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德懷和鄧華,烽火歲月中劉鄧、陳粟之外的又一對黃金搭檔。
相較于其他老戰友來說,兩人相熟的時間較晚,直到全國解放前夕,兩人還處在基本上不了解的狀態。
早在紅軍時期,鄧華一直在第一軍團,而彭德懷指揮的第三軍團;抗日戰爭時期,彭德懷是八路軍副總司令,而鄧華只是八路軍115師團政委,后來任分區和縱隊的司令員及政委,兩人的職級差距不小;解放戰爭時期,鄧華在東北征戰,而彭德懷在西北,天各一方的兩人更不曾有機會接觸。
直到1950年朝鮮戰爭爆發,中央決定出兵援朝。10月19日晚,中國人民志愿軍在總司令兼政委彭德懷的率領下跨過鴨綠江,趕赴朝鮮戰場。
而鄧華所率四野十五兵團改編為志愿軍十三兵團,滿編出動,入朝作戰。
在抗美援朝戰場上,彭德懷和鄧華才終于有了相識的機會,并結下了深厚的情誼。
鄧華(右一)、彭德懷(右三)
輕易不夸人的彭老總多次不吝言辭地表揚鄧華。在朝鮮戰爭第五次戰役中,彭老總唯一一次沒有聽從鄧華的建議,戰后,彭老總將第五次戰役稱為他“一生中四次軍事指揮之一”,引以為憾,并感嘆:“不聽鄧華言,吃虧在眼前。”
朝鮮戰爭第1-5次戰役結束后,彭老總因病回國,鄧華接任志愿軍第二任總司令兼政委,指揮了著名的上甘嶺戰役和全線性戰術反擊戰,并得到了毛主席的高度評價和肯定,尤其1953年夏季反擊戰役第三階段的金城戰役,最終促成了1953年朝鮮停戰協定的簽訂。
隨著抗美援朝戰爭的結束,彭德華和鄧華同時迎來軍事生涯的巔峰。
從朝鮮戰場回國后,彭德懷先后擔任了中央軍委第一副主席、國防部部長。鄧華則先后任東北軍區代司令員、中國人民解放軍副總參謀長兼沈陽軍區司令員。
1955年人民解放軍大授銜,彭老總被授予開國元帥軍銜,鄧華被授予開國上將軍銜。
同年11月,鄧華在遼東半島組織導演了中國人民解放軍首次有陸海空三軍參加的抗登陸演習,彭老總親率一眾開國元帥前往觀看。
只是人生之際遇,何其無常。1959年,曾經在朝鮮戰場上橫刀立馬、叱咤風云的彭老總受到錯誤指責,與他有關的許多同志受到牽連,其中便包括鄧華。
廬山會議后,鄧華被迫離開了軍隊,不久即接到中央的轉業通知,要他到四川省任副省長。
離開部隊,又要從中央到地方,前后差距可想而知,但作為從槍林彈雨中一路走過來的老一輩革命家,鄧華毫無怨言,對于組織上的決定,他無條件服從。
為作長期打算,鄧華決定舉家搬到四川,在此之前,他首先乘坐飛機到成都向四川省委報到,看了房子。
回到北京后,他即對夫人和子女道:“四川是個好地方,山奇水秀,物產豐富,全家一鍋端,到四川安家落戶去!”
