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口秀演員小鹿的新一年,是從南半球的夏日開始的。海外專場巡演之余,她帶著爸媽一起旅行。跟“中式父母”相處的小煩惱也遷移到了澳洲,比如,她無法回答爸媽關于旅行的終極困惑:看風景看了能干什么?
已經(jīng)結束的2024年,對小鹿而言變化是巨大的:從線下表演轉換到線上段子,脫下西裝,穿上婚紗,收養(yǎng)了一只黑色小狗,還把家從北京搬到了上海。
在她搬家后,我與小鹿一家人在上海街頭進行了一場Citywalk, 我們聊了她一年來的變化,從創(chuàng)作表演、生活日常,到和家人朋友的關系。
人生的30多年,她習慣了推著自己一直往前走,在抵達目標之前,不要停、不能停。成名之后,她也時常處在緊張與焦慮之中,用她自己的話說,“永遠擰巴”。
對她而言,接下來的人生階段,學習松弛也是重要的命題。她想要重新找回生活。
文丨徐爽
編輯丨杜雯雯
“不能老卡在同一個地方”
我見到小鹿時,她正坐在一家Brunch餐廳,看著丈夫托馬斯教父母,如何用刀叉卷起一團意大利面。“我才意識到我還沒教過他們這個。”她輕輕地說。
餐廳位于上海繁華的新天地街區(qū),對面,是小鹿以前常來的一家線下開放麥。飯后,我們的漫步就從這里開始,沿樹蔭小道而行,沒有目的地或明確的路線。
小鹿穿著灰色衛(wèi)衣和舒適的勃肯鞋,兩只手縮進衣袖里,有時跳到托馬斯身側,有時又竄到父母身旁。一路上,都是時髦的“漂亮東西”:200元一杯的咖啡店前擠滿人,一個和小鹿媽媽買菜袋子極為相似的布袋,在漂亮的玻璃櫥窗里售價為700元。
當一家人經(jīng)過一棟商場時,墻上掛著男士赤裸半身的巨幅海報,讓小鹿媽媽發(fā)出驚嘆。“媽媽你看,男的可以這樣,女的就不行”,小鹿的腦袋湊過來,“嘿嘿,希望有一天我擁有這樣的穿衣自由”。
小鹿與媽媽
過去無數(shù)個夜晚,小鹿曾穿梭于上海的酒店和演出現(xiàn)場,行程兩點一線,很少停下來欣賞街景和路人。她更熟悉的,是曾居住了十年之久的北京。
北漂十年,小鹿大部分時間都住在胡同里,中間有兩次短暫搬去樓房住,最終又搬了回來。胡同居住條件通常都不太好,有的面積小到只能側身S型走路,還有戶型奇怪的,洗澡的地方在客廳。
而她堅持住胡同房的原因很簡單——離開放麥現(xiàn)場近。最近的一次,到俱樂部的路程只要一分鐘。
“住在樓房里,人會懶。但在胡同,電動車一啟動,5至10分鐘可以去到任何開放麥,你沒有理由不去。而且一想,我交著不低的房租,租著這么破的房子,我還不去,那我圖啥,所以你就會一直逼著自己去。”
住在胡同里的那十年,也是脫口秀演員小鹿很拼的十年。她騎著“小電驢”,一晚上能趕好幾場,因為她相信,“段子只有試過的觀眾足夠多,質(zhì)量才會穩(wěn)定。”
就連離開北京的前一晚,她都還在試。
結束后回到胡同房,看著搬空的房間,她和托馬斯站在屋子中央拍Vlog,本想說一些跟回憶相關的話,但一想到那天晚上開放麥效果“不夠炸”,她又憋了回去,“還是算了吧。”——她很在意外界反饋,似乎段子講得不好,就不好意思提奮斗史之類的話。
去年11月,《喜劇之王》節(jié)目結束不久后,夫妻倆決定換個城市生活。她想的是,人不能老卡在同一個地方,無休無止。
搬家的原因有很多,因為北方冬天太冷,不適合遛狗;因為要方便好友相聚,多多見面;因為人生進入新階段,想重建生活……
北京胡同里的綠植很少,人好像不知不覺變得焦慮。上海有著南方氣候的溫暖和濕潤,暖洋洋的太陽照在身上,人也變得無心工作,小鹿心想,人生進入下一個階段,她想有一些生活,“我也是太累了,畢竟張得太久了,偶爾想弛一下。”
小鹿走路時一蹦一跳的,累了就蹲在馬路牙子上休息,曬了就隨手找張紙蓋在頭頂遮陽。有時候聊著聊著一句“不好意思打斷一下”,起身操心媽媽有沒有跑太遠,提醒爸爸不要一直刷手機,“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還是看看風景”。
和脫口秀舞臺上展現(xiàn)出的張揚、酷颯形象不同,日常生活中的小鹿,身上并沒有太多鋒利的特質(zhì),甚至有一些內(nèi)斂和文靜。談話中,她會回避沖突和矛盾,也不輕易評價他人,時常自我反思。
比如,她會自己小聲嘟囔,“我這么說,會不會不太好呢?”
