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5月1日,郭小兵同學組織江蘇省如皋中學1984屆高中老師同學聚會,地點如皋市老爺大酒店。這天同學們紛紛開著寶馬、奔馳、奧迪、別克......參加;我怕回家時電瓶車沒電,索性坐公交來到酒店。鄧剛的家離酒店不過二百米,這時也開著大奔進入停車場。
同學會
當時郭小兵預計不會超過一百人,事實上來了二百!當初十五、六歲的帥哥、美女,如今都成了年過半百的老頭、老太!同學們暢談過,感慨萬千!下面是我講的故事:
我是桃園人,父母生了我們姐弟四個,我有兩個姐姐一個妹妹。
大姐視力不好,小學畢業后便輟學了。二姐成績非常好,不過那時候推薦上大學,我家因為成分不好,二姐沒有被推薦,只能到鄉辦廠里打工。她把從小學到高中的課本都收藏在家,我有空就拿出來看。
我最喜歡看的就是語文書上的白話小說,比如《失街亭》、《武松打虎》、《孫悟空三打白骨精》等文。對于文中的英雄十分欣賞,對于寫作者也無比祟拜。
上初二的時候,有人上課看小說,被老師沒收!當時我是學習委員,經常送作業本去老師宿舍。看到被他沒收的《紅樓夢》,我便偷回家看,看完后我又自作主張地給了那位同學。
那同學很高興,說鄰鎮磨頭有個文化站,藏書很多,只要押兩塊錢,月租五分,便可以天天借書看。于是我省吃儉用存了兩塊錢,到文化站辦了一張借書證,
我用三個晚上看完了瑪格麗特·米切爾的《飄》,米切爾把我帶進另外一個世界,她就像穿著隨意、有些俗艷的使女牽著我的手,將我領進了神圣、莊重的教堂一樣。
接著我開始閱讀托爾斯泰、巴爾扎克和斯湯達。只要走進文字,我的手上就會出汗、不安和驚恐。我需要不斷地合上書頁,才能抵抗閱讀給我帶來的躁動和驚懼。
讀《包法利夫人》時,正好放年假,在嚴寒的冬天我會莫名其妙地從床上爬起來,然后在村子里跑上一圈,又跑回家里一字一句地將書看完。
初中時我語文一直名列第一!別人怕寫作文,我最喜歡寫。老師常把我的作文當作范文讀給同學們聽。
初中的我
我語文好,數理化也不錯,英語卻是一竅不通!至今除了26個字母,其它一句也不會說!有次老師用英語問我:what’s your name?我不知他講的什么,回答不出來。同座叫我回答:my name is a dog!我真的那樣說了,結果哄堂大笑!
上高中的時候,我與郭文明同桌。那時候我們晚自習十點后便結束,半小時后所有教室斷電。
那時候生活條件真的苦啊,沒有人用得起那種帶有防風罩的洋燈,只能自己做一盞煤油燈。
用墨水瓶做燈瓶,盛放煤油;用牙膏皮做燈芯筒,穿過墨水瓶蓋的中央固定好后,一端在瓶口內,一端伸出瓶口外。將一縷線從燈芯筒穿入做燈芯,燈芯下端浸入瓶內的煤油中,上端則留在燈芯筒外。
這種油燈由于低矮,照亮范圍受限,看書和寫字受到影響,為了提高照明范圍,郭文明從家里帶來一只酒瓶做燈瓶,這樣雖然提升了高度,但隨著油面下降,燈芯又不夠長,一會兒便要回宿舍加油。后來郭文明想了個辦法,就是往酒瓶中加水,因為密度不同,油總是浮在水的上方,這樣就徹底解決了亮度與高度的問題。
不久校里成立文學社,我也是其中一員,別人擠出時間做試題,我是除了上課就看書。那些古典名著著實讓我著迷,我的學習成績一落千丈。老師們為我著急,多次提醒我,高考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如果不用足全部的身心,將來肯定會名落孫山,但我依然如饑似渴地閱讀書籍。
從此我開始寫作,并試著投稿和發表。1983年在《紫瑯》發表的第一個短篇,只有3元的稿酬,可我象今天得了3萬塊錢一樣激動和興奮。
高中同學
上高三的時候,我愛上了班里的一位女同學,她叫王文波,喜歡寫作,也是文學社成員。
王文波是那種能夠讓房間亮起來的女孩,她的笑容總是那么溫暖,她的眼神總是那么明亮,她對生活的熱情總是那么感染人。
王文波長得很漂亮,每個男孩子都為她著迷,她也喜歡周旋于其他男生之中,我不知道她對我有沒有興趣。
突然有一天,我的文具盒里出現了這樣一張紙條,上面只有一首詩:
夜草如碧絲,
思念低綠枝,
當君懷歸日,
是妾斷腸時。
我一看就知道是她寫的,可同座郭文明硬說是寫給他的。郭文明又黑又矮,王文波怎么會喜歡她呢?寫給我還差不多!