同年5月,鄧華皆攜妻兒舉家南遷,來到了成都。
在鄧華之子鄧穗的記憶中,當時他十來歲,對于父輩的沉浮并不理解,而只能注意到一些生活表面上的變化,“我們家從沈陽到北京待了不到一年就到四川了。到四川之后父親就把原來穿的那些軍裝——那些他這么多年穿的黃軍裝找出來,都讓我母親拿到洗染店里染成黑色,連帽子也染了。”
自此,鄧華一家在四川一呆就是18年。
期間,在四川副省長任上,鄧華分工主抓農機工作,從一開始的地方工作新手,農機外行,一步步成為了內行。
據不完全統計,從1960年7月到1965年底,鄧華的足跡遍布巴山蜀水,前后一共視察170多個縣市,幾百個縣屬以上廠礦和上千個農村社隊,甚至連一些地、縣委書記都未涉足的邊遠村寨,他也都走訪過。
時任四川省委書記廖志高在一次會議上公開稱贊鄧華:“來川不久,跑的地方最多,了解情況非常深細,是個很有發言權的同志,值得我們學習。”
而后,就在1965年10月底的一天晚上,廖志高找到了鄧華,告訴他,彭老總即將來四川工作,擔任西南三線建設委員會副主任……
這個消息,在鄧華心中仿若投下一塊石子,掀起陣陣波瀾。
昔日在朝鮮戰場上配合默契、結下深厚情誼的這對老搭檔,似乎有機會再見了。鄧華多想和彭老總再下一局象棋,但他同時清楚,他們的相見只會讓事情更加復雜。
彼時,鄧華一家的住所位于前衛街44號,而彭老總到成都后,被安排住在永興巷7號。
這兩處距離步行不過十幾分鐘。但他們卻沒能見過一面,連偶遇都沒有發生過。至少在鄧華的記憶中是這樣的,而他不知道的是,彭老總曾經走到過他家窗下,佇立良久,對著他的背影淚流滿面,但未再往前一步。
1974年,彭老總在北京病逝,享年76歲。
3年后,1977年,鄧華一家才回到北京。根據中央下達的通知,鄧華出任中國人民解放軍軍事科學院副院長,不久又被任命為新一屆的中央軍委委員。
時隔18年,終于重返部隊,鄧華干勁很大,只可惜他的身體狀況并不好。
1978年,鄧華被調回北京工作后不久,即住進了301醫院。
昔日老戰友前往探望,而其中,便包括彭老總的夫人蒲安修。
而蒲安修此行的目的,除了探望,還有一個,那便是完成彭老總生前交代的一項遺愿。
說話間,浦安修拿出一個金制煙盒,送到了鄧華的手上。
鄧華見這煙盒,頓時感慨良多,那還是1958年他率中國代表團訪問南斯拉夫,鐵托總統送給他的。他自己舍不得用,于是便轉送給了彭總,誰能想到,20年后,這煙盒又回到了自己手里。
浦安修轉達了彭總生前對鄧華的懷念,說:“彭總因為他的事情無端牽連了許多人,感到非常難過。”
正摩挲著煙盒的鄧華聞言,動作一頓,不禁悔恨落淚,并感嘆道:“在成都與彭總相距不遠,可是不能見面。心想來日方長,原希望日后在北京見面的,豈料竟是永別!”
此后的一段歲月里,鄧華盡管身體虛弱,依然深入邊關海防調查研究,熟悉情況,思考未來戰爭與反侵略防御問題,并撰寫解放海南島,抗美援朝作戰經驗等著作。除此之外,他即將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彭總的事情上。
在十一屆三中全會的小組發言中,鄧華明確表示1959年對彭總的指責是錯誤的。
1978年12月24日,中央終于為彭德懷舉行了追悼大會,鄧華在追悼會上淚流滿面,久久不愿離去。
歷史終于恢復了本來的面目,1980年3月,鄧華也迎來了屬于自己的晴天,解放軍總政治部向全軍發出通知,為鄧華恢復了名譽。
只是,這時鄧華已經因勞累過度,身患重病,住進了上海華東醫院。
在鄧華彌留之際,唯一留在他床頭的東西,便是彭德懷重新送還給他的金質煙盒。
1980年7月3日,鄧華在上海因病逝世,享年70歲。
自此,彭德懷和鄧華這一對在抗美援朝血與火的戰場上結下生死情誼的黃金搭檔都離開了人世,而他們窮盡一生為中華民族的解放、新中國的誕生及茁壯發展作出的貢獻將永遠彪炳在歷史長卷之上。
素材來源:
[1]成家.烽火歲月的黃金搭檔[J].世紀橋,2010,(06):42-47.DOI:10.16654/j.cnki.cn23-1464/d.2010.06.004.
[2]李意根.彭德懷與鄧華的生死情誼[J].黨史文苑,2008,(19):2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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