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子,可怎么過喲……”李老頭望著那片干裂得如同龜殼般的土地,發(fā)出一聲沉重的嘆息。
天空沉悶而壓抑,許久未曾落下一滴雨。田野里,土地干裂,曾經(jīng)生機勃勃的莊稼,如今只剩下枯黃的秸稈,在風(fēng)中無力地?fù)u曳。
糧食絕收,這對于靠天吃飯的村民們來說,無疑是一場滅頂之災(zāi)。
為了尋找食物,他們不得不挖盡野菜,剝光樹皮,甚至連觀音土都成了他們賴以生存的 “食物”。
但這些東西,又怎能真正填飽肚子呢?許多村民開始變得面黃肌瘦,身體虛弱不堪,走路都搖搖晃晃,仿佛一陣微風(fēng)就能將他們吹倒。
然而,災(zāi)難還遠(yuǎn)不止于此。山上的野獸,也因為食物的短缺,紛紛下山覓食。
原本寧靜的村莊,如今時常能聽到野獸的咆哮聲,讓人膽戰(zhàn)心驚。村民們不敢隨意出門,生怕一不小心就成了野獸的口中之食。
那些原本用于耕種的土地,如今也因為野獸的出沒,變得無人敢靠近。
李老頭一家,也未能幸免。
他的兒子和兒媳早年去世,留下了他、妻子孫大娘和年幼的孫子相依為命。
在這場災(zāi)荒中,他們的生活變得異常艱難。
孫大娘坐在昏暗的屋內(nèi),眼神空洞地看著四周,懷中抱著年幼的孫子,那孩子瘦得皮包骨頭,有氣無力地依偎在她懷里。
“老頭子,咱這可咋辦吶?” 孫大娘的聲音帶著哭腔,在這寂靜的屋子里顯得格外凄涼。
李老頭沉默不語,他緩緩站起身,拖著沉重的步伐,走進(jìn)了那間供奉著祖宗牌位的小屋。
屋內(nèi)彌漫著一股陳舊的氣息,祖宗牌位整齊地排列在供桌上,在昏暗的光線下,隱隱透著一股神秘的威嚴(yán)。
李老頭的目光在牌位上一一掃過,嘴唇微微顫抖,似乎在做著一個艱難的決定。
“你這是干啥?” 孫大娘聽到動靜,趕緊跑了進(jìn)來。當(dāng)她看到李老頭正拿著斧頭,而地上則是被砍碎的牌位時,她的眼睛瞪得滾圓,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仿佛被一道驚雷擊中。
“你瘋了!” 孫大娘尖叫一聲,沖上前去,一把奪過李老頭手中還完好的牌位,緊緊護(hù)在懷里,“這可是祖宗的牌位,你怎么能……怎么能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
“我……我也是沒法子了……再這樣下去咱們一家三口都得活活餓死……” 李老頭的聲音也提高了幾分,眼中透露出無奈與絕望。
“餓死也不能燒祖宗牌位!” 孫大娘淚流滿面,她狠狠地瞪了丈夫一眼,“你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從今天起,你別想進(jìn)這個屋睡覺,更別和我們挨著,就怕老祖宗怪罪下來,連累我和孫子!”
說完,孫大娘帶著孫子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堵好房門,只留下李老頭一個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望著一地狼藉,心中五味雜陳。這一夜,李老頭獨自一人坐在院子里,寒風(fēng)呼嘯著吹過,他的身體忍不住顫抖著,但他的心,卻比這寒風(fēng)還要冰冷。
“唉……”李老頭再次長嘆一聲。
祖宗牌位,那是家族的傳承與信仰,他又何嘗不知其重要性?可在這生死邊緣,生存的本能讓他不得不做出這個艱難的抉擇。
屋內(nèi),孫大娘緊緊地抱著孫子,淚水不停地流淌。她一邊哭,一邊喃喃自語:“祖宗啊,你們一定要保佑我們,要懲罰就懲罰這個不孝的人吧……”
隔天起來,孫大娘聞到一股奇異的燒焦味道,不似尋常木柴。她尋著味兒走到廚房,見李老頭在燒火,用的木料正是昨日砍下來的祖宗牌位。
孫大娘看清楚那火坑里是什么東西后,一下激動過度昏了過去。
李老頭聽到動靜,趕忙過來攙扶著她到屋里躺下。
不知過了多久,孫大娘才清醒過來。她一睜眼看到李老頭的臉,就立刻撇開頭去。
“我知道砍祖宗牌位是大不敬,可我更不想看著你們餓死。” 李老頭愧疚地說,“我砍牌位,是因為我發(fā)現(xiàn)這牌位是用一種特殊的木材制成,這種木材燃燒時會散發(fā)出一種獨特的氣味,能夠驅(qū)趕野獸。我想著,只要能趕走野獸,我們就能出去尋找更多的食物,也能保住這個家。”
孫大娘滿臉不可置信:“你……你可別誆我啊!”
