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平康五里”

黃島路17號“平康五里”，這座現今保留完好的老里院，在諸多資料里被介紹成為是舊時青島最大、最繁盛的妓院。

1934年2月20日，正式開張營業的“平康五里”，樓中各層從妓者陸續搬入，門首均懸某某書寓之各色長方形匾，全院游人如織，各寓忙碌異常，這里迅速成為青島最繁盛最紅火的妓院之一。

1939年“平康五里”舊影，位于頂層的一等樂戶“天香樓”。

1935年《青島風光》中介紹，作為二等妓院的平康五里內有樂戶20家，妓女109人，知名樂戶有天香樓、艷芳書寓、同慶書寓、福祥書寓、鳳喜班、連升班、同慶班、艷紅班等。二等妓院價格上有所低廉，加之建筑及裝修風格新穎溫馨，所以開業伊始就是生意紅火。沒多久，天香樓就升到了樂戶一等。

當年這里的風月故事，曾經的一代名妓、被譽為島城第一美女的“于小腳”的傳說故事，至今仍在一些老青島的茶余飯后中成為一種話題。但對于她的介紹卻一直都是模糊的，多源自一些坊間傳聞。

前段時間，本公眾號編發了《老青島娼妓業舊史，那些曾經的風月青樓》的系列圖文，通過長時間搜集考證，對于舊社會老青島的一段歷史做了簡要的描述。其中，第一次發現了曾被多位作家名士描繪成“老青島第一美女”、傳說中第一名妓的“于小腳”的真實照片。前些日子在頭條號單獨發布后，引起了很大的轟動。

公審現場的于文卿（于小腳）的真容。

圖片下方的文字是“青島市反動會道門頭子于文卿公審現場”。1952年，此時的她已年過半百，雖還無法看到她年輕時的樣子，不過這張珍貴的照片，足以為很多人解惑。

這張圖片的現場，是青島匯泉體育場，也就是第一體育場，這也為無數年來，糾結于公審現場是在第一體育場還是第三公園等的爭辯畫上了句號。

圖片中，于小腳戴著手銬，注意下方露出的，確實是一雙“小腳”。

55歲的“于小腳”

此時的“于小腳”已經55歲了，解放前后，這個年齡的人已經是被稱為老人了，但從圖片中的面容來看，她保養的真不錯，看不出老態的樣子，可見平日里的生活很是滋潤。

在一份《青島市解放后封閉妓院取締娼妓制度的工作》資料中，我們也終于看到了“于小腳”的信息：

班主于文卿，(女，外號“于小腳”，被槍決時55歲），自1922年起就以娼妓為業，先后在金鄉路、冠縣路、黃島路開辦了暗娼和樂戶金玉班、麗華班，共租買、拐賣良家婦女近200名，并以木棒打、煙簽刺、火鉤子烙等私刑殘酷虐待妓女，強迫妓女接客，解放后，又積極配合國民黨殘余匪特，大肆進行反動迷信宣傳，罪行嚴重，民憤極大，被處以死刑。

從這些資料中看到，“于小腳”，本名于文卿，25歲開始從事娼妓行當。這個從業時間，與之前網絡中描述的也有出入，根據網上所述，她從小就被叔叔帶著經常出入妓院，因乖巧可愛，老鴇子和妓院里的姑娘都喜歡她，叔叔便把她留在了妓院，她的少年時光就在妓院度過......

“于小腳”最初也并不是在“平康五里”，那時還沒開辦呢。她開始是在海關后金鄉路上的“升平一里”入的門，后來到了冠縣路上的“平康三里”開班。

1939年“平康五里”，不知“于小腳”在哪層？

1934年，黃島路的“平康五里”開業，她帶著一些妓女來到這里開班，但在“平康五里”的樂戶名冊中未看到金玉班或麗華班的名字。此時的“于小腳”已經37歲了，不過此人確實有其獨特的魅力，也非常有能力。后期，民間的各種傳說也是從這里開始的，兩道通吃，一手遮天，殘害良家，虐待妓女，傳說的好像就是一個無惡不作的黑社會老大。

1949年青島解放后，妓院還沒有被取締。翻閱她后來被定性的資料描述，主要罪責是配合國民黨殘余匪特，大肆進行反動迷信宣傳，罪行嚴重，民憤極大，1952年在匯泉體育場公審后被處以死刑。