被塑造的擰巴感
不止一次,小鹿對自己的描述是“永遠擰巴””——對待一切成功,激動、興奮,但又沒法盡情地高興。
《喜劇之王單口季》決賽時,本是奪冠熱門的小鹿,有點遺憾地拿到第二名——即便這已經(jīng)是一個非常不錯的名次。
發(fā)表感言的環(huán)節(jié),她眼眶中有碩大的淚珠,“我不是那種很有觀眾緣……不要哭!……很討喜的女演員,我代表了那種天道酬勤,甚至不咋酬勤的人生……別哭了!”她一邊發(fā)表感言,一邊大聲地對著自己喊“不能哭”。
她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目前的人生版本我很喜歡,但冠軍沒到手呢,確實又要內(nèi)耗很久了。”
這種擰巴感,也可以理解為她在節(jié)目上講的“不配得感”:每次被人夸就感到羞恥,如果說了五句話沒有梗,就覺得自己不配站在臺上;超過七句話沒有梗,就覺得自己會“死”。
這或許和她的出身有關,和性別有關。她自己理解,這是一種來自小鎮(zhèn)做題家內(nèi)心深處的底色,“尤其是,我也不是一個做得很好的做題家”。
她成長于云南宣威市一個叫老南山的村子。村里很多人一輩子沒走出過村莊,家長也不覺得“走出來”有多重要。有人讀了職校,找不到工作,有人在外打工一年,還湊不夠過年回家的路費。
去年七八月那會兒,村里有個奶奶去鎮(zhèn)上打針,回來發(fā)現(xiàn)自己的房子著火燒沒了。奶奶七八十歲,裹著小腳,無助地坐在田埂旁,旁人問她家里有什么財產(chǎn),是否還能搶救,她說家里還有幾個雞蛋,這是全部的財產(chǎn)。當時,小鹿看到爸爸傳來老家現(xiàn)場的視頻,哭得不行。
小時候,父母沒給她買過什么課外書,“不是說他們故意想讓你知識面窄,而是他們不知道課外書對孩子是有用的”。城市孩子通常會有睡前故事環(huán)節(jié),而小鹿唯一的睡前動作是——蓋被子。“成長就是這么局限,起跑線就在這里,能跑到哪兒看你自己了。”
很多認識小鹿的人說,她身上有一股沖勁兒,行動力很強。但在她看來,自己是不得不行動,只能往前沖,因為“身后啥也沒有,或者說只有特別厭惡的路。我只能靠自己去創(chuàng)造我想要的生活。“
小鹿2014年開始做脫口秀,直到2019年,父母才從親戚口中間接得知,那時小鹿已在線下小有名氣,有人轉發(fā)了一張她重慶專場的演出海報。他們不懂“脫口秀”是什么,“就像小孫女說的,就是講個笑話”。
關于小鹿的選擇,爸爸常說“心里一直有疙瘩”,很長一段時間都認為是“不務正業(yè)的事情”。一直到2021年,小鹿上《奇葩說》,首登即獲得亞軍成績,爸爸才覺得,可以接受女兒全職做脫口秀。
2021年,小鹿登上《奇葩說》
和大部分典型的中國家長所期盼的一樣,小鹿父母也希望孩子能進體制內(nèi)考公。所謂的“北漂”,在當?shù)匾宦山凶觥霸谕饷娲蚬ぁ薄0职钟X得,如果小鹿回到云南省城,生活會輕松很多,“編制、買房、結婚,慢慢地你能嵌入到一個一個結構里面去,你就會安全。”
但小鹿選擇去北京,過一種物質(zhì)上更為窘困的生活,“是我自己要來北京,我不能再跟他們要錢,否則他們肯定會讓我回來,我不能被人扼住命運的喉嚨。”
起初在律所實習,工資只有1200元/月,但房租就要2000元/月,小鹿靠此前攢的存款支撐。為了節(jié)省開支,她放棄和同事在外吃午飯,回出租房自己煮方便面,里面放點菜葉,有時打個雞蛋,一餐成本2元。房子是個狹小的閣樓,上下總共15平米,擺兩張桌子、兩張床就占據(jù)全部空間,睡覺時人需要屈身跪著才能爬到床上,小鹿住里側床,日常得從室友身上跨來跨去。
