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勒攻掠豫州諸郡后,屯軍葛陂(今河南新蔡),大軍在江淮一帶東馳西突,豐衣足食,耀武揚威,并聲言要造大船進攻建鄴。
其間,在山西與匈奴劉氏相抗衡的晉臣劉琨,捕得與石勒失散多年的母親王氏以及他的堂侄石虎(即日后的大魔頭石季龍)。劉琨派人把石勒母、侄送還,寫信勸降石勒。
劉琨大文豪,文采華章,英姿縱橫,言之鑿鑿,書信語言很是誠摯感人。
劉琨 畫像
在亂世紛擾、英雄輩出的年代,雖惺惺相惜嘆賞劉琨的卓然之采,傾慕其淳淳操節,石勒仍不為所動,他報書答劉琨:“事功殊途,非腐儒所知。君當逞節本朝,吾自夷,難為效!”(中華書局版《資治通鑒》中是“吾自夷難為效”,沒有斷好句,殊難解通。)
為報答劉琨送母送侄之情,石勒回饋劉琨名馬、珍寶一批,厚待來使,謝絕歸晉。
石勒在葛陂修整兵馬,整造大船。假如不是連下三個月的大雨,他還真是有極大的可能一舉攻克江南瑯琊王司馬睿的根據地。
石勒 畫像
石勒所率人馬,絕大部分是北方人,到南方本來就水土不服,戰斗力下降。趕上連月大雨,軍中瘟疫流行,糧食斷絕,得痢疾、血吸蟲病而死以及餓死的兵士,將近一半還多。司馬睿一方,深知當前是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沒有任何退路,便嚴命諸將在壽春(安徽壽縣)集結,準備拼死相抗。
麻桿打狼兩頭怕。石勒一時也陷在葛陂。要進攻,士卒疲憊病傷,根本不可行;要后退,害怕聚集在壽春的晉軍隨后追殺,一網打盡。
搜集了一堆晉軍方面送來的檄文和招降書,石勒大會眾將問計。
石勒 畫像
右長史(總參謀長)刁膺首先發言,他勸石勒先向瑯琊王司馬睿獻表表示投降,以為晉朝掃清河朔為名,待晉軍退走后再作別的打算。
聽此議,石勒愀然長嘯,困虎生威,異于常人。
中堅將軍夔安勸石勒就高避水。石勒憤言:“將軍怎么這么膽怯!”
孫萇、支雄等三十多位石勒舊將,均屬膽氣豪壯、有勇無謀之輩,上前進言:
石勒 塑像
“現在晉軍還未集聚完全,請各授我們三百步卒,乘船分三十余道,夜登其城,斬守將首級,得其城,食其倉米。如此,今年肯定會破丹陽,定江南,把司馬家子弟盡數活捉!”
石勒聞言一笑:“確實是勇將之計。”立刻賜眾將每人鎧馬一匹。
其實,石勒心中明白,這些武將是在吹牛。
最后,見謀士張賓一直不說話,石勒問:“君計如何?”
張賓成竹在胸,一一道來:
張賓 畫像
“將軍您攻陷帝都洛陽,囚執天子,殺害王侯,奸掠妃主,拔將軍之發不足以數將軍之罪,怎么可能向晉朝稱臣呢?去年您誅殺王彌后,本不應在江南一帶逗留。現在,天降大雨,數百里皆成澤國,正是上天示警,將軍您不宜長留此地。鄴城有三臺之固,西接平陽,四塞山河,應回軍北上攻占此城。伐叛懷服,掃平河朔,又有誰能與將軍你爭鋒呢?”
看見石勒贊同之余,臉上仍舊有憂慮之色,張賓進一步打消石勒的顧慮:
“晉軍齊集壽春,是懼怕將軍您率大軍攻擊,如果聽說我們回師北上,他們高興還來不及,根本不可能想出奇兵追擊我軍。我們可以先使輜重回撤,主力大軍故意作出對壽春發動總攻的姿態,敵人必不敢輕動。待輜重過后,大軍按部就班,慢慢回撤,進退有據,可以萬全!”
石勒 畫像
石勒站起,掀髯大笑:“張賓之計正合我意!”接著,他扭頭責斥刁膺:“你做輔佐謀臣,應該規成功業,怎能勸我投降?本該斬你,但念你本性一向怯懦,并非出于私計,所以這次我寬恕你!”
石勒立即宣布把刁膺降職,右長史一職由張賓接任,加中壘將軍,號曰“右侯”。
石勒在部署軍隊后撤的同時,遣其侄石虎率精騎二千直奔壽春,做出進攻前鋒的姿態。
石虎 畫像
當時石虎剛剛出道,戰爭經驗不足,見江邊晉軍運糧船新到,與左右將士貪念船中軍資,爭相攻搶。晉軍在江邊早已嚴陣以待,數道伏兵一齊沖出,在巨靈口大敗石虎一軍,石勒所領的羯兵掉入水中淹死五百多,余眾四奔,潰退百里,一直逃到石勒正往北回撤的后軍那里。
石勒軍中大怖,以為晉軍主力來攻,營中慌亂異常。久經戰陣的石勒倒還鎮定,指揮兵士排成陣形。
追擊而至的晉軍怕有埋伏,見好就收,回軍堅守壽春,如此,則丟失了趁亂殲滅石勒的最佳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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