚九點左右,李珩和木子出發沖頂,剛開始二人還沉浸在天氣頗佳的暢想中。很快,海拔8400米處的狂風將他們拉回了現實。格杰作出了下撤的決定。另一邊,劉擎放棄了沖頂,汗斯也因為向導身體的緣故,失去了沖頂機會。至此,全軍覆沒。
在這樣的結果下,除了期待第二天出現渺茫的飛傘好天氣,似乎什么也做不了。由于氧氣不足,大本營登山總指揮決定讓汗斯和劉擎率先下撤,木子和李珩留在 C4 營地等待第二天飛傘。期間,木子多次和大本營爭取想再一次沖頂,都被拒絕。李珩和木子心情變得復雜,事情已經發展到脫離他們掌控的地步......
團隊無人登頂,向導格杰的內心也很遺憾。他在評估了木子的狀態后,決定幫木子一把。5月17日晚上9點,格杰和木子再次沖頂。李珩留在C4等待。
然而,運氣好像在跟他們開玩笑。還是8400米,同樣的位置,他們看到了一位奄奄一息的攀登者,木子沒有猶豫,選擇了救人,也放棄了最后的沖頂機會。下撤回C4營地后,他沒再說什么。沉默言明一切。
意外的是,第二天天亮的時候,苦等不得的渺茫天氣窗口竟然真的出現了。如果還想沖頂,木子將失去這唯一的機會。
于是,在8000米的無人之境,空氣稀薄地帶,李珩看著木子轉身、起跑、飛出,在這個珠峰賜予的短暫舞臺上,真的飛了起來。
尼泊爾時間2023年5月18日早9點14分,木子成功從珠穆朗瑪峰海拔8000米的南坳駕駛無動力單人滑翔傘起飛,經過24分鐘的飛行降落到大本營預定的區域,成為第一個在珠峰上飛傘的中國人。
▲ 木子飛越珠峰。
另一邊,在下撤途中,汗斯和劉擎在昆布冰川遭遇冰崩,因為求生的本能和老天眷顧,兩人最終逃過一劫。2023年的珠峰,有人成功登頂,有人完成夢想,有人死里逃生……
02
珠峰“生活”指南
自上世紀90年代以來,隨著珠峰攀登的商業化服務日益成熟,成功登頂的案例已達數千。置身于高度專業化的“保姆式”服務中,哪怕攀登過程包含壯美的風景或驚險刺激場景,也總會顯得千篇一律。單純記錄一群人怎么登上珠峰這樣的內容早已不是稀缺的故事。
《珠峰飛行指南》想講那些不一樣的故事,就像海面之下的冰川,那些更復雜,也更重要的存在。
▲ 珠峰攀登中的拍攝。
作為首位從8000米的珠峰上駕駛滑翔傘飛下來的中國人,木子的整個過程僅有短短24分鐘,但在這之前,整個團隊歷經了幾十天考驗。其間,團隊內外也發生了大小各種事件,這些事件并不如想象中的探險那樣純粹,甚至可以說是一地雞毛。但對于想實現一個沒有前人經驗的高目標,這些跟登山、飛傘“無關”的瑣事卻是局中人必然要面對的。這里沒有現成的教科書作指南,這趟路的指南只有親歷才能獲得。
李珩是一名駐扎在西藏的攝影師,愛好徒步和登山,平時會拍些西藏的人文、風光,也會承接雪山攀登、攀巖等戶外拍攝。2015年,他在拍攝一場攀巖活動時認識了木子。后來木子開始飛行,他跟李珩說起了自己的珠峰計劃。2019年,李珩和木子一起登頂了玉珠峰,還參與了木子哈巴雪山的飛行拍攝。他覺得事情既然開了頭,就該有個好的結尾。他希望用鏡頭記錄下這些經歷。
▲ 木子登飛哈巴雪山。
李珩一開始沒把木子的珠峰計劃放在心上,他覺得木子就是說說。因為珠峰不僅要克服身體、技術上的問題,還要有錢。李珩自己從不敢想。
第一次接到消息是2021年,那時木子感覺自己不管是技術還是身體、心理都已經準備好了,想把珠峰提上日程。在西藏一家餐館,木子向李珩發出正式邀請。回憶起當時的情景,李珩至今覺得有點夢幻,他沒想過有一天自己能有機會爬珠峰。