“細節(jié)我都忘了,我特別習慣忘記痛苦。”小鹿記不太清房子租在哪一站地鐵附近,總之是郊區(qū),每天從律所下班后,她化妝收拾好,晚上再去二環(huán)內(nèi)的胡同講開放麥,來回要三四個小時。她記得,晚上23:30左右能出地鐵,再走很長一段路回去。
去年小鹿參加節(jié)目,節(jié)目里一個叫多多的脫口秀演員,講自己的滬漂故事,他在上海郊區(qū)的一所學校讀研,每天來回4小時地鐵,去上海市中心講開放麥。多多說,在他爸爸看來,自己就是來回4小時,為了去做5分鐘的小丑。小鹿對這個段子印象深刻,她很懂這種感覺。
一個小時后,我們的漫步路線走到了復興公園,小鹿倚靠在公園凳子上休息,她說話沒有演出時那么高昂、洪亮。
去年比賽她連續(xù)寫稿,賽后更是一個事接著一個事,沒有休息過一天,那種躺著釋放一下壓力的時刻不曾有。陽光下她頭發(fā)冒出不少灰白色,“我這是少年白啦”,她笑著解釋,“不過創(chuàng)作壓力確實也大,原來鬢角墨白,現(xiàn)在鬢角都白了”。
也是在這場漫步中,爸爸才第一次聽說女兒當在北京生活的細節(jié)。旁聽很久,他忽然插話,“我到今天才知道你一月才拿一千多,你之前都告訴我每月能拿五六千”。 媽媽也覺得,女兒北漂實習的日子太苦了,抹起眼淚,“小鹿是身在苦中不知苦,我們都覺得她太苦了。”
但在小鹿看來,那段時間她每天可開心了,“能說脫口秀就非常開心,那時候唯一的悲喜是講段子時觀眾的反應。”
我問在一旁沉默的小鹿爸爸,為什么也哭了。他沒有直接承認眼淚是對女兒的心疼,只說“是被她媽媽影響的,就像打哈欠會傳染一樣。”
這個“中國式爸爸”的典型回答,讓小鹿忍不住打趣道,“中國男人流不流淚?流淚也是受別人影響的噢。”
脫下西裝
很長一段時間里,小鹿的熒幕形象都是西裝加“大背頭”的干練造型,用她的話說,這是一套“既能當律師又能講脫口秀”的行頭。
小時候,小鹿想當律師的原因很簡單。一是自己的車被人搶了,二是看了美劇《律政佳人》,里面的故事開啟了小鹿對都市女性的想象,工作、生活、愛情、友情,“一切都豐富得像一盆火鍋在沸騰”,那時她想,能過上這樣的人生就好了。
小縣城里從沒有穿西裝套裝的酷颯女性。彼時,在小鹿認知范圍里,律師是女性最強的職業(yè)狀態(tài),既可以保護自己,又可以保護別人。等開始做律師后,小鹿才意識到,原來每天這么辛苦,早上5點起床,蓬頭垢面地趕飛機,常年去各地出差,還要經(jīng)常往看守所跑。
去看守所會見委托人,小鹿經(jīng)常穿牛仔衣、破洞褲。別的律師通常都穿西裝套裝,保安見了小鹿很震驚,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一個人來這里。頂著其他人的詫異目光,小鹿走到驗證機器前,虹膜識別無誤,通過開門,“那種反差很有喜劇效果”。
后來站在舞臺講脫口秀,小鹿也堅持制造這種反差,“我就喜歡穿著西裝,裝成大人模樣,講一些很荒謬的東西,這很喜劇”。
事實上,出道早期的小鹿,是披著黑色長發(fā),穿著長裙講脫口秀的。那時她覺得,穿裙子、高跟鞋才是好看、有氣質(zhì)。但是穿裙子的她總有些不自在,感覺在觀眾那里,自己女性身份似乎遠超過脫口秀表演者的身份了。
之后她逐漸愛上穿西裝套裝表演,這是一個比較職業(yè)化的、中性的形象,西裝穿得多了,小鹿一度覺得自己有些“性感羞恥”,不太愿意穿過于女性化或性感的衣服。