當天我請她看電影,她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十排三座,我記得很熟。當我走進電影院時,王文波早已坐在那兒了。旁邊那空著的座位讓我有點兒激動,我感到自己好象失去了重心,坐進一個虛無的空檔里。
長這么大,我這是第一回跟女孩看電影。我竭力想把這看作很平常的事,可還是緊張得不得了。
在兩只手按觸的剎那,我竟控制不住一把抓住了它!
一股溫暖的感一下傳遍我的全身。
她的手那樣柔軟,溫和。我們的手緊緊相握,手臂觸了電般地顫抖著。
一切都象夢一樣,我感到自己一直渴望抓住點什么。現在才明白,她的手就是我一直渴望抓住的東西。我象一個瀕于死亡的人一樣拼命抓住救生圈,以不使自己沉下去。
我的緊張使她詫異地看了我一眼。
我們的手都在悄悄地發熱,我感到全身的血液扇開翅膀在周身飛翔。很長時間,周固的一切都無聲無息......
上高中時
接下來便是高考,王文波考上了南京師范大學,而我卻以13分之差名落孫山。
回家以后,我以學生早戀為題材寫了篇十幾萬字的愛情小說。先寄《少年文藝》,退回!再寄《兒童文學》,退回!再寄《墾春泥》雜志。這次沒退,我估計一定被錄用了!
三個月后我打電話給編輯部,一位姓沈的編輯告訴我他已看了,寫得不錯,原稿及修改意見早就退了,他讓我修改之后再寄!
那時農村的信都是送到村長家里,村長看見熟人就讓人稍帶。我找村長詢問,村長想了很久才說叫一位婦女帶給我。我忙找到那位婦女。婦女說她忙忘了,放到床頭柜上被她老公擦了屁股!她老公還說比用報紙好呢!她說我實在要她買兩卷衛生紙賠我!
我欲哭無淚!十萬個字,我寫了兩個多月!寫了改,改了寫,我又沒留底稿!我憑記憶又重寫了一遍。為了防止丟失,我親自送到《墾春泥》雜志社,沈編輯熱情地接待了我,并答應我下月發表。
那時候有人專門幫人介紹對象,成功了大魚大肉隨便吃,不成功小炒便飯也是有的。父親雖然有病,不過有人幫我介紹對象他還是愿意買酒買菜。父親幫我定了一個找對象的標準:只要人家同意就行。
這個標準可能有點高,我那時文質彬彬眉清目秀,如玉樹臨風,可是我家欠貸款,父親還有病。介紹人將姑娘帶來(我們這里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女方到男方家里相親,同意就留下來吃飯,不同意就不吃飯),介紹人不告訴人家我父親有病,也不說我家欠貸款,姑娘一開始同意,留下來吃飯,知道實情后又不同意了,吃了飯也不同意!父親花了錢,事情又不成,后來有人帶姑娘幫我介紹時,父親直接告訴人家自己有病,同意就留下來,不同意請走開。話說得這樣直接,女孩一聽掉頭就走,飯也不在我家吃了。
后來再也沒有人為我介紹對象了。
卻說包產到戶以后,父親從排水溝里撿了一頭小母豬。小母豬有病,他請獸醫看好,兩個月后又請公豬配種。母豬很爭氣,當年便生了十幾頭小豬。父親對小豬十分疼愛,分別為它們取名小白、小黑、小花......不到萬不得已,父親從不肯將豬仔賣掉。糧食吃光之后,他才戀戀不舍地賣掉一頭,然后買糧給其它豬吃,糧食吃完之后,再賣一頭。父親袋里從來沒錢,有一點錢就買小麥、玉米,人與豬子同吃。他怕麻煩,也不肯另外買飼料。
有一年收成特別好,不需要買糧,父親將豬仔養到二百多斤,也不閹。公豬分不清媽媽、姐妹,亂交配。父親省得請種豬花錢,樂得袖手旁觀聽之任之。結果老母豬生了小豬,新母豬也生了小豬,豬子一家五代同堂,誰也分不清父母舅姨,不過父親知道。家里有糧,父親一頭豬都不肯賣!
