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生的偉大,死的光榮”這八個字,我們首先想到的,就是劉胡蘭。這是毛主席專門為劉胡蘭題的字,紀念這位年僅15歲就英勇就義的女英雄。
而殺害她的兇手,卻隱姓埋名藏匿多年。兇手當年是如何殺害劉胡蘭的,又是怎樣被發現藏匿行蹤,最終真相大白的?
正義也許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這個真相,要從1951年,看守所里的一次訓話說起。
1951年春天,晉東南大地上,正轟轟烈烈地展開群眾性的鎮壓反革命運動,為挖出潛伏的敵人,萬泉縣縣長王沁聲為首的一干領導專門到縣看守所訓話。
王沁聲先和犯人們講了外面的大好形勢,又講了政府鎮反頒布的條令,然后號召犯人們積極檢舉揭發,為自己爭取立功減刑的機會,早日出獄。
這次訓話讓很多犯人內心都受到了深深的震動,紛紛表示愿意坦白,爭取立功,這里面就有個叫王連成的,堅決要檢舉揭發殺害劉胡蘭同志的兇手。
王連成犯了什么罪被關進了監獄?他和殺害劉胡蘭的兇手,有過什么交集呢?
原來,在1951年的鎮壓反革命運動中,一個叫王明軒的反革命分子被抓后,一心想讓自己減刑,就謊稱王連成也是反革命分子,想借檢舉立功。
王連成就這樣被冤枉地抓進了監獄。他幾次喊冤,都沒人相信,幸好遇到了這次能夠檢舉立功的機會,所以決心抓住機會,檢舉殺害劉胡蘭的兇手。
王連成檢舉的,是當年殺害劉胡蘭的主犯張全寶,他說,他親眼見到了張全寶還在逍遙法外。他的報告引起了各方的重視,縣長和公安局長一起提審了王連成。
根據王連成交代,在1945年,他被閻錫山的部隊強征去當兵,最初供職于閻錫山部隊某重機槍連,后來升官當了文書,就在張全寶手下干活。
到了1949年,太原解放,王連成被解放軍俘虜。在解放軍的教導隊受訓一個多月后,被放回了老家。
回了老家,王連成開始務農,1950年收秋以后,王連成閑著沒事干,就去了運城找零活。有一天他沒什么事,在運城的街上閑逛,進了鋪子想買點絲線。
等進了雜貨鋪,王連成和攤主一打照面,兩人都愣住了,這攤主不就是王連成的老上司張全寶嗎?只是張全寶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滿臉大胡子他自己還引以為傲,自稱是“美髯公”,而現在胡子不見了,臉上干干凈凈的。
兩人一見面,心里都有點害怕。王連成怎么都沒想到,這個作惡多端的張全寶居然還活著;而張全寶也沒料到,會在這遇到了解自己底細的熟人。
張全寶害怕王連成把他的身份暴露了,趕緊壓低聲音,緊張地說:“別亂叫我,我現在叫張生昊。”
說完這話,張全寶還是不放心王連成,就硬拉著王連成去喝酒。王連成實在拗不過,跟著張全寶去了。
喝酒是假,張全寶想恐嚇王連成替他保守秘密才是真。吃飯時,他軟硬兼施,一邊殷勤地讓王連成喝酒吃菜,一邊又威脅他說:“你敢把我的身份說出去,我就殺你全家。”
王連成是個老實人,家里上有父母,下有兄弟妻兒,他又知道張全寶的為人,當時就被他嚇住了,只得唯唯諾諾地答應了。
張全寶活著這件事,也就隱瞞了下來。
張全寶出生于1901年,是山東人,長得個頭不太高,滿臉橫肉。1937年,他混進了閻錫山的部隊當兵,后來當上了上尉。1946年,張全寶做了閻錫山部隊六十一軍七十二師二一五團第一營的特派員,兼任重機槍連的指導員。
1947年1月12日,張全寶伙同了侯雨寅和許得勝等人,帶隊突襲了文水縣云周西村,先后用鍘刀殘殺了石三槐等六位抗日英雄和無辜農民。隨后,他們又對劉胡蘭軟硬兼施,企圖迫使她就范。
但劉胡蘭年紀雖小,骨頭卻硬,在敵人的恫嚇下面前表現得大義凜然,最后也被張全寶這伙豺狼給殺害了。
1947年2月,張全寶在一次戰斗中被我解放軍戰士打傷,進醫院住了五個月。出院以后,在1948年又一次被解放軍打傷。這家伙命大,活了下來,傷愈后還升了上尉。
1949年,太原解放了,張全寶也被解放軍俘虜。他心里清楚,按照自己犯下的那些罪行,肯定會被判死罪。所以,為了能活命,他偷偷改了名字,叫張生昊。在向解放軍交代時,他謊稱自己是排長,并把以前做下的那些事,通通隱瞞了,至于殘忍殺害劉胡蘭的事情,他更是一字不提,一句不說。
當時,為了蒙混過關,他還把保養了多年的胡子都給拔掉了。
就這樣,張全寶蒙混過了審查,只在教導團受訓三個月后轉到了察哈爾的農墾大隊進行勞動改造,并于1950年7月25日被釋放。
釋放后,張全寶帶著自己的老婆吳翠花住在運城縣自己六嬸家,做了點小生意,在茫茫人海中隱匿起來。
1951年,鎮反運動轟轟烈烈展開,見到一個個潛伏到特務和隱藏的罪犯都被揪了出來,張全寶自己也被嚇得夠嗆,整夜整夜睡不好覺,生怕哪天自己的真面目也被扒了出來。
有一天,運城民主舞臺上演歌劇《劉胡蘭》,張全寶心癢,也偷偷溜進去看了,倒不是為了看歌劇,就是想打探消息,早點做好下一步打算。
當他看到歌劇里有個大胡子的時候,嚇了一跳。再往后聽,原來那人是許得勝。而且,整部劇中他也沒有聽到自己的名字,張全寶緊張的心才落了下來。
雖然劇中把大胡子給弄錯了人,但張全寶一想自己這胡子就是證據,雖然拔過一次,現在又長得差不多了,于是又發了一次狠,把胡子給拔了個溜光。
拔光了胡子,張全寶心里還偷著樂,以為自己隱藏得不錯,能逃過懲處。但紙里包不住火,真的做過惡事,又怎么會毫無痕跡呢?
