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填飽肚子當兵

1972年黃河灘上的北風刮得人臉生疼，張輝蹲在自家地頭數紅薯。六個弟弟妹妹在土坯房里餓得直哭，他摸出兜里最后半塊窩窩頭，掰碎了泡進熱水里，給他們煮了一碗稀面糊。
"娘，我去驗兵。"張輝撂下這句話時，縣武裝部的征兵車揚起黃塵開進村口。得知當兵后，每個月能發六塊錢津貼，張輝更加堅定了當兵的念頭。
順利入伍后的第一個月末，張進輝攥著部隊發下來的六塊錢直哆嗦。司務長笑話他："咋的？沒見過錢？"他紅著臉把四塊錢塞進信封，地址欄歪歪扭扭寫著老家"張莊生產隊"。粘郵票背膠時，擔心黏性不夠，他舔了一口，這一口甜得讓他想起過年才能吃上的麥芽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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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溝倉庫里當兵的十五年

分到豫西倉庫那天，張進輝以為走錯了地方——這哪是軍營，分明是長滿青苔的石頭房子。老班長指著云霧繚繞的山頭："咱庫區有十八個洞庫，最大的能裝下整個縣城。"
頭回站夜崗，他舉著手電數洞庫鐵門上的鉚釘。數到第32顆時，遠處傳來一聲野獸的嚎叫。帶他的老兵笑了："是野豬，這山里最兇的就是這野豬了，去年拱壞了三號庫的門栓。"
1976年，張輝被倉庫選上，參加軍區士官集訓。集訓回來后，他被任命為排長，之后的十幾年，他一直呆在倉庫。
1979年的一個雨夜，倉庫首長的吉普車差點撞翻豬圈。張進輝光腳趕到現場，手電筒照見堆積如山的木箱上印著"前線特供"。
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他帶人搶救出二百車物資。最后清點時發現少了個箱子，急得他帶人把垃圾場翻了個底朝天——結果在廁所后面找著了，被野豬啃得全是牙印。
慶功會上，軍區的首長握著他布滿水泡的手問有什么要求。他憋了半天說："能給菜地拉根水管不？今年南瓜旱死三十多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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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行車胎的秘密

1988年開春，倉庫首長神神秘秘把張輝叫去辦公室。張輝進來辦公室才知道，原來首長要給他說媒。
那一年，張輝30多歲了，個人問題一直沒有解決，首長四處打聽才給他找到了一個好姑娘：“附近中學的語文老師，明天來看看。"
張輝害羞地應承下來：“行”
姑娘騎自行車來的那天，整個庫區飄著香皂味。兩人在首長辦公室見面時，窗戶外頭趴著七八個兵，被指導員拿掃帚轟走了。
相親結束，姑娘準備離開時，發現自行車被放了氣。
后來，張輝才知道是三班王鐵柱干的。張輝去質問他時，王鐵柱紅著臉說："連長，俺們就想幫你多留她一會兒。"
張輝和姑娘第二次見面時，姑娘自己帶著打氣筒來了。張輝帶她到沿著山路散步，她指著漫山紅葉說："你們這兒秋天挺美。"張輝撓撓頭："美啥呀，去年這時候我們正挖排水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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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誤事

提副營的命令下來那天，張輝在豬圈喂食。幾個老兵拎著地瓜燒翻進來："連長，不，張副營，喝兩口！"酒過三巡，他忽然號啕大哭："十四年啊，我爹走沒看到啊……"
半夜，喝醉酒的張輝撒酒瘋挨個踹門，把新兵嚇了一跳。
處分通知和晉升通知同時擺在桌上時，倉庫首長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你他娘的就差這仨月了，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
張輝盯著處分決定書上"行政警告"四個字，把煙灰缸攥出了汗印子。直到一年后，張輝才正式晉升為副營長。
升為副營后的第二年，張輝主動提出轉業，原因是他認為自己自律意識不強，已經不能適應部隊生活了。
部隊首長專程派人給他安排進來公安局交警隊工作。后來，張輝在公安局一直干到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