這個反動迷信宣傳，就是當時全力嚴打的“反動道會門”。解放初期，青島地區最大的三個反動道會門組織，就是一貫道、九宮道、甘珠爾瓦呼圖克圖青島通信會。

在青島市志中看到，解放初期的民主改革中，集中打擊了潛伏在工廠、企業和商業行業中的特務、土匪、惡霸、封建把頭、大流氓頭子、反動會道門首要分子等封建殘余勢力。如，日偽統治時曾是反動“黃道會”臺東區會會長、國民黨統治時又是臺東 “十二神”之一、結納地痞流氓400余人、霸占民財、強奸婦女、無惡不作的“東霸天”藍荊山；充當“人販子”20年、殘害良家婦女200多人的“甘珠爾瓦呼圖克圖”的師母于文卿（女，外號于小腳）；殘酷壓榨迫害工人、強奸婦女10多人的青島國棉六廠惡霸把頭徐世訓等，均在運動中伏法。

注意，在這里，“于小腳”不是之前像被一直被說成的“一貫道”，而是“甘珠爾瓦呼圖克圖”的師母。

“甘珠爾瓦呼圖克圖青島通信處”（張冠群收藏）

1948年10月，甘珠爾瓦呼圖克圖本人偕同會長劉培中及駐北平辦事處主任唐從周來青籌建“甘珠爾瓦呼圖克圖青島通信處”。由于該會實行“一人入道，全家皆為教徒”的入會辦法，會眾發展很快，散布于青島市區和郊縣。青島 解放初期，“甘珠爾瓦呼圖克圖青島通信處”會眾在青島地區已達到兩萬余人，為國民黨特務所把持、操縱、利用，大肆發展道徒會眾，散布封建迷信和反革命謠言，并成立反動武裝， 與人民政府為敵，對新中國的穩定構成了嚴重威脅。

1951年3月14日，中共青島市委宣傳部編印《嚴厲取締反動封建道會門》

1950年初，青島市公安局先后逮捕了50名罪大惡極的反動道首，其中，諸城九宮道道首高北宸、青島一貫道頭子董玉泉、甘珠爾瓦呼圖克圖青島通訊處處長劉華軒、副處長陳雷，九宮道五大支頭子之一劉在詩等9名道會門頭子于1951年1月被槍決。

1951年3月21日開始，青島第三公園“取締反動道會門”公演大會開始，并在全市展開。

而在翻閱政協文史史料中，一份白季愷《我參加一貫道的淵源》里，我們也確實看到了于春汀的名字，在這里，她是“一貫道”的點傳師。

青島一貫道的組織，有道長一人，名董玉泉，他是張光璧由點傳師中提升的，他即代表張光璧在青島執掌道中的大權。下設點傳師數人，該時有董藜農、李性澄、于春汀、許鐵巖、張寰影等......

關于到底是“甘珠爾瓦呼圖克圖”還是“一貫道”，還需要繼續落實，但這兩個都是當時的主要鎮反組織。

1951年3月15日，青島市人民政府公安局編印《取締反動道會門宣傳手冊》

青島市公安部門的宣傳車在街頭宣傳鎮壓反動道會門的陰謀破壞活動。

1951年2月，青島市人民政府成立“青島市取締反動道會門指揮部”。3月10日，青島市人民政府發布取締一貫道等反動道會門布告，確定一貫道、九宮道、甘珠爾瓦呼圖克圖青島通信處為反革命、反人民的反動迷信組織，即日起一律解散，道首應向公安機關登記。并發動群眾，在全市開展大規模取締反動道會門的斗爭。通過打擊首惡，查封壇口，全面登記，動員一般道徒退道，反動道會門的各組織被陸續摧毀。

網絡圖片，僅供參考

1952年的秋天，“于小腳”被槍斃在五號炮臺，現市北實驗初級中學小學部教學樓那個位置。許多年來一直相傳她是藍荊山多年的姘頭，二人一同被處決。說起二人的關系，估計很多也是后來者杜撰出來的，有無交集，交集多深，沒有實證還真不好說。

藍荊山，之前網上多是說欒荊山，青島當時有名的地痞流氓“欒大鴨子”，其實這都是不對的。藍荊山，青島人，生于1884年，舊時也是一位傳說紛紜的人物，在東鎮臺東三路18號開設了“義順塘”浴池，日本第二次侵占青島后，任臺東商會副會長、常務董事。并替代了高宗正，擔任了青島市澡堂同業公會會長職務， 而當時的澡堂公會地址是博山路56號的四樓，也就是“天德塘”，與“平康五里”相隔不遠，日偽時期也成為大鮑島的一處魚目混雜之地，二人如有些勾當也在情理之中。

“于小腳”的故事之前也多次編發過，大家可以搜一下。不過真實的樣子，以及具體的介紹，如今還是第一次首發，關于這個另類“傳奇人物”，還在坊間相傳。而關于故事，也在不斷的搜集發現中，

感謝文史學者賀偉先生大力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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