這些年,木子在參加線下戶外活動或者某些戶外場合也會提及自己的珠峰飛行計劃,并留意一些合得來的朋友的反應。劉擎和汗斯隨之入伙。
其實,事情本不必變得這么復雜。木子告訴《戶外探險》,珠峰登飛的挑戰完全可以用運動相機自主拍攝,再請同行的夏爾巴輔助拍攝,素材也夠用了。事實上,隨著專業攝影團隊的加入,人手變多了,隨之而來的壓力和資金需求也成倍地增加,麻煩事兒更是層出不窮。李珩感慨道,團隊越大,人際間的矛盾和沖突也就越多,遠超最初的想象。
至于為何選擇組建團隊,李珩猜測,這可能源于木子對大家的一份信任和承諾。“好朋友一起完成一件事,初衷是好的,但可能誰也沒想到,事情最后會變得這么復雜。”木子也坦言,攀登珠峰是他作為登山愛好者的終極夢想,而從珠峰飛下來是他作為滑翔傘運動員的追求。這兩件事對他個人都意義非凡,后者更是對中國滑翔傘行業的突破。“有了這個想法,就有了我身邊這幾個朋友。我們原本就認識,他們也想登珠峰,就覺得至少能留下屬于我們的一段美好回憶。”
由于種種原因,木子珠峰登飛的行程延遲到了2023年。籌備過程并不順利。據李珩回憶,攀登時其實大家一直憋著一股氣。找贊助時,團隊也碰到很多的質疑,比如“你們四個都沒登過8000米的山,竟然想爬珠峰做這個挑戰,還要拍電影?”在外人看來,這可能就是一個草臺班子的一腔熱血,所以木子告訴自己一定要把這件事做好。
在影片末尾,木子說要是找不到贊助,就準備賣房。這不是玩笑。只是很幸運,出發前一個月,他終于爭取到了波司登的贊助,團隊的經濟壓力因此減輕不少。不過,盡管木子在協商過程中坦誠地說明了飛傘和攀登的難度、潛在的風險以及許多未知的可能性,但接受了這份支持,就意味著必須有所回報。松弛只是謊言。
攀登過程中,四人狀態不錯,一路趕超,但后來接二連三的變數和失利讓李珩變得消沉,甚至在C4孩子氣地砸起自己的頭盔。一路心事重重又努力克制情緒的木子也因為李珩的沮喪而感到煎熬。
▲ 攀登珠峰的途中。
由于反復沖頂失敗,木子和李珩兩人的內心都很受挫。所以當第二天清晨,木子意外發現迎來了一個可以飛傘的絕佳機會時,兩人有了希望重燃的感覺。
木子開始鋪傘準備起飛時,李珩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沖過去,開始用無人機進行拍攝。“向導說木子在起飛,我在那里手舞足蹈,原地跳舞。”他形容自己像是“回光返照”。
對于影片的拍攝,李珩坦言其實有不少遺憾。拉練計劃反復推遲,加上生病、迷路、鬧脾氣……小隊幾乎所有人都狀態游離,幾乎沒有心情拍攝。李珩原本帶了無人機想拍些大場面,結果直到該上山了都沒等來應有的審批文件,最后無人機僅能飛50米高,淪為輔助拍攝的搖臂,原本想用無人機追隨木子飛傘的預想也機會嘗試。
還有一些震撼的航拍場面也沒被記錄。在攀登過程中,即使有時候看到一些很好的畫面,也因為太累,連手機都懶得掏出來,“震撼的吸睛場面沒有,極端環境下展現人性,表達真實想法的畫面也沒拍下來,感覺沒什么好剪的”。
回顧那段經歷,木子覺得影片在實際拍攝過程有些散。大家各有所長,例如佐螞擅長平面,李珩擅長空鏡,也有各自的創作個性。由于前期溝通不充分,大家也缺乏經驗,實際執行時就變成各拍各的,“可能我作為統籌人需要把大家召集起來聊聊。”