后來在一次女性主題的演出,所有表演者都被要求穿粉色服飾,小鹿找不到粉色的西裝,只能在主辦方提供的其它衣服中挑選。
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小鹿穿了一件日常休閑風衣服上臺,結果那天演出效果很好,觀眾看上去也更放松,她忽然意識到,好像這樣也行。再后來,她干脆把衣柜里的西裝都送人了。
小鹿至今開了五個專場,演出時的鞋跟是逐漸變低的:《真娘們兒》專場,小鹿的高跟鞋有9厘米;到了《女兒紅》,鞋跟變成低跟;今年她的新專場,高跟鞋幾乎不見蹤影。
《真娘們兒》時期的小鹿和她的高跟鞋
服飾的變化背后,有舞臺風格和表達內(nèi)容的調(diào)整,小鹿更感受到,自己的生活狀態(tài)和認知也變了。
步入30歲后,她終于進入“想穿什么就穿什么”的階段,心態(tài)也閑適、自由了很多。在《我的中女時代》新巡演中,她“開玩笑地“講述這種中女時代的精神狀態(tài):以前不好意思說出來的話,現(xiàn)在可以說了;以前被別人教做事,現(xiàn)在可以“教別人做事”了。
好友和同行都說,2024年舞臺上的小鹿,變得更生活、柔軟、接地氣了。節(jié)目里,她放下西裝,穿起家鄉(xiāng)民族風的褂子,休閑的無袖衫,甚至直接把婚紗穿到臺上,“玩兒起來了”。
小鹿新專場《我的中女時代》在悉尼演出
《喜劇之王單口季》決賽日拍攝的前一天,在一個Cosplay環(huán)節(jié),小鹿原本非常想Cos一下Taylor Swift,由于太久沒有穿“束縛腳性”的鞋子,高跟鞋穿上僅僅半小時,小鹿?jié)M腳被磨得全是泡。
這一次,小鹿沒有再逼自己了。決賽臨上場前,她決定換上了一雙洞洞鞋。
改變的,不變的
即便小鹿一直在學習松弛,但她告訴我,自己仍是一個時常焦慮的人。小時候“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的觀念對自己影響很深,她必須做點什么才有安全感。
即便和我走在戶外散步,小鹿說自己腦海里總會飄過一些事情,比如即將到來的段子內(nèi)測,或者哪段素材還需修改。
就像經(jīng)歷了無數(shù)場演出,但她上臺比賽依然還是會緊張,“雖然藝術無法比較,但是游戲開始了,總是會想贏。”總決賽一整天,小鹿除了幾塊巧克力什么東西都沒吃,整個人像被一個罩子罩著,對外界一切失去感知。
這些年小鹿一直持續(xù)勤勉地創(chuàng)作,在圈中屬于高產(chǎn)的創(chuàng)作者。
但2023年脫口秀行業(yè)經(jīng)歷了一段沉寂期,小鹿也進入一種什么都不想寫的階段,既不想上臺,也不想創(chuàng)作,大腦不再能供應段子,思考不動,也無法幽默了——那是她工作以來,第一次有這樣的狀態(tài)。她選擇去旅行、追星,非常投入地看起韓劇,坦然地休息,“因為更要照顧好自己”。
去年回歸舞臺,她變得更拼,“會有一種劫后余生的感覺,能拼都是很珍貴的機會,你能拼的時候要抓緊”。
好友周奇墨評價,小鹿現(xiàn)在正處于創(chuàng)作的巔峰期。她笑著反駁,“巔峰那不就意味著接下來要寫不出來了嗎?”她覺得,自己更像是處于轉型期,有點厭倦以前的風格,“噼里啪啦一頓輸出,像機關槍一樣”。
她告訴我,今年多半不會再參加節(jié)目,但會在線下去磨出一個新風格來,至于這個風格是什么樣的,她還無法用語言描述,“我也不知道轉變最終是一個什么形態(tài),這是一個很玄的東西,你只能某一刻在臺上確定,這就是它”。
