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云:
乾坤倒懸鼠稱雄,須彌芥子納崢嶸。
爪尖點破千重網,囊里屯來萬斛風。
且說墨玉與黃毛犬血戰汽修廠,雖破了那攝魂邪法,卻折了七只啞巴柴犬。三獸退至城西垃圾填埋場暫避,正值深秋寒露時節,腐葉堆里鉆出個灰撲撲的倉鼠,但見:
絨尾短如判官筆,金睛亮似北斗星。
頰囊鼓鼓藏兵甲,四爪翻飛賽流星。
這倉鼠喚作"鼓上蚤"小白,本是實驗室里逃出的藥引子。它見黃毛犬傷口潰爛,竟從腮中吐出半粒云南白藥,口吐人言道:"好漢莫慌,且看某家手段!"話音未落,已竄上三米高的快遞車底盤,將葵花籽碼成八卦陣圖。
墨玉綠瞳驟縮,但見這倉鼠:
蹬輪能算圓周率,囤糧暗合九章經。
鉆洞堪破奇門陣,攀繩可摘北斗星。
忽聽得"吱呀"一聲,快遞車后門豁開。小白化作灰影閃入,須臾間拖出真空雞胸肉三袋、鱈魚干五包,更兼貓薄荷兩罐。黃毛犬看得癡了,獨耳顫動:"小兄弟怎知各戶藏糧所在?"
小白前爪抹須,竟吟出《史記·貨殖列傳》:"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它爪尖蘸露水在鐵皮上畫圖,"東戶陽臺晾著雞胸肉,因那健身教練日日曬圖;西棟201貓糧桶未鎖,獨居白領加班至亥時;最妙是三號樓老太太,總把進口罐頭藏在泡菜壇下防兒孫偷食。"
鸚鵡聽得翅羽亂顫,鐵喙啄開火腿腸包裝:"灑家前日見物業巡邏表..."話音未落,遠處突現手電光柱。墨玉弓身低喝:"是羅威納帶著兩個保安!"
但見那羅威納:
項戴鑲金皮革鏈,爪套精鋼護甲衣。
眼如銅鈴噴煞氣,牙似彎刀沾血絲。
小白卻不慌不忙,將葵花籽撒作七星陣:"黃兄可記得《孫子兵法》虛實篇?"它突然撞翻易拉罐堆,叮當聲引得羅威納狂吠沖來。墨玉會意,甩尾卷起沙塵暴,黃毛趁機叼起鸚鵡騰空。保安踩到倉鼠布下的西瓜籽滑倒,手電筒滾進臭水溝。
三更時分,四獸聚在廢棄報刊亭。小白從排水管拖出防水包裹,竟有:
凍干牛肉裹錫紙,深海魚油封蠟丸。
復合維生素片藏核桃,牛磺酸粉混粗鹽。
最奇是包底壓著半本《本草綱目》,書頁間夾著鼠尾草與迷迭香。黃毛犬嗅到熟悉藥香,獨耳猛地豎起:"這是...二十年前救我性命的金瘡藥配方!"小白頰囊抖動:"上月我夜探中醫藥大學,在標本室里遇見只白化刺猬,它背上的銀針可作指南針用..."
忽有凄厲貓叫刺破夜幕,墨玉渾身黑毛炸起。鸚鵡撲棱棱飛上枝頭觀望,卻見:
三十流浪貓銜尾行,眼蒙白翳似僵尸。
爪系紅繩牽傀儡,額點朱砂畫符咒。
小白突然竄上黃毛頭頂:"快吞薄荷丸!這是攝魂貓陣!"它爪尖彈射貓薄荷,綠色粉末在空中爆開。墨玉趁機甩尾擊碎路燈,黑暗里眾貓恢復神智,四散逃入夜色。
五更梆子響,小白獨坐快遞車頂。它爪握半截鉛筆,在煙盒背面畫出全小區糧食分布圖,標注:
"辰時保潔丟廚余,巳時快遞卸貨忙。
午間白領倒剩飯,深夜醉漢撒炸雞。"
又用小爪印蓋了章,活似將軍批閱軍情。東方既白時,它鉆進樹洞清點戰果,卻見洞內:
松子壘成白虎陣,花生擺作青龍關。
燕麥片鋪黃沙地,南瓜籽嵌北斗壇。
最深處供著巴掌大的關帝像,香爐里插著三根鼠須。鸚鵡偷眼看去,像前黃紙寫著:"漢壽亭侯倉鼠將軍之神位",不禁笑得翎羽亂顫。
忽有刺耳剎車聲傳來。小白扒著樹縫窺探,見三個黑衣人正往各戶門縫塞傳單,上書"免費寵物絕育"。黃毛犬鼻翼翕動:"是斗犬場的人!他們袖管里有麻醉槍!"
小白金睛一轉,計上心來。它召來七只松鼠八只刺猬,將囤積的瓜子分作三路:
一路撒在物業門口,引羅威納與保安糾纏;
二路鋪在黑衣人車前,待其滑倒時墨玉奪槍;
三路拼出"快逃"字樣,用反光鱗片貼成箭頭。
混戰中,小白借黃毛犬脊背為跳板,凌空咬斷黑衣人背包帶。但見絕育協議書雪片般紛飛,每張都蓋著"珍奇動物保護協會"血爪印。鸚鵡趁機學消防車鳴笛,嚇得惡徒跌進未蓋嚴的窨井。
及至朝霞滿天,四獸在榕樹洞慶功。小白將囤糧分出三成接濟流浪動物,爪持松果杯道:"今立倉儲司,某自任提轄。凡忍饑挨凍者,皆可憑暗號領糧。"它爪尖在青石板上刻下:
"天王蓋地虎,倉鼠屯五谷。
寶塔鎮河妖,貓狗吃得飽。"
墨玉舔著新得的魚油膠囊,忽見樹洞深處藏著本《齊民要術》,書頁間小白批注密密麻麻:"十一月藏菰米法""臘月腌肉防腐訣"。最末頁畫著幅地圖,紅叉標注處竟是教授別墅的地下冷庫!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詩評:
休道爪牙無大義,須知粟米有玄機。
莫嫌囤積尋常事,敢笑陳倉暗度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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