有天父親不在家,我把老母豬踢得半死!一頭公豬看我踢它媽媽(也許是姐姐),一下子將我撞倒在地!我爬起來又踢公豬,媽媽看見后罵我:“它是個畜生,你何必跟它一般見識?你爸將豬子合起來養,老母豬可能又懷孕了!”媽媽的意思應該照顧孕婦,可我就是恨它懷孕!
父親沒有錢,最討厭人家做事隨禮。后來他給自己定了個規矩:喪事去,喜事不去,因為死者為大。至于嫁娶建房老母豬生小豬這些喜事就免了。這規矩本來也不錯,可人家不知道啊,有了喜事還是請我父親。有次舅舅兒子結婚請我父親去喝喜酒,父親對我舅舅說:這次我就不去了,等你家里死了人我再去吧!舅舅氣急敗壞地走了,以后再也不和我家來往了,婆婆去世都沒有通知我家。但我父親知道后還是去了,他說這是規矩。該去就去,不該去就不去!舅舅知道父親有病,后來也沒跟他計較。
父親養了許多豬,其中有兩只大公豬!他看我呆在家里不掙錢,便叫我去拉公豬幫人家配種。我不愿意去,父親叫我滾!媽媽忙說拉公豬也不犯法,把父親氣病了可不得了!無奈何我只好去了。
為了生活
豬子配種是個技術活。母豬發情的時候不要理它,否則不能受孕。要等它淡性之后才行。可它淡性之后卻又不肯交配,這時候就要協助公豬,不能夠袖手旁觀!如果母豬實在不肯配合,還要將它綁起來,讓公豬強行交配!人家養你是為了生小豬賣錢,不是讓你自由戀愛的,不同意也得同意!對母豬我雖然十分同情,可是也愛莫能助!
2002年9月,一位初中同學介紹我到北京對外經貿大學做保安,月工資八百塊!我想做保安比較輕松,空閉時間還可以看書寫作,說不定還能實現理想呢!
在北京
初中同學是個瓦工,他在校里看到招工啟事叫我來的,我來不久他就走了。當時他把我領到保衛科長那里。保衛科長安排我到博學樓管理公司上班。名叫管理公司,其實就是傳達室,我來就是保安。
傳達室里本來有兩個人:小周和小吳。兩個人大約二十四、五歲,河南人。我來后相互點頭笑笑。他們用家鄉話交流,我一句也聽不懂。
我們早七點上班,晚十點下班。上班時將所有教室門打開,下班后將所有教室門關上,同時將電燈熄掉。平時就在傳達室里坐著:收發信件、報紙,招領失物;有空時輪留上樓巡查。
兩個小伙子很勤快,早上很早開門,晚上主動上樓熄燈關門。兩個人坐不住,一會兒就上樓巡查,讓我一個人在辦公室里坐著。我喜歡看書寫作,正好求之不得!
我那時沒有電腦,也不會打字,投稿還是用稿紙寫好之后郵寄。
外貿大學有個出版社,出版社旁邊就是讀者服務部,服務部里邊可以買書借書,還幫忙打字、復印,收費只有外面一半。營業員一男一女。男的是位五十多歲的老頭,名叫李華,不茍言笑;女的二十多歲,長相甜美漂亮,對人十分熱情。學校里老師、學生太多,我去復印過幾次,她對我也沒印象。有一次我請她幫我打一份六千多字的小說,她說三十塊錢。我給她三十塊錢。她說白天沒時間打,晚上再打。我只好隨她。
第二天我去拿時,服務部里只有她一個人。她將打好的稿子和三十塊錢都給了我!她說閑著也是閑著,幫我打字正好消磨時間。還說我寫的小說很真實,很感人!