▲ 團隊在尼泊爾,木子(右)。
下山回城后,李珩沒有報復性的大吃大喝,反而進入了一段低欲期,很多事兒都不想干,連食欲都不好。硬盤里的素材更是放了半年都沒打開過。
這趟珠峰經歷也讓木子直言“傷到魂”,他說像是經歷了一場噩夢,用了半年時間才逐漸恢復狀態。下山后,他奔波于不同的工作之間,但始終放不下這部片子。后來木子聯系了專業的電影公司,也專門與劉擎溝通過,但都無疾而終。兜兜轉轉,他在2024年年初又找到了李珩。他不希望這部片子太過商業化。而李珩作為攀登者之一,又一路見證了木子的成長。兩人性格相似,彼此了解,木子覺得由李珩來制作這部片子是最合適的選擇。
▲ 李珩(左)在拍攝。
“不管這個片子做成之后別人評價怎么樣,我覺得還是得給自己一個交代”。李珩接手了制作。木子囑咐他:“不要講這個事情有多牛逼,多苦,不要賣慘。我希望我們的故事帶給大家更多的是力量和思考。”
2024年6月,李珩與專業的編劇、制作團隊合作,經過初剪、試映和修改后,最終形成了33分鐘版本的《珠峰飛行指南》。木子一直將這部短片保存在自己的手機中,時不時和沒看過的朋友分享,“有影像的話,大家會更清晰地了解我們的經歷,只講話其實很多人無感。我們把這樣一次探險展現給大家,想讓大家收獲一些信心、希望或者能量,也可以順帶普及一些關于滑翔傘和高海拔攀登的信息。”
03
主創對話·中國戶外影像
第十八屆中國戶外金犀牛頒獎典禮結束后,《戶外探險》又跟李珩聊了聊,除了影片本身,也談到了關于中國戶外影像的話題。
▲ 李珩代表團隊領取第十八屆中國戶外金犀牛獎最佳戶外影片獎項。
李珩始終覺得自己不算一個嚴格意義上的戶外攝影師,只能說是“半吊子”戶外攝影師”。在他的定義里,合格的戶外攝影師得既擅長戶外又會攝影,而自己在戶外領域還不夠專業。
“我自己覺得最理想的狀態,是在有一定經濟基礎的前提下,把戶外攝影當成一種熱愛,而不是一份工作。”年近40歲,從業多年的李珩其實并不想做職業戶外攝影師,“如果把它當成工作,你需要考慮商務往來、品牌贊助,還得在片子里平衡植入廣告的需求。這些事情不僅耗精力,還會消磨創作熱情。”
就行業環境而言,李珩覺得目前國內的戶外影像制作者或者愛好者們,還缺乏一個好的交流空間和平臺,行業也缺乏一個好的激勵機制,“希望未來能有聚焦戶外影像創作的平臺和行業大賽”。
對于新生代的攀登者和戶外自媒體博主,李珩很感嘆不少人不僅有很強的戶外專業能力,在拍攝上也充滿創意,能呈現出一些既有趣又有靈感的畫面,“遺憾的是大多數內容都停留在短視頻階段”。“我自己更偏好那種沉下心、花一兩年時間打磨出來的作品,就像《攀登梅魯峰》那樣的片子。”
如今的李珩早已回到了充斥著瑣碎小事的平淡日常。2024年末,他采訪了身邊的朋友,做了一個4分鐘的小短片,“剪的時候我就被他們展現出來那種坦誠和真誠打動了”。李珩覺得,片子里各式各樣的人,呈現了各種狀態和各種問題,盡管大家過得可能并不如意,但依舊很有向前走的勇氣。“這就是生活,并不總是心想事成,有驚喜,有意外,也有無奈。”
▲ 珠峰飛行計劃團隊。
你印象最深的戶外紀錄片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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