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比資本市場更冷血和高效的地方了。

京東和美團19號宣布要為騎手買社保，到今天三個交易日，在港股一片漲勢如虹下，美團的股價已累計下跌約10%，損失了近500億市值，京東作為新入局者，股價則保持住了穩定。

用最樸素的善惡觀衡量，給底層的騎手更多保障，顯然是一件大好事。可股市有它自己的邏輯：公司每年要多支出超10億，外賣可能要漲價，營收和凈利潤會下滑，先跌為敬吧。

這就是資本市場，只講業績和預期，沒有哪怕一丁點人情味。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20年底，當時美股在熱炒中概股，快元旦時，拼多多有個小姑娘猝死了，結果當天晚上公司股價反而大漲了約20%。

那一刻，三觀真是碎了一地，深刻體會到了資本的嗜血和無情。

自那以后，就見怪不怪了。比如，過勞死的B站審核員，每隔一段時間就出事的波音飛機，拿他國人命當業績的美國軍火商，股市才不在乎道德甚至法律，只要能帶來利潤就上漲，反之則下跌。

馬克思說，「資本來到人間，每個毛孔里都滴著血和骯臟的東西」，太形象了。

不過，盡管罪惡累累，絕大多數經濟學家也都同意，股市是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制度創新之一。要是沒有資本市場，就不可能有工業革命，更不可能有如今高度發達的物質生活。

股市誕生之前，企業家要想擴大生產，要么慢慢積攢利潤、要么向銀行貸款。但這兩種方法，前者資本金積累得太慢，可能要兩三代人才能把生意做大，后者風險太高，稍有不慎，就會全賠進去。

這也是為何，在17世紀股市誕生之前，除非國家主導，否則很難有超大規模公司。

而有了大眾持股、風險共擔的這種新形勢后，企業就能很容易籌到巨額資金，并且因為不用償還資本金，企業就更敢冒險，比如英國的東印度公司，曾實際統治了印度一個世紀。

要是單靠利潤累積，恐怕東印度公司永遠都做不大；而要是向銀行貸款，對方又會覺得風險太高，并且也拿不出多少錢。

再舉個現代的例子。20年，如果當時螞蟻成功上市，將累計募集資金約2400億元，相當于工行每年凈利潤的2/3，占當年我國GDP的0.23%，如果沒有股市，去哪找這么一大筆錢。

人類歷史上最大的IPO，可惜流產了

以上，便是資本市場的另一面。它能最大化集中社會閑散資金，并高效地配置到最需要的地方，在極大提高社會生產力的同時，還能通過分紅回饋投資者，不愧是人類最偉大的制度創新之一。

于是，問題就變成了權衡取舍，也是一對老生常談的矛盾，即效率與公平。

這個問題是有標準答案的：在效率沒有最大化之前，永遠都應該追求效率、先把蛋糕做到最大，然后再追求公平、想著怎么切，聽起來雖然殘忍，但世界只有這樣運行才會變得更好。

比如，中國的先富帶后富、美國的市場優先，都是這種理念，而將公平置于效率之前的歐洲，這些年則步履蹣跚。08年時，歐盟和美國的經濟體量還差不多，如今只有對方的2/3。

換言之，我們只能忍受資本的冷血，而股市永遠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