經過交談,才知道她叫潘新紅,湖北孝感人,今年二十六歲。她是家中獨女,父母想將她招贅在家,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人。去年她和老鄉到校里裝修教室,看到讀者服務部招收員工便報名應聘,想不到真被錄用,其實也是臨時的。
出版社經常向外寄書、退稿,所有信件都放在潘新紅這里,由她代寄,郵資統一支付。潘新紅叫我把稿件也放她這里,她幫我代寄。我說這樣不太好吧?這不是假公濟私損人利己嗎?潘新紅罵我一聲傻瓜!她說一、兩塊錢不算貪污,她給家里寫信也是混在里面一起報銷。
沈老師退休后,我寫稿不是石沉大海,就是換個信封退回,退稿信也是鉛印的:大作拜讀,經研究不擬刊用,現退回。我估計人家根本沒看。因為鄉郵局沒有大信封,我寄稿件都是用舊日歷舊年畫自制的信封,臟得不得了,內頁也不干凈,回信地址是:如皋市桃園鎮楊莊村三組。編輯肯定沒興趣看。到了北京以后,我投稿都是用的學校信封,地址當然是對外經貿大學,院、系、班級都不必寫,因為所有來信都從傳達室經過,我的信當然不會送給別人。報刊編輯以為我是大學老師,投稿一般都能刊用,回信寫得也很客氣。有位編輯說他外甥也在該校上學,麻煩我多多關照。我回信一定一定,事實上哪敢找他外甥?若對方知道我是保安,還會叫我洪老師嗎?
2002年農歷9月15日,是潘新紅二十六歲生日。這天她請我到外面飯店吃飯。因為聊得開心,我喝了一斤白酒,她也喝了半斤紅酒!兩個人都有點醉了。想到她是四川人,我是江蘇人,現在都在北京打工,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飯店上面便是賓館,潘新紅說她開了房間,今天不打算回校了。校里有員工宿舍,平時她和幾位掃地大媽宿在一起,也沒有什么共同語言。
我承認都是月亮惹的禍,那夜的夜色太美她太溫柔!吃過飯后我們一起到賓館的陽臺上賞月。旅客們吃過飯后都上床睡了,陽臺上只有我們兩人。我們靜靜地凝望著夜空,看明月在云中穿梭,月光柔和地灑在身上。遠方傳來縹緲的歌聲,我們一起感受“月中清露點朝夜”的美麗。
與潘新紅在一起
半夜過后,我準備回校睡覺,潘新紅羞澀地說:“學校十點關門,你現在進不去了,就在這里睡吧。”
于是我進了她開的房間,我先洗澡,洗完后躺在床上休息;潘新紅接著去洗。當她洗完出來,我不由一下子呆了。只見她如描似削身材,怯雨羞云情意。最是那回眸一笑,更顯得風情萬種。她主動吻了我一下,并且叫我大作家。我控制不住自己,一下子將她摟進懷里。
這時候月光照進房間,我們倆相依相偎,對著十五的月亮發誓: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我們就在北京打工,她不去江蘇,我也不去湖北。會有那么一天,我們會擁有自己的天空!
對外經貿大學開放式管理,任何人都可以進出校園。大部分都是老師、學生以及學校員工;也有少部分小偷混進學校。學生丟失手表、手機的情況比較嚴重;筆記本電腦也時有丟失。領導讓我們加強巡查,發現可疑情況立即匯報!
這天,一位女同學撿到一只諾基亞手機,十分高興地交給我們。小吳表示感謝之后,立即將手機關機放到袋里,然后在窗外小黑板上寫上一則招領啟事:
今有同學撿到一只手機,請失主前來認領。
半小時后果然有人前來認領,小吳將自己用的手機拿給他看。失主一看不是,失望地走了!
保安怎么能這樣?我叫小吳還給人家!人窮志不能窮!小吳說這些同學將來都是富人,丟個手機無關緊要,我們做保安的發不了財,要他個手機也不過分!
“就是就是!小吳說得不錯!”小周隨聲咐合。
什么混賬邏輯?我們做保安的應該盡力幫助同學,怎么能要人家東西呢?何況不是自己撿的,自己撿的也要還給人家!
