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局長最近很煩惱。

他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望著樓下熙熙攘攘的街道，眉頭緊鎖。陽光透過玻璃灑在他略顯發福的身軀上，卻照不亮他陰郁的臉色。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進來。"王局長轉過身，看到秘書小李探頭進來。

"局長，這是您要的茶葉。"小李將一罐包裝精美的茶葉放在辦公桌上，"聽說這是今年的新茶，特別香。"

王局長擺擺手，示意小李出去。等門關上后，他快步走到辦公桌前，拿起茶葉罐仔細端詳。這罐茶葉看起來平平無奇，但他知道里面藏著什么——那是他最近收的"茶葉"，足足二十萬現金。

自從上個月新來的張副局長到任，王局長就感覺如芒在背。張副局長年輕有為，據說在省里有人，一來就大刀闊斧地改革，還經常在會議上提出一些尖銳的問題。王局長總覺得那雙銳利的眼睛在盯著自己，仿佛能看穿他的一切。

"叮鈴鈴——"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把王局長嚇了一跳。

"喂？"

"老王啊，是我。"電話那頭傳來老同學老周的聲音，"聽說你們局里新來了個副局長？"

"是啊，怎么了？"

"我聽說他在查賬，你可得小心點。"

王局長的手一抖，差點把電話摔了。他強裝鎮定："查就查唄，我又沒什么見不得人的。"

掛掉電話后，王局長坐立不安。他想起上周張副局長在會議上說"要徹查局里的賬目問題"，當時他還附和著說要支持工作。現在想來，那話分明是沖著自己來的。

他打開保險柜，里面整整齊齊碼著幾十個茶葉罐。這些都是他這些年收的"茶葉"，加起來得有上千萬。要是被查出來...

王局長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決定把這些"茶葉"處理掉。他叫來司機小劉，讓他把這些茶葉罐搬到車上。

"局長，這么多茶葉，是要送人嗎？"小劉一邊搬一邊問。

"啊...對，送人。"王局長支支吾吾地說，"都是些老朋友，你知道的..."

小劉點點頭，沒再多問。王局長松了口氣，心想這小劉跟了自己這么多年，應該靠得住。

車子開到了城郊的一處倉庫。這是王局長早就準備好的"安全屋"，專門用來存放見不得光的東西。他指揮小劉把茶葉罐搬進去，又叮囑他一定要保密。

回到辦公室，王局長總算松了口氣。他泡了杯茶，靠在椅背上，想著等風頭過去就把這些"茶葉"變現，然后申請提前退休...

"咚咚咚"，敲門聲又響了。

"進來。"

這次進來的是張副局長。王局長立刻坐直了身子，臉上堆起笑容："小張啊，有什么事嗎？"

張副局長手里拿著一份文件，神色嚴肅："王局，有件事要向您匯報。我們在查賬時發現了一些問題..."

王局長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強裝鎮定："什么問題？"

"是這樣的，"張副局長翻開文件，"我們發現局里采購的茶葉價格虛高，比市場價貴了十倍不止。我懷疑這里面有貓膩..."

王局長愣住了。茶葉？虛高？

"所以，"張副局長繼續說，"我建議立即停止采購，并對相關責任人進行調查。王局，您覺得呢？"

王局長張了張嘴，突然笑出了聲。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淚都快出來了。張副局長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小張啊，"王局長擦了擦眼角，"你說得對，是該查。不過..."他壓低聲音，"這些茶葉可不一般啊。"

張副局長更加困惑了。

王局長神秘兮兮地說："這些都是特供茶，專門給上面領導準備的。價格嘛...你懂的。"

張副局長恍然大悟，連連點頭："原來如此，是我考慮不周了。"

等張副局長離開后，王局長癱在椅子上，長出一口氣。他望著天花板，突然覺得這一切都太可笑了。他小心翼翼藏著的"茶葉"，在別人眼里不過是幾罐普通的茶葉；他提心吊膽害怕被查的"問題"，在別人看來不過是采購價格虛高...

他拿起辦公桌上的茶葉罐，輕輕晃了晃。里面的鈔票發出沙沙的響聲，像是在嘲笑他的自作聰明。

"叮鈴鈴——"電話又響了。

"喂？"

"老王，是我，老周。"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顫抖，"我剛聽說...張副局長是省紀委派來的..."

王局長的手一松，茶葉罐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鈔票從罐子里撒出來，鋪了一地。陽光照在鈔票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他呆呆地看著滿地的鈔票，突然笑了。這一次，他是真的覺得好笑。

原來，他小心翼翼藏著的"茶葉"，在別人眼里不過是幾罐普通的茶葉；他提心吊膽害怕被查的"問題"，在別人看來不過是采購價格虛高...

而真正的"茶葉"，早就被人看得一清二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