李老頭指天發(fā)誓:“若有半句謊話,就讓老天爺立刻劈死我!”
“呸呸呸!”孫大娘聽他發(fā)毒誓,重重拍了他一掌,“我信你就是了。”
就在這時,剛剛睡醒的孫子跑了出來,撲進(jìn)李老頭的懷里,哭著說:“爺爺,我好想你……”
李老頭緊緊地抱住孫子,眼眶也濕潤了。一家人終于冰釋前嫌,相擁而泣。
就在他們沉浸在團聚的喜悅中時,一陣陰風(fēng)吹過,屋內(nèi)的燭火猛地跳動了幾下,隨后竟熄滅了。黑暗瞬間籠罩了整個屋子,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心頭。
“爺爺,我害怕……” 孫子緊緊地抱住李老頭,聲音中充滿了恐懼。
李老頭輕輕拍了拍孫子的背,安慰道:“別怕,有爺爺在。” 說著,他摸索著想要重新點燃蠟燭。
就在這時,一陣奇怪的聲音從角落里傳來,像是有人在低聲哭泣,又像是野獸的嗚咽。孫大娘嚇得渾身一顫,緊緊地靠在李老頭身邊。
“誰?是誰在那里?” 李老頭大聲問道,聲音在寂靜的屋子里回蕩,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
突然,一個黑影從他們眼前一閃而過,速度極快,讓人來不及看清。
孫大娘驚恐地尖叫起來:“有鬼啊!祖宗顯靈來懲罰我們啦!”
李老頭的心跳也陡然加快,但他還是強裝鎮(zhèn)定,說道:“別怕,也許是我們看花眼了。”
此刻,那奇怪的聲音越來越大,仿佛有無數(shù)的冤魂在訴說著痛苦。窗戶被一陣無形的力量吹動,“嘎吱嘎吱” 地響著,仿佛隨時都會被吹開。
孫子嚇得大哭起來,孫大娘越發(fā)肯定:“老頭子,是不是老祖宗真的怪罪下來了?”
李老頭的額頭冒出了冷汗,他也開始懷疑,難道真的是自己砍了祖宗牌位,觸怒了神靈?可是,他明明是為了家人啊……
就在他們不知所措的時候,那黑影再次出現(xiàn),這一次,它停在了屋子中央,緩緩地抬起了頭。
微弱的月光下,一張蒼白的臉顯現(xiàn)出來,沒有一絲血色,眼睛空洞無神,嘴角還掛著一絲慈善的笑容……
李老頭鼓起勇氣,拿起身邊的一根木棍,擋在家人身前,大聲說道:“不管你是什么東西,想要傷害我的家人,就先從我身上踏過去!”
然而,那黑影卻并沒有發(fā)動攻擊,而是緩緩地開口說道:“我并非是來害你們的,而是來幫助你們的。”
眾人聽了,心中充滿了疑惑。那黑影見狀,緩緩講述起了自己的來歷。
原來,它是山中的一個精怪,一直守護(hù)著這片山林。在荒年降臨之時,它看到村民們遭受苦難,心中十分不忍。于是,它便想辦法幫助村民們度過難關(guān)。
它得知李老頭砍了祖宗牌位,是為了驅(qū)趕野獸,保護(hù)家人,心中對他的勇氣和智慧十分敬佩。
它之所以現(xiàn)身,是因為它發(fā)現(xiàn)了一個能夠拯救村民們的秘密。
“在山林的深處,有一處神秘的洞穴,里面藏著一種神奇的果實。這種果實不僅能夠填飽肚子,還具有神奇的功效,能夠治愈疾病,增強體質(zhì)。” 精怪說道,“但是,洞穴中充滿了各種危險,只有心地善良、勇敢無畏的人才能走到最后找到果實。”
李老頭聽了,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他毫不猶豫地說道:“我愿意去尋找這種果實,無論有多大的危險,我都不怕!”