這天晚上,小吳生病請假,我和小周上樓關門。小周一到樓上,立即東張西望;看看四下無人,他才進入教室。他不急著關燈,而是每個抽屜尋找起來。凡是同學忘在課桌里的鋼筆、手表,他都放到自己袋里!他將一只眼鏡給我,我憤怒地叫他放回原處!
當我們關到最后一間教室時,小周發現有個同學的課桌里竟然放著一只手機。他毫不猶豫地放到袋里去了。這次我沒有叫他放回原處,我已拿定主張要幫他舉報了!
第二天早上,一位女同學愁容滿面地進來,說她昨天放在課桌下的手機找不到了!她昨天最后一個離開教室,今天最早進來,有誰半夜進去拿呢?
“你會不會記錯了?或許忘在其它地方吧?”小周做賊心虛,故意誤導她。
“不會!我昨晚在教室還給家里打過電話,到了宿舍才發現手機忘了帶回。我過來拿,大門已經關了!嗚嗚!我每天只吃兩塊錢伙食,省了半年才買的!女孩忍不住哭了起來!
“你別哭,我一定幫你找到!”我一邊安慰女孩,一邊離開傳達室向校長室走去......
校長聽我講了事情經過,自然十分震怒!他讓我和他一起前來詢問小吳、小周。二人已不知去向。原來他們看我離開教學樓,知道我去舉報,立即逃走了!
當天晚上,小周給我打了個電話,叫我出門小心一些!他說只要我走出校門,他立即將我的狗腿打斷!
我以為他嚇我,也沒放在心上。星期日到外面買書,回校時有人攔住我,接著又圍上來五、六個人,我一個都不認識,顯然是小周、小吳叫他們來的!
我從地上撿起一塊磚頭,還沒動手,一個大個子舉起啤酒瓶就往我的頭上砸來。其它人也跟著猛攻,我什么時候昏倒的也不知道。
當我醒來時,已經躺在醫院里了,頭上纏的全是紗布。“護士,我是怎么進的醫院?”看到護士進來我問。
“你老婆送來的呀!”原來我昏過去后,小周怕出人命,用公用電話打給潘新紅,說我出了車禍,潘新紅也就送我進來了,而小周等人立即逃之夭夭。
我想坐起來,可我用盡力氣也沒能坐起來。我掀起被子,用手按了一下大腿,一點直覺都沒有。
“我的腿怎么了?”我吃驚地問。“你……”護士猶豫著。“快說啊!我到底怎么了?”我大聲地吼著。護士小心翼翼地說:“你的頭部被硬物砸了,血管砸破了,我們為你做了開顱手術,你的腿失去知覺了……”我趕緊問:“那我的腿還可以恢復嗎?”護士說:“不能了,除非發生奇跡。”我徹底地蒙了。護士站在一旁不知道該說什么,“你先出去,讓我一個人待會。”“好吧,我一會幫你打針。”說完走出病房,輕輕地關上了房門,我用被子蓋住臉……
一會兒門被推開了,潘新紅走了進來,看到我醒來她笑著說:“你醒了。”我忍不住嚎啕大哭。陳建萍把桌子上的保溫瓶打開,一陣香氣飄了出來,她慢慢地盛了一碗,說:“來,喝點雞湯。”說著用勺子舀了一勺子喂我,我隨手一推,湯撒在她身上,很燙,她沒有講話。我說:“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嗯,好吧,你休息,我一會過來看你。”
我看著天花板,想了很多,很多……我真的下輩子靠輪椅了嗎?我不想這樣!我要走路!我要奔跑!