對當下的小鹿來說,人生重心不再全是工作。她期待的是一個新的人生階段,更多與重建生活有關,與朋友和家人有關。
春節(jié)期間,小鹿與丈夫、父母在澳洲
五年前,國內(nèi)脫口秀行業(yè)開始火熱,不少脫口秀演員陸續(xù)搬到上海,小鹿是為數(shù)不多留在北京的。她這么做是為了和其他同行有不一樣的生活環(huán)境和軌跡,以保持自己段子內(nèi)容的獨特性。
不過后來她發(fā)覺,地域?qū)ψ约簞?chuàng)作的影響其實不大。這些年,行業(yè)經(jīng)歷風雨,小鹿的心態(tài)也發(fā)生變化,“以前比較麻木,每天只知道盯著自己的那點事業(yè)目標沖,現(xiàn)在意識到,我是有情感需求的,我需要友情,友情也很需要我。”
2024年,包括小鹿在內(nèi)的一些女脫口秀演員成立了一檔全女播客節(jié)目。演員們定期聚會,徹夜暢聊創(chuàng)作困境、情感關系和姐妹情誼,互相對方的表演提建議,打氣鼓勁。
起初小鹿是線上加入錄但效果不好,幾次都錄制失敗。常年跑線下的她也非常明白,人與人的面對面接觸是不可替代、彌足珍貴的。
“大家有著相似的認知,你知道和她們在一起說話很安心,待在一起很快樂,她們是我來上海很重要的原因。”她說,自己喜歡這種共同體的感覺。
一只被取名墨爾本的小狗,也是生活共同體的重要一員。小鹿在北京胡同里的家門口撿到了它,第一眼,像一只“黑色垃圾袋”。
小鹿與小狗墨爾本
借著遛狗的契機,小鹿忙碌的人生總算有了一些“生活時間”,也看到了胡同里的人的生活:這家喜歡養(yǎng)花,那家總堆得亂七八糟;昨天他家的狗和貓打架了;某一處角落是固定的大媽大爺打麻將地方;道路盡頭有位流浪漢大爺,凌晨兩點還站在那里……
她猜想,墨爾本應該是一條胡同小狗。最初搬到上海時,墨爾本對草坪的觸感很陌生,在上面跳了兩下就蹦下來了,但是時間久了,小狗也愛上了在草坪上奔跑、打滾兒的感覺。今年,她想帶墨爾本去見各種風景,去更大前草坪上奔跑。
在親密關系里,丈夫托馬斯比小鹿小五歲,有著澳洲陽光大男孩般的松弛,以前托馬斯的松弛會讓小鹿更緊張,她總想著要給他兜底,現(xiàn)在他的松弛還能一定程度上同化一下小鹿,“大概因為他長大了,中文水平增長了,磨合之后彼此更信任了,你終于可以放松下來”。
去年上節(jié)目,小鹿吐槽籌備婚禮中男性的段子走紅網(wǎng)絡,臺上穿著婚紗的小鹿“狠狠地”從牙縫中冒出臺詞:“婚姻是兩個人的事情,但是婚禮是我一個人的項目”。
但當我們這次聊到搬家時,托馬斯開始模仿小鹿表演時的語氣,“噢,搬家啊,那是我一個人的項目”。
“所以這次搬家,你負責的部分是?”我問小鹿。
“哈哈,推廣!”她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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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營 / 韋懿軒 校對 / 李項玲 美術設計 / uncle瑪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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