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歸
馬云,好久不見。
作為中國互聯網時代的標志性人物,看到馬云出鏡,不能不說是一件令人振奮的事情。
當前的歷史關頭,中國需要企業界的中流砥柱也需要新的弄潮兒,在改開以來的中國企業浪潮尤其是互聯網浪潮中,馬云是一個繞不開的名字,無數人關注著他的命運走向。
與馬云一起出鏡的人里,有任正非,馬化騰,任正非,王傳福,雷軍,劉永好等“老人”,也有過去一個月在機器人領域和AI領域爆紅的兩家公司的年輕創始人——宇樹科技的王興興,幻方量化的梁文峰。
中國企業這兩年最大的特點,不單只是某一兩個領域里的突破,而是在產業升級的關鍵領域的全面開花。
和馬云一起出境的,正是這些成果的展示:比亞迪電動車,華為5G,小米手機,人工智能DeepSeek……
甚至在在文化軟實力方面也可圈可點,比如,餃子的電影《哪吒2》已經成為全球動畫電影有史以來的票房最高峰,在被好萊塢完全壟斷的全球影史上也進入了前十,名次仍在不斷上升中。
這些實打實的精確數據,令人想起北島在改革開放即將到來的1976年創作的朦朧詩:
——如果陸地注定要上升,就讓人類重新選擇生存的峰頂,新的轉機和閃閃星斗,正在綴滿沒有遮攔的天空,那是五千年的象形文字,那是未來人們凝視的眼睛。
中國的復興之路仍然在路上,漫漫長路遠,冷冷幽夢清,萬里長征剛開始,距離“人類重新選擇的峰頂”尚有很長一段距離,但“未來人們凝視的眼睛”即中國成為舉世矚目的焦點則早已成了事實。
馬云即是這復興長征中千軍萬馬里的一員,這個時代的弄潮兒具有吸引眼球的天生麗質,他因腦洞大開的前瞻性思維和精靈古怪的長相被戲稱為外星人。
導師
成名之后,馬云喜歡出書和演講,喜歡教育后輩。
也許是身上的導師味太足,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馬云的勵志書是圖書市場的寵兒,這些書有的出自馬云的助理或朋友,更多的出自某個或某幾個剛畢業不久、以攢書為生的碼字工作者。
這些書無一例外,都用馬云那個與身材不成比例的腦袋做封面,若深究起來,這無疑是侵犯了肖像權,但從未聽說過馬云起訴過任何一家出版商,從這里可窺見馬云性格的一面——圓融。
畢竟這些良莠不齊的圖書的內容,都以他的正面形象示人,只當是免費的宣傳了,由此令那些鬼機靈的書商賺得盆滿缽滿(在馬云眼里,當然只是小錢),這也是阿里巴巴“讓天下沒有難做的生意”的初心的題中之義。
這是馬云的圓融,也是中國商人的圓融。
網絡上曾傳過一個粗糙生猛的35秒小視頻,在某個幽暗的所在,頗有江湖氣的柳傳志“質問”馬云——不是說能來嗎?來了你不唱歌?
柳傳志的質問,語氣聽著十分蠻橫,馬云也“蠻橫”以對——沒情緒唱歌!精神不好!情緒不對!
視頻看到這里,我感覺這倆人得吵起來,誰料,下一秒,馬云突然壓低聲音,改換語調,沖著柳傳志“咬耳朵”——我前天還差點他媽的死了。
世間總有一些前輩想教育晚輩,馬云也當過晚輩。
曾經的后起之秀已不是吳下阿蒙,而是青出于藍,這時前輩的揮斥方遒,未免覺得刺耳。
馬云先硬后軟,一個硬釘子擋了回去,然后立即放軟,咬耳朵說自己差點死了,不僅為自己拒絕唱歌找了個無法反駁的理由,還借著這種“咬耳朵的悄悄話”還拉近了雙方的距離,顯得二人關系親厚,無話不談。
柳傳志不解風情,偏偏要打破沙鍋問到底,追問說,是嗎?為什么啊?