一會兒潘新紅又進來了,她說:“你想吃什么?我給你做。”我輕輕地說:“我不餓。”她趕緊問:“那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嗎,盡管說。”我看著她說:“那你幫我把床搖高點,建萍,你以后不用過來了。這件事和你無關。”她一邊搖床一邊說:“這樣怎么行?你在這邊沒親人,我不照顧你,誰照顧你啊?”“你……”我還沒說出口,她就打斷我的話:“什么都不用說了,我先回老家一次,下星期過來看你。”
第二天晚上,護士問我:“你老婆回來沒有?明天你一定要出院,醫院的床位不夠,還有醫藥費要交齊。”我問:“護士,多少錢?”“一共兩萬多。”我真的蒙了,別說兩萬多,我現在兩百塊錢都沒有。我打電話給二姐,第二天她來接我回家了。
從北京回來后,我給潘新紅發了一個信息:“建萍,我真的很愛你,可我們不能在一起了。我被學校除名了。我現在已回江蘇,不要想我,忘記我吧。”
發完信息我的手機號碼便停機了,我又換了一張新卡。以后再也沒有跟潘新紅聯系,更不會與北京的任何人聯系。
人的一生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但在這茫茫人海中,彼此能夠相遇,那得需要多少緣分。佛曰: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換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韶華芳菲,慶幸在這段最美的年華與你相遇,感恩上天的眷顧。
不是每一段愛情都有美麗的回憶,也不是每段回憶都是那么的刻骨銘心。
我們既然不能相伴到老,就讓我在這里為你祝福。
因為你已是我今生永遠無法割舍的牽掛。只是再多的思念和牽掛也換不回擁有你的日子。
失去最愛的人竟是這種感覺,原來愛你和放棄一樣的不容易。
只是有一段感情再也不可能繼續,有一個人再也不可能相依偎。
有一個聲音再也不能經常在耳邊響起,有一雙手再也握不住那手心的溫度與舒適。
當你不開心的時候,我會陪你流淚。當你不快樂的時候,我就是你的開心果。
當你孤獨的時候,有我在陪你說話。當你傷感的時候,我會和你一樣的憂郁。
當你夢見我的時候,那是我在想你了......
卻說同學聚會時馬建國偷偷對我說:“王文波今天也來,你小子如果好好表現,說不定今天就能抱得美人歸呢!”
馬建國跟王文波以前是同事,聽說也和她談過戀愛,現在居然把她推薦給我,馬老師真的是毫不利己專門利人啊!
聚會現場熱鬧非凡,同學們都在愉快地交談著,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王文波。只見她穿著一襲簡單而優雅的裙子,模樣依舊美麗動人,只是眼神中多了一絲滄桑。
我坐在輪椅上不能走動,便向她招手致意,王文波也向我揮手。馬建國安排她在我的身邊坐下。我心中雖然有千言萬語,可是卻不知如何開口。
曾經的日子仿佛重現。王文波依舊光彩照人,而我被人打傷后成了殘廢,額頭上也出現了幾絲白發。
這時王文波低聲問我:“洪劉華在哪里?”
“我就是洪劉華。”
王文波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和感動,可是一會兒眼神便暗淡下來。
聚會后同學之間都加了電話、微信,有天王文波給我打來電話,她說我喜歡看書寫作,不妨將文章發到網上,有人看就有錢;說完便發了幾個文學網站的網址給我。
從此我一邊看書一邊寫作,想不到我的書發布后很收歡迎,幾個月之后閱讀量就有了幾千萬,稿費一個月也有幾萬!
有了錢以后,我又寫信給潘新紅,李華回信說她已經回四川了;我又把信寄到她老家,潘新紅收到信后立即從湖北來到江蘇。
和改革開放前二十年相比,我們應該算是幸運的一代,同時也是尷尬的一代,注定被邊緣的一代。改革開放初期,因勞動力過剩,我們跟著打工潮涌向城市,成了城市邊緣人。因為各種土地開發,失地的我們又成了農村邊緣人。
在這期間,整個世界都在發生著天翻地覆的變化,人為也罷,歷史發展的必然也罷,一切都和時間一樣難以逆轉,除了適應和堅守,我們沒有太多選擇。所幸和“打工”這個邊緣化的名稱一樣,由于城市的不斷膨脹,原先的邊緣人漸漸成了主流,現在絕大部分的人都成了打工者,絕大部分人的命運,都在逐漸被邊緣化主導。
文學,也未能幸免。
原先的文學體制正在日漸弱化,權威性更是日漸淡漠,業余寫手及作品已呈現出燎原之勢,無時不在侵蝕著體制內作家的領地,是幸運還是悲哀,唯有時間才能裁決。
騏驥一躍,不能十步;駑馬十駕,功在不舍。同樣,成功的秘訣不在于一蹴而就,而在于你是否能夠持之以恒。
我的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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