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五十五年(1790年)秋,紀曉嵐收到一封奇怪的信,寄信的人乃是跟隨紀曉嵐最久的門人弟子:時任陜西定邊縣(今屬陜西榆林)知縣的申鐵蟾!
申鐵蟾,名兆定,陽曲(今屬山西太原)人,乾隆二十五年(1760)中舉。在紀曉嵐諸多門人弟子中,他聰明絕倫,才情出眾,詩歌頗有李商隱風致,又善八分書(即楷隸)。
平日以風流自命,與人交意氣如云。在名場之中從來都是縱橫馳騁,相交遍布天下。可以說并非仕途坎坷,郁郁不得志之人。
可在這封信中,不僅筆畫錯亂,宛如孩童涂鴉,通篇也俱是恍惚迷離、荒唐怪誕之詞,字里行間都彌漫著抑郁幽咽之氣,實在令人不明所以,與他平日判若兩人。
沒過多久,其好友邵晉涵(時任翰林院編修)從陜西回京,帶回了申鐵蟾的死訊,這才明白這竟是一封寫給自己的絕筆信!
同時帶回來的,還有申鐵蟾臨終前所遭遇的咄咄怪事!
一:奇怪的夢
申鐵蟾上任定邊知縣沒多久,突發(fā)急病,于是回到西安診治調(diào)理,數(shù)月后才將將痊愈。
病好后,他也不著急回去上班,反而趁著難得的閑暇,鉆進終南山射獵暢游。
回來后,眼前就突然看見有兩個圓球一樣的東西,旋轉(zhuǎn)起來如風如輪,即便他閉上眼睛也依然擺脫不掉。
如此怪異的情形持續(xù)了好幾天,期間百藥無效。
某日,這兩個圓球突然自己迸裂炸開,從里面竟然走出來兩個侍女模樣的人,沖他恭敬作揖行禮道:“申先生,我家主人想邀您一敘?!?/p>
申鐵蟾還沒來得及開口,在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下,自己的魂魄竟然就已經(jīng)離開了身體,跟著她們一路憑空而去。
待他回過神來,眼前已然是一片瓊樓貝闕的仙境。有位芳華絕代的女子緩緩而來,開口就要跟其共結(jié)連理。
被驚得大腦宕機的申鐵蟾,下意識地就開口推辭道:“這如何使得?我這里也住不慣呀!”
說完,連他自己也覺得這個理由太過牽強,剛想改口,就見那絕色女子蛾眉薄怒,衣袖隨手一揮,自己就猛地倒飛出去。隨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霍得已從夢中驚醒。
二:佛桑香界
醒來后的申鐵蟾從此經(jīng)常發(fā)呆,總是想著這段奇怪的經(jīng)歷。心底甚至隱隱懊悔,自己為什么要拒絕呢?
就這么過了一個多月,他眼前突然又看見那兩個飛旋的圓球,如此前一般爆出兩名侍女,再次邀請自己前往與那絕色女子相會。
這次他被帶到了一處新的宅邸,幽折雅致,布局精巧,讓人看到就不想走了。
申鐵蟾平復(fù)了心情,忍不住問道:“這里究竟是哪里?你為何就是要找我?”
絕色女子嫣然一笑道:“此界乃佛桑香界。至于為何找你,自然是因為你是我命定的郎君呀!”
說罷,她情意款款道:“久聞先生八分隸書名動天下,何不為此宅題一堂額?”
最難消受美人恩吶!如此絕代佳人,天仙化女,又讓人如何能夠拒絕?
申鐵蟾欣然揮筆潑墨,寫下“佛桑香界” 四個大字。寫完后,他左看右看,只覺這四個字,實乃自己有生以來最為滿意的作品,不禁仰天長笑起來。
三:臨終絕筆
從此之后,申鐵蟾就與那絕色女子定下了夫妻情分。他常常在夢中去到“佛桑香界”的新房,時日一久,那絕色女子甚至在晴天白晝,也能“下凡”來到申鐵蟾身邊。
不知道絕色女子是如何囑咐的,申鐵蟾還開始關(guān)門閉戶,杜絕外人來訪,甚至親朋好友也不得一見。
不久,申鐵蟾的病情變得越發(fā)沉重。
家人情急之下,重金請來一位姓李的“高人”,給他驅(qū)邪治病。在強迫他服下一顆紅色的藥丸后,申鐵蟾突然嘔吐不止,最終氣絕身亡。
而紀曉嵐收到的那封絕筆信,就是申鐵蟾跟絕色女子“度蜜月”時所寫。
聽完始末,紀曉嵐長嘆了一口氣。
自己平素最喜歡稀奇古怪的故事,不想引得門人弟子也都心生向往。思來想去,當時就數(shù)申鐵蟾最為熱衷。
正所謂妖由人興,象由心造,莫非他就是因此心生魔障,導(dǎo)致迷罔以終?
紀曉嵐心中念叨:“鐵蟾呀,你本來才高意曠,老師還盼著你有一番大的作為,沒想到竟然就此丟了性命!實在可惜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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