張全寶拔了胡子沒多久,報紙上就登出消息,說殺害劉胡蘭的兇手之一許得勝被人民法院判處死刑,槍決了。
原來這個許得勝在文水縣解放的時候偷偷逃回了老家祁縣在一家藥鋪當了炊事員,隱藏了很久,最終還是被群眾揭發,得到了應有的下場。
這個消息可把張全寶嚇了一跳。他覺得,既然許得勝被抓了,那臨刑前一定供出了自己,說不定現在政府就在緝拿他呢。
看到許得勝的下場,張全寶更是膽戰心驚。為了保命,他把家里的菜窖挖成了地洞,自己藏了進去。而且,他還把私藏的槍支也拿了出來,壓上子彈,一旦警察來了,就魚死網破和警察拼命。
但左鄰右舍都是有眼睛的,好好一個大活人怎么不見了呢?一定會引起懷疑。于是張全寶又讓妻子對別人謊稱說他回山東老家了。
王連成檢舉揭發了張全寶后,引起了各方的高度重視。經過調查發現,張全寶就藏在運城鎮。
縣里的公安迅速調集警力,派出偵查員,先對張全寶的家里和雜貨鋪進行監控,又走訪了張全寶的鄰居和親友,了解張全寶的行蹤。
監控張全寶的人發現,吳翠花自己的老公回了山東老家,家里每天大門緊閉,攤鋪上也只有吳翠花一個人。但是吳翠花每天會倒便盆。這就奇怪了,如果家里沒人,哪里來的屎尿呢?
張全寶的一個鄰居還反映,有一天她跟著吳翠花進了張家,屋里一個人也沒有,但是有很濃的煙味。
結合這些線索,警方分析,張全寶根本沒有外出,而是藏在了家里。
縣公安局的研究,擬定了一套抓捕方案。抓捕前,先放松監控麻痹吳翠花。這樣一來,張全寶以為警察沒找到他,已經走了,會放松警惕。而抓捕的時間,就選在吳翠花收攤回家的時候。
1951年5月8日黃昏時分,在縣公安局主管副局長的帶領下,20多名干警秘密包圍了張全寶的住宅,在張全寶一家沒有防備時突襲進入。張全寶恰好從地洞出來吃飯,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將他抓獲了。
張全寶假裝很配合警察的抓捕,說:“我拿幾件衣服就跟你走。”然后,他把手偷偷伸進了被子里,準備持槍拒捕。警察早有準備,上前用腳踩住了他的手。
一位警察說:“你被捕了!是不是還要繼續反抗?”
張全寶還不死心,問道:“你們憑什么抓我?我犯什么罪了”
看著還心存僥幸的張全寶,警察說:“你是殺害劉胡蘭烈士的主犯張全寶!”
聽了這話,張全寶知道反抗也沒有意義,死罪難逃了,只好束手就擒。
警察在他的家里,搜出了兩支手槍,還有十幾發子彈。而且,他藏在被子里的那支槍,已經上了膛。
在張全寶被抓三天后,殺害劉胡蘭的另一位主犯侯雨寅也落網了。侯雨寅在被解放軍俘虜后,也謊報身份隱瞞自己的罪行,接受幾天教育就釋放了。
釋放后的侯雨寅賊心不改,偷偷聯絡土匪和反動組織,還想東山再起,最終被警察抓獲。
在此之前,殺害劉胡蘭的另外兩名主犯吳其華和馮效翼已經被擊斃。至此,殺害劉胡蘭和另外幾名烈士的主犯,全部落網。
張全寶和侯雨寅被捕后,對殺害劉胡蘭的的罪行供認不諱。
這二人落網,在社會上引起了很大的反響,人民強烈要求,對這二人進行公審。之后文水縣公安局派人,將他們押解到文水縣,等待公審。
1951年6月24日,在劉胡蘭烈士的家鄉文水縣,舉行了有萬人參與,規模空前的公審大會。在公審大會上,“血債血償”的呼聲震天動地。
劉胡蘭的母親胡文秀,以及其他幾位烈士的家人,紛紛控訴他們的罪行。最終,大會公開宣判,判處張全寶、侯雨寅死刑,立即執行。
至此,英雄的在天之靈,終于得到慰藉。與人民為敵的惡人,也終于得到應有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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