孫大娘和孫子聽了,都緊緊地拉住李老頭的手,眼中滿是擔(dān)憂。李老頭輕輕地拍了拍他們的手,安慰道:“放心吧,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就在這時,精怪突然化作一道光芒,鉆進(jìn)了李老頭的身體里。李老頭只感覺自己的身體充滿了力量,心中也涌起了一股勇氣。他知道,這是精怪在幫助他。
“老頭子,你一定要小心啊……” 孫大娘淚流滿面地說道。
李老頭點了點頭,轉(zhuǎn)身朝著山林的方向走去。在黑暗中,他的身影顯得那么堅定,那么勇敢。
孫大娘和孫子站在門口,望著李老頭離去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禱著他能夠平安歸來。
李老頭在山林中歷經(jīng)千辛萬苦,終于找到了那個神秘的洞穴。洞穴中彌漫著一股神秘的氣息,四周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李老頭小心翼翼地走進(jìn)洞穴,憑借著精怪賦予他的力量,成功避開了各種危險,找到了那神奇的果實。
他帶著果實回到村子,村民們看到這些果實,都驚訝不已。李老頭將果實分給大家,人們吃了之后,身體立刻變得強壯起來,饑餓感也消失了。
而那精怪,在幫助李老頭找到果實時,也耗盡了自己的力量,化作了一縷清風(fēng),消失在了天地之間。但它的善良和勇氣,卻永遠(yuǎn)留在了人們的心中。
李老頭一家對精怪的幫助感激不盡,他們決定重新為李氏祖宗設(shè)立牌位的同時,也準(zhǔn)備為精怪舉行一場隆重的祭祀儀式,以表達(dá)他們的敬意和感激之情。
在吉日當(dāng)天,李老頭一家早早地起來,開始準(zhǔn)備祭祀用品。他們準(zhǔn)備了豐盛的供品,有水果、糕點、酒水,還有象征著吉祥的豬頭和鯉魚。這些供品都是他們精心挑選的,每一樣都飽含著他們對精怪的敬意。
新的祖宗牌位設(shè)立好后,孫大娘用一塊干凈的紅布,將牌位擦拭得一塵不染。牌位上刻著李氏歷代先祖的名字,字體剛勁有力,仿佛在訴說著家族的歷史。
孫子則在一旁幫忙擺放供品,小小的臉上充滿了認(rèn)真和莊重。
李老頭點燃了香燭,香煙裊裊升起,彌漫在整個屋子里。他帶領(lǐng)著家人,對著祖宗牌位深深地鞠了三個躬,然后開始誦讀祭文。
祭文中,他講述了這些天的經(jīng)歷,表達(dá)了對祖宗的愧疚和對家人的愛。他還特別提到了精怪的幫助,希望祖宗能夠保佑這個善良的精怪。
“祖宗在上,孫兒不孝,砍了牌位。但孫兒實在是為了家人,為了能在這荒年中活下去。如今,我們得到了精怪的幫助,度過了難關(guān)。孫兒在此向祖宗賠罪,希望祖宗能夠原諒孫兒的過錯。” 李老頭的聲音哽咽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zhuǎn)。
孫大娘和孫子也跟著李老頭一起,向祖宗牌位磕頭。他們的臉上都帶著虔誠和敬畏,心中默默祈禱著祖宗能夠保佑他們一家人平平安安,幸福美滿。
祭祀儀式結(jié)束后,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分享著這來之不易的喜悅。
從那以后,村子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寧靜與祥和。村民們重新開墾土地,種植莊稼。他們學(xué)會了與大自然和諧相處,也更加珍惜這來之不易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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