馬云只得繼續往下“編”,藥物中毒,我靠,我不好說,我擦嘞,呵呵呵呵……
見馬云打哈哈,柳傳志偃旗息鼓,意識到了失言,跟著打圓場——我就是想聽你唱歌,你以為全中國人都知道你唱歌好?不是的,光知道你他媽淘寶賣得好,沒人知道你唱歌好,所以你還得多唱唱。
馬云跟著附和,搞一次企業家唱歌比賽。
以小見大,成雄渾博大事業者,往往負有狂傲不羈之氣象,此為惹禍之源,而性格里的“圓融”和“玲瓏”,令馬云有驚無險。
后來,馬云也喜歡上了說教,當年輕人的人生導師。
可是導師豈有那么好當的,時代的成長,無非在于每一代年輕人都想著沖破父輩的陳規。
馬云的奮斗和福報論,在他的60后同齡人那里是常見的口吻,卻得罪了年輕人。
補課
并不是只有中國的巨富們高調過。
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教授保羅·福塞爾,寫了一本叫《格調》的書,研究美國歷史上各個階層的文化風尚,他認為美國存在一個“看不見的頂層富人”,這些巨富,早已經在公眾視野中消失。
一個看不見的階層。他們的錢來源于繼承遺產。他們曾經喜歡炫耀和揮霍。后來,他們在媒體和大眾的嫉恨、慈善機構募捐者的追逐下銷聲匿跡了。
但他們也不是第一天消失的。
美國歷史上也有過“改革開放”,1873年,美國作家馬克吐溫,寫下了他的巨著《鍍金時代》。
鍍金時代是指1870-1910的美國,美國歷史上經濟發展最快的四十年,美國超越了德國和大英帝國,成為全球經濟第一大國。
鐵路飛速擴展,工廠拔地而起,一大堆產業大亨就此暴發,如洛克菲勒、杜邦、福特、梅隆等家族,創造了身家億萬的“美國夢”。
那個年代的美國富豪們志得意滿,豪氣沖天,經常出書和演講,喜歡當人生導師,教年輕人如何奮斗、如何省錢,如何具備商業頭腦,我們今天經常能看到的美式勵志成功學,大多從那個時代發芽的。
一百年過去了,當年的富豪們,也學會了低調,不再拋頭露面了。
他們不再鋪張聲勢的炫耀自己的成功,從紐約第五大道的豪宅搬到了弗吉尼亞、長島和新澤西的小鎮,從記者、流浪漢到普通人,都很難找到他們的家門,談到錢財時“謹慎,一言不發”。
天下沒有新鮮事,一切都是歷史的回響,有的課哪怕過了一百年,也終歸會補上。
高調
馬云不是一個特別喜歡高調的人,但也不是一個特別不喜歡高調的人。
傳統文化里,對于“高調”,往往是持否定態度的,《老子》里有“知其雄,守其雌”,《易經》里有“潛龍勿用”,老話講——槍打出頭鳥。
飄,確實是云的自然屬性。
馬云是武俠迷,阿里巴巴的高管和部門,都有個武俠別稱,馬云自己叫風情揚,金庸小說里的華山派頂尖高手,隱逸高人的屬性。
在馬云主演的另類武俠片《功守道》里,馬云打贏了李連杰、甄子丹、吳京、洪金寶等一線功夫明星飾演的高手,并半賣弄半自嘲地說了句,你我本無緣,只因我有錢。
那幾年的馬云,是有點愛出風頭,充分證明了有錢可以任性,與王菲合唱“如果云知道,逃不開淘寶的牢”,在公司年會上打扮成殺馬特朋克造型,乃至豢養了一批像高曉松那樣前呼后擁的湊趣門客。
覺得馬云有點飄,某種程度上,是因為人們對他的期待之高。
2019年,馬云與馬斯克的對談,有點雞同鴨講,當馬斯克聊起人工智能和登陸火星,馬云則以開玩笑的口吻貶低馬斯克的野心,說的都是看似機智實則憊懶的迂闊之論。
從馬斯克和馬云的對談,國人看到了中美民營企業家仍然存在的差距,雖然兩個人都是大嘴巴,可是馬斯克在吹噓之后,卻能真的做出一些驚天動地的事。
從支付寶開始,馬云的事業仿佛到了瓶頸,而支付寶的模仿對象PayPal,只是馬斯克創業的起點。
在中國人的觀念里,一個人的名字或者說別號,往往與這個人的命運有著某種神秘關聯,因為某些原因,風情揚的“隱逸”屬性終究展現了出來。
曾幾何時,馬云極少露面,一度消失在了大眾的視線中。
做事
魯迅不喜歡“槍打出頭鳥”這個傳統。
在他看來,中庸和世故意味著平庸,中庸的人太多,時代就難以前進。
一大群官員,略見危機,便‘紛紛作鳥獸散’了。如履薄冰、混在官場上的人似更如此,戴著‘禮儀和人情’的高帽走著走著,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依舊做官,明知有些‘不妥’,可誰也不肯從他這兒做個‘戎首’,自然也不想做‘最后’,就都‘中庸’著,一代一代地邁進新時代”
也許這就是馬云能夠復出的原因。
江山代有才人出,Deep Seek和宇樹機器人為代表的新一代弄潮兒橫空出世,這兩家科技企業同樣出自杭州。
今年2月,BBC 推出了一個紀錄片《不只是DeepSeek:“中國制造2025”如何讓中國崛起》,片中羅列了大量關鍵事實,聲稱“中國制造2025”取得了巨大成功。
從電池、可再生能源、無人機、工業機器人到新能源汽車,中國都占據了絕對領先的位置,其產量或市場占據了全球一半以上的份額。
而在芯片和AI方面,中國的走勢也十分迅猛。
特朗普2017年上臺前,當時的全球競爭焦點還不是貿易戰,而是一場誰將主導下一次產業革命的焦慮。
當時,德國提出了“工業4.0”的概念,這個說法也是有講究的。
工業1.0是蒸汽機時代,工業2.0是電氣化時代,工業3.0是信息化時代,在歷史上,誰抓住了這個技術變革的浪潮,就注定成為從經濟、民生到國家競爭的領導者。而工業4.0,被視為下一次產業革命,則利用信息化技術促進產業變革的時代,也就是智能化生產時代。
與此同時,奧巴馬政府也將“美國再工業化及先進制造”作為綱領,力圖扭轉美國工業空心化的困局。
在對德國工業博覽會進行考察后,中國也提出了自己的“中國制造2025”。
十年過去了,德國的“工業4.0”很少有人再提起,美國的再工業化道路,更是在政策的左右橫跳中一地雞毛。
時代變了,大爭之世,做人圓融或是不圓融,終歸只是小事,重點是能做成一些事情。
高調做